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說,等你死了,這套房子和你的錢就都是舅舅的了。”女兒暖暖坐在我的腿上,一邊玩着積木,一邊用最天真的語氣,說着最殘忍的話。我腦子裏“嗡”的一聲,摟着女兒的手瞬間僵住。妻子林婉兒從廚房走出來,笑着說:“老公,你看暖暖又在胡說八道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我看着她,她的笑容裏沒有一絲慌亂,只有習以爲常的敷衍。三年來,這種敷衍,我看夠了。
“暖暖,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給爸爸聽。”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暖暖抬起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重復道:“媽媽和外婆說,爸爸你是個外人,你的東西以後都是舅舅的。還說……還說等你死了……”
“夠了!”林婉兒的臉色終於變了,她快步走過來,一把將暖暖從我懷裏拽走,“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暖暖被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站起身,擋在了她們母女中間,目光冷得像冰:“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林婉兒眼神躲閃,強撐着說:“陳楓你什麼意思?你寧願相信一個四歲孩子的話,也不相信我?我們可是夫妻!”
“夫妻?”我笑了,笑聲裏滿是自嘲和悲涼,“在你心裏,有過我這個丈夫嗎?”
三年前,我還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是林婉兒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我。我以爲我遇到了愛情,對她和她家人掏心掏肺。
我拼命工作,創業,九死一生,終於掙下了這份家業。別墅、豪車、公司,我所有的一切,都寫在了她的名下,只爲讓她有安全感。
我以爲,人心是能換來人心的。
可我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她弟弟林濤三天兩頭從我這裏拿錢,一開口就是幾十上百萬,美其名曰“創業”,結果全打了水漂。
換來了她媽住在我家,對我頤指氣使,說我一個上門女婿,能有今天全靠他們林家的“旺夫”命。
換來了我辛辛苦苦買下的千萬別墅,他們一家人商量着,等林濤結婚了,就讓我們搬出去,把房子給林濤當婚房。
這些,我以前都忍了。
我總想着,她是我老婆,她家人就是我家人,吃點虧沒什麼。
直到今天,暖暖的一句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徹底扎穿了我自欺欺人的幻想。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不僅是個外人,還是個隨時可以被取代、被吞噬的“冤大頭”。他們不是在等我“奉獻”,而是在等我死。
“陳楓,你別聽孩子胡說!”林婉兒還在狡辯,“我弟弟馬上要結婚了,媽的意思是,我們先搬去小一點的房子住,把這裏暫時借給他當婚房,撐撐場面,以後會還給我們的。”
“借?”我冷笑出聲,“恐怕是有借無還吧。”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弟弟在你眼裏就這麼不堪?”林婉兒的聲音尖銳起來,“陳楓,我告訴你,我弟弟是我唯一的弟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幫他誰幫他?”
“我幫的還少嗎?”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他開公司的兩百萬,是不是我給的?他撞了人要賠一百萬,是不是我出的?他買跑車,換手表,哪一分錢不是從我這裏拿的?”
“現在,你們連我安身立命的房子都要算計,林婉'兒,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我的質問讓她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恰好此時,我那丈母娘拎着菜籃子回來了,一進門就嚷嚷:“吵什麼吵?陳楓,你又給我女兒氣受了?我告訴你,婉兒嫁給你是下嫁,你別不知好歹!”
林濤也跟在後面,吊兒郎當地說:“姐夫,跟我姐吵什麼呢?男人嘛,大度一點。對了,我最近看中一輛勞斯萊斯庫裏南,你先給我提了,等我結婚的時候開,有面子。”
他理所當然地伸出手,仿佛那幾百萬的車,不過是個玩具。
這一家人,整整齊齊,貪婪的嘴臉如出一轍。
我看着他們,忽然覺得無比惡心。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決然。
“好啊。”
我平靜地開口。
林濤大喜:“姐夫你同意了?我就知道你最大方!”
丈母娘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還差不多,算你識相。”
林婉兒也鬆了口氣,以爲我妥協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伸手想來拉我的胳膊:“老公,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我側身躲開,沒讓她碰到。
然後,我看着他們,清晰地吐出兩個字:“離婚。”
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婉'兒最先反應過來,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陳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離婚。”我重復道,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見。這棟別墅,還有我名下所有的車子、存款,我一樣都不會留給你們。”
“你瘋了!”林婉'兒尖叫起來,“陳楓,你是不是瘋了!房子車子都在我名下,你想拿走?你做夢!”
