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蟬否認:“怎麼可能。”
子虛烏有的事,她家小姐能答應什麼?
遠山拍了拍口。
“幸好,幸好。”
如果慕翹一氣之下,答應嫁入謝氏,他家王爺得瘋。
“青蟬,你讓慕小姐別擔心,我家王爺絕不會讓她嫁給謝繹那等貨色。”
青蟬佯裝惱怒。
“你才發過誓,就想反悔?”
“不是反悔。”遠山狡辯。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還瞞着王爺,萬一慕小姐吃虧怎麼辦?”
青蟬瞥了他一眼,語氣萬分嫌棄。
“我家小姐都拒絕了,還能吃什麼虧,難不成他們還敢婚?”
誰誰的婚,還不一定呢。
遠山試圖掙扎,“可是……”
“別可是了。”青蟬打斷他。
“你如果敢背叛我,將此事鬧大,今後再休想從我嘴裏撬出一句實話。”
遠山聞言,腦袋瞬間耷拉下來。
兩邊他都得罪不起,那他能背叛誰?
見他在認真二選一,青蟬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真是什麼主子,就什麼奴才,聽話永遠聽不了重點。
她的重點是背叛嗎?她的重點是將此事鬧大啊啊啊……
楚瑄好歹也是個王爺,這事悄解決掉,她就可以名正言順裝瞎裝聾了啊。
憨貨。
“我警告你,如果讓我家小姐知道,我把這事告訴了你,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就……”
青蟬左看右看,什麼也沒找到,抬手就往遠山肩膀一劈。
“就跟你的腦袋和脖子一樣,一劈兩斷。”
遠山糾正她,“是一刀兩斷。”
“你管我怎麼斷。”青蟬揪着他的耳朵。
“我方才的話,你聽清楚沒?”
遠山一邊喊疼,一邊回復。
“聽清楚了,不會讓你家小姐……”
咦,這事他不讓他家王爺鬧大,慕小姐不就不知道了?
他真是個大機靈。
見他終於反應過來,青蟬暗暗鬆了一口氣。
“哼,你最好說到做到。”
估摸着青蟬已經把遠山解決得差不多,慕翹開口。
“天色……”
知道她要說什麼,楚瑄搶先一步道。
“還早。”
慕翹耐心顯然已到極點。
“楚瑄,你究竟想什麼?”
聽到她又恢復往的稱呼,楚瑄心裏莫名暢快許多。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只是想……”
“想繼續羞辱我?”慕翹譏誚道。
“又想說我只是慕家養女,是玩物,配不上你?”
楚瑄蹙眉:“你明知……”
“明知什麼?”慕翹詰問。
“明知自己卑賤,卻還要不知羞恥地求你娶我?”
楚瑄怔住,她就是這麼想他的?
可見她神色狠戾,頓時也不甘示弱。
“那本就是你求的本王,怎麼,本王說得有錯嗎?”
“王爺當然不會錯,不過……”
慕翹頓了頓,語氣冰冷。
“恬不知恥的事,一次就夠了,絕不會有第二次。”
她看得出,楚瑄是在等她求他。
但就他這腦子,求了也是白求。
況且,她求過了,沒用。
楚瑄袖中的手漸漸握緊。
“你覺得,求本王是恥辱?”
“不。”慕翹抬眸看他。
“我覺得自以爲是——才是真正的恥辱。”
她高估了楚瑄對她的感情,更高估了她在楚瑄心目中的地位。
“昔承蒙王爺慈悲,照拂我這塵芥之身,如今恩已償,債已清,還望王爺高抬貴手。”
楚瑄瞳孔猛縮,“你要與我兩清?”
慕翹答得脆,“是。”
“兩清?”楚瑄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猛然揮袖。
桌上茶具應聲而碎,瓷片飛濺。
“如何兩清,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慕翹淡淡看了他一眼,聲音平穩。
“棲雲崖上,我讓你受的辱,你已悉數奉還,至於那一劍,就當是還我幼時替你擋的刀。”
楚瑄猛地抓住她的手。
“你與我兩清,可曾想過阿敘?”
“沒了我,你又拿什麼跟慕凜鬥?”
腕骨生疼,慕翹卻連眉都未蹙一下。
只是靜靜地看着手上那道爲救楚瑄而留的疤。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原來他也知道,她需要他。
“阿敘如何,與你何?我與二叔如何,又與你何?”
她需要他時,他給她的是什麼。
只有羞辱。
“與我何?”
像是被這幾個字燙到,楚瑄怒極反笑。
“好,好得很,那你我從前種種,又算什麼?”
“算我蠢。”慕翹截斷他的話,語氣決絕。
她感念楚瑄從前待她的好,但她在棲雲崖也還了他一條命。
她不欠他。
楚瑄俯身,眼尾被怒火燒得通紅。
她竟然說“算她蠢”,那他又算什麼?
“慕彎彎,你的心呢?”
“剜了。”
慕翹抽回手,慢條斯理撫平袖口上的褶皺。
“早在認清身份的那,我便將心肝脾肺一並剜了去,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識時務的……自知之明。”
看着她唇角那抹淬了毒的自嘲,楚瑄身子踉蹌了一下。
“我……你……”
明明是她先傷害的他,他不過是還擊一二,她便置氣要同他兩清。
當他是什麼?
不行,他還沒原諒她,絕不能低頭。
“滾。”
慕翹起身,盈盈一拜。
“謝王爺成全。”
看到慕翹出來,遠山連忙湊上去。
“慕小姐,王爺他……”
慕翹朝他微微頷首。
“照顧好你家王爺。”
遠山哀嘆,得嘞,又崩了。
主仆倆回到慕府,青蟬才敢問。
“小姐,你既已決定和宥王鬧翻,爲何還吩咐奴婢編造,在望湖樓同你用膳的人是謝繹?”
慕翹鬆了發髻。
“權當再幫他一次。”
謝昭音是謝氏按照皇後規格培養的,心機手段,非一般人可比。
屆時晏帝真給兩人賜婚,楚瑄只有被玩的份。
若楚瑄因她針對謝繹,提前生了芥蒂,有防備總比到時候被耍得團團轉好。
她特意讓青蟬囑咐遠山別把此事鬧大,便是希望楚瑄把這事捅到太子那去。
希望太子別讓她失望。
青蟬擰了條溫熱的帕子遞給她。
“萬一宥王派人去查謝繹的行蹤,咱們不就露餡了嗎?”
慕翹將帕子覆在臉上,蒸汽氤氳,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不會,謝繹今本就在望湖樓。”
青蟬詫異,“小姐怎麼知道?”
“容知晦告訴我的。”
青蟬笑道:“容大人真厲害。”
“確實厲害。”慕翹取下帕子,吩咐她。
“去將凌絕叫來,我有些事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