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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份證明哥哥不是爸媽親生的鑑定。
假千金靠在沙發背上,挑了挑眉:
“你以爲你是誰?你不過是爸媽當年爲了事業順遂,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一個工具人罷了。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我的身份?”
哥哥踉蹌着後退幾步,轉頭看向從書房出來的爸爸。
爸爸嘆了口氣,避開哥哥的視線:
“宇軒,這件事我們本想等你大學畢業再告訴你的。”
媽媽走過來,拉住假千金的手,語氣冷淡:“但你永遠是顧家的養子,只要你安分守己。”
哥哥攥着報告的手指關節泛青,紙張被揉成了一團。
他看向窗外,那是停屍房的方向。
而我只能無力地穿過他的身體,看着他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
我坐在別墅冰冷的房頂上,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下午。
那天放學,我和假千金並排走出貴族學校。
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袖,臉上帶着少有的笑意:“佳禾,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帶你去看看?”
那時候的我真傻,以爲她終於願意接納我這個朋友了,興高采烈地跟着她穿過幾條狹窄的小巷,來到了城郊一個偏僻的廢棄工廠。
夕陽斜照在破舊的廠房上,透着一股陰冷。
她指着廠房二樓,輕聲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驚喜,千萬別亂跑。”
說完,她轉身跑進了雜草叢中。
我乖乖站在原地,等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四周靜得可怕。
正當我感到害怕準備離開時,三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突然從陰影裏沖了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尖叫,一個散發着黴味的麻袋就套住了我的頭。
我拼命掙扎,拳打腳踢,卻換來重重的一記悶棍,意識瞬間陷入黑暗。
醒來時,我躺在破舊面包車的地板上,手腳被粗長的麻繩勒進肉裏。
“這小丫頭長得不錯,可惜太瘦了,賣不了大價錢。”一個人販子抽着煙,煙霧噴在我的臉上。
我哭着求他們:“放了我吧,我爸爸是首富,你們要多少錢他都會給的!”
人販子嗤笑一聲,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你爸爸?有人花了五十萬,點名讓我們把你處理淨,讓你永遠回不去。”
我愣住了,腦子裏浮現出假千金臨走時的笑容。
後來在公用電話亭旁,我親耳聽到其中一人對着電話那頭說:
“人接到了,保證消失得無影無蹤。”
電話那頭傳來的,正是假千金甜膩的聲音:“處理淨點,別留尾巴。”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涼透。
人販子把我賣給了大山深處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
他每天用鎖鏈拴着我的脖子,我下地活,稍有不滿就拿皮帶抽我。
有一次我趁他喝醉偷了鑰匙,拼命往山外跑。
可是還沒跑到公路上,他就帶着狗追了上來。
他揮舞着手裏的鐵棍,當着全村人的面,活生生地打斷了我的雙腿。
“跑?我讓你這輩子都跑不了!”
我趴在泥地裏,看着鮮血從褲管裏滲出來,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由於我變成了殘廢,不了活,老光棍嫌我浪費糧食,把我轉手賣給了城裏的一夥職業乞討團夥。
他們更狠。
爲了博取路人的同情,他們故意掀開我的傷口,讓它反復化膿。
我每天蜷縮在冰冷的天橋下,用手撐着地面爬行。
每一個寒冷的夜晚,我都會想起哥哥。
想起他牽着我的手買糖葫蘆,想起他親昵地叫我“小糖豆”。
他說:“小糖豆,以後哥哥賺了錢,給你買全世界最好吃的糖果。”
可現在,這個溫柔的哥哥就站在手術台前。
他穿着潔白的醫生袍,眼神冰冷如鐵,手裏握着鋒利的手術刀。
他看着我這張布滿傷疤、令人作嘔的臉,對着身旁的助手說:“只是個命賤的乞丐,不用浪費麻藥,直接割。”
那一刀劃開皮肉的時候,我沒有流淚。
因爲我的淚,早在五年前的那個廢棄工廠裏就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