丈母娘也跳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罵:“白眼狼!你吃的穿的都是我們林家的,現在翅膀硬了想甩開我們?我告訴你,門都沒有!離婚可以,家產你一分錢也別想帶走!”
林濤更是直接沖了上來,想要動手:“你他媽敢跟我姐離婚?老子弄死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裏是我從未在他們面前展露過的狠厲。
那是屍山血海裏闖蕩出來的氣。
林濤被我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嘴裏還在逞強:“你……你瞪什麼瞪!”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轉身抱起還在抽泣的女兒。
“暖暖,跟爸爸走。”
“我不準你帶走暖暖!”林婉'兒沖過來想搶孩子。
我抱着女兒,輕易地避開了她,走到玄關,換上鞋。
“陳楓!你把話說清楚!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們就真的完了!”林婉'兒在我身後聲嘶力竭地吼道。
我腳步未停。
“你別後悔!”
後悔?
我最後悔的,就是三年前瞎了眼,娶了你。
我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後,是林婉兒氣急敗壞的咒罵和暖暖越來越遠的哭聲。
我將暖暖緊緊抱在懷裏,心如刀割。
對不起,暖暖,爸爸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但我發誓,從今以後,爸爸再也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至於那些吸血鬼……
我陳楓的東西,一分一毫,他們都別想再碰到!
走出別墅區,我打了一輛車,直接去往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雲頂天空。
在前台開了一間總統套房,我抱着暖暖走了進去。
暖暖或許是哭累了,趴在我肩上睡着了。
我把她輕輕放在柔軟的大床上,爲她蓋好被子。
看着女兒熟睡的臉龐,我心中最後一點猶豫也煙消雲散。
我拿出一部許久未用的黑色手機。
這部手機沒有裝任何娛樂軟件,只有一個加密的通訊錄。
我劃開屏幕,撥通了第一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老板,您終於聯系我了!”對面傳來一個恭敬又激動的聲音。
“是我,蘇晴。”我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和威嚴,“幫我辦幾件事。”
“老板您請吩咐!”
“第一,擬一份離婚協議,我只要女兒的撫養權,其他所有婚內財產,我一分錢都不會給女方。”
電話那頭的蘇晴愣了一下,但她沒有多問,立刻應道:“是,我馬上讓法務部最好的律師處理。”
“第二,清查林婉兒名下所有資產的來源。三年前我爲了讓她安心,將我‘楓林資本’所有股權和收益都轉到了她個人賬戶上,並籤署了贈與協議。現在,我要把這些,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
“老板,這……”蘇晴有些爲難,“贈與協議具有法律效力,想要拿回來,恐怕很難。”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協議是我讓她籤的,我自然有辦法讓它變成一張廢紙。”
“當初爲了防止她背叛我,我在協議裏加了一條附加條款:‘若受贈與方存在轉移、藏匿、揮霍贈與財產,或與第三方惡意串通損害贈與方利益的行爲,贈與協議自動失效’。”
“這三年來,她給她弟弟林濤轉了多少錢,你一筆一筆給我查清楚。每一筆,都是她違約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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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媽住在我的別墅裏,對我頤指氣使,她弟弟把我當提款機,這算不算‘與第三方惡意串通損害贈與方利益’?”
蘇晴恍然大悟,聲音裏透着興奮:“老板英明!我明白了!我立刻讓財務和法務聯動,保證明天早上九點之前,把所有證據鏈和無效協議的法律文件都準備好!”
“很好。第三件事,”我頓了頓,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通知‘天啓集團’董事會,明天上午十點,召開緊急會議。”
“告訴他們,我,陳楓,回來了。”
掛掉電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三年來,爲了林婉'兒,我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有人都以爲我只是個運氣好、會賺錢的創業公司老板。
卻沒人知道,小小的“楓林資本”,不過是我龐大商業帝國——“天啓集團”裏,最不起眼的一個玩具。
我,陳-楓,天啓集團的創始人,真正的掌控者。
我給了林婉兒成爲女王的機會,但她卻只想當一個扶持廢物弟弟的“扶弟魔”。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親手收回我給予的一切。
林婉兒,遊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