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棒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雙目無神地望着房梁上的蜘蛛網。
感覺自己的人生就像那張網上的飛蛾，已經被命運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剩下垂死掙扎。
【系統，我嚴重懷疑你是個盜版貨。】
他在腦海裏有氣無力地吐槽。
【別人的系統開局都是神功秘籍、新手大禮包，最不濟也給個十億八億的啓動資金。
【你倒好，上來就告訴我餘額爲零，合着你就是個吃飯不活的？】
【請宿主不要無端誹謗。本系統爲正版授權，功能齊全，性能穩定。】
系統的電子音聽不出喜怒，但郝棒總覺得它在鄙視自己。
【是你自己窮，跟本系統有什麼關系？
【你有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問題？
【這麼多年了工資漲沒漲？有沒有認真工作？】
“我……”
郝棒被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好家夥，這破系統不僅毒舌，還學會甩鍋了。
網絡梗也是信手拈來。
“行，我窮我有理。”
郝棒也不跟系統在腦子裏默念溝通了，直接開口交流。
這樣省力，因爲動腦子比說話費力。
也不管小福子如何看他，就當他是病入膏肓說胡話吧。
“那你告訴我，我現在一沒錢二沒力，怎麼去搞你那個什麼龍值？”
“告訴你什麼？什麼龍？”
小福子果然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別打岔，就當我快死了，在說胡話。”
他按住小福子伸過來試探額頭的手，說道。
【獲取龍值的方式多種多樣，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系統頓了頓，似乎是良心發現，補充了一句。
【懲惡揚善是前期最快的方式。
【具體來說，懲治壞人，阻止惡行，可以獲得龍值。
【助人爲樂，與人爲善，也可以獲得龍值。
【另外，做出對當前局勢最有利的正確選擇，也會有額外獎勵哦。】
懲治壞人？
郝棒環顧四周，這冷宮百花苑，名字倒是好聽，實際上就是個皇家女子監獄。
住在這裏的，都是失了勢的妃子和犯了錯的大宮女，一個個比他還慘。
能有什麼大奸大惡之徒讓他去懲治？
再說了，就他現在這小身板，風吹就倒。
別說懲治壞人了，別被壞人一指頭摁死就不錯了。
“你這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郝棒徹底emo了。
“我現在連床都下不去，還揚善懲惡？
“你脆直接告訴我，這個破系統在沒有龍值的情況下，還有啥用吧？”
【本系統默認開通初始功能：百寶箱。】
“百寶箱？”
郝棒精神一振，隨即又蔫了下去。
“千寶箱萬寶箱也沒用啊，大哥，我沒錢！沒龍值！你懂嗎？我買不起！”
【錯。】
系統糾正道。
【雖然宿主暫時無法從百寶箱中兌換任何物品。
【但你可以將現實世界的物品收納進百寶箱的儲物空間中。】
“儲物空間？”
【是的。百寶箱自帶一立方米的初始儲物空間，空間內時間靜止，可保鮮、可隔絕。
【宿主只需用意念，即可將視線所及的無生命物體收入或取出。】
郝棒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
一個隨身的一立方米空間？
雖然不大。
但聽起來是挺牛的，跟網遊裏的倉庫似的。
可問題是……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這間家徒四壁的破屋子。
“我有什麼可收納的？這床板？還是這漏風的窗戶紙？”
他依然覺得這功能在眼下就是個雞肋，遠水解不了近渴。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心塞。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邊，正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小福子身上。
小福子見他看過來，連忙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棒子哥，你要不再躺會兒，養養精神。”
他心裏認爲，郝棒肯定病得不輕，都說胡話了。
看着小福子那張蠟黃的小臉，和那雙清澈但充滿憂慮的眼睛，郝棒的心裏忽然動了一下。
懲治壞人他做不到，但……與人爲善呢？
助人爲樂，是不是也可以？
一個主意在他腦海裏形成。
他深吸一口氣，用胳膊撐着床板，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哎喲，棒子哥，你嘛呀！快躺下！”
小福子見狀，趕緊上來扶他。
“沒……沒事。”
郝棒的身體虛弱得厲害，只是一個起身的動作，就讓他頭暈眼花，氣喘籲籲。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屋子中央有一張破舊的方桌，上面放着一把缺了嘴的茶壺和兩只豁了口的陶碗。
小福子不知道他要什麼，攙扶着他。
而他扶着牆，一步一步向桌子挪了過去。
他提起茶壺，入手冰涼，裏面還有小半壺冷水。
他顫顫巍巍地給其中一只陶碗倒水，胳膊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壺裏的水灑了一半在桌上。
等倒完，碗裏也就剩下個碗底了。
他端起碗。
轉身，又在小福子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挪回到床邊，坐下。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碗遞到小福子面前。
“小福子，”
郝棒喘着粗氣，聲音沙啞卻無比認真。
“請……請喝茶。”
“啊？”
小福子徹底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郝棒手裏空無一物的碗。
又看了看郝棒那張煞白的臉，腦子裏一片漿糊。
啥情況？
棒子哥……給我倒茶？
茶呢？
這小子，生了場大病，不會把腦子給病壞了吧？
平時不都是我伺候他嗎？
倒茶這種事，怎麼也輪不到他來做啊？
果真是發燒燒壞了腦子？
小福子撓了撓頭，一臉的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
“叮！”
郝棒的腦中，再次響起了那熟悉又美妙的電子音。
【檢測到宿主完成一次與人爲善行爲，對夥伴表達了真誠的善意。
【獎勵龍值：1點。
【當前龍值餘額：1點。】
。
真的可以。
郝棒心中一陣狂喜，激動得差點把小福子手裏的碗給扔了。
原來這麼簡單。
給小夥伴倒杯水，就算助人爲樂了？
這龍值也太好賺了吧。
他瞬間感覺自己又行了。
人生又充滿了希望。
“系統！快快快！給我兌換！”
他迫不及待地咆哮起來：
“新奧爾良烤雞腿堡！蜜雨冰城芋圓茶！麥辣……”
【叮！檢測到宿主兌換意向，總計需要龍值6點。
【宿主當前餘額爲1點，不足以兌換……】
系統的聲音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郝棒心中剛剛燃起的火焰。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點……不夠？”
他不死心地問。
【不夠。】
“那……那一個漢堡要多少點？”
【新奧爾良烤雞腿堡，單價2點龍值。】
“……”
郝棒沮喪地嘆了口氣.
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剛中了五塊錢彩票就幻想着要去環遊世界的傻子。
他一拍腦子，然後“撲通”一聲，像條鹹魚一樣重新倒回了床上。
白高興一場。
他側過頭，看着小福子，有氣無力地問道：
“小福子，別愣着了，晚飯吃什麼？拿來吧，哥快餓死了。”
話音剛落，小福子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紅了。
豆大的淚珠子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地往下掉。
“嗚……”
小福子抽噎了一下，帶着哭腔說道：
“棒子哥……沒……沒吃的了……”
“什麼？”
郝棒一愣。
“你……你病了兩天沒去膳房領份例，管事的高公公……就把咱們的口糧給斷了……”
小福子越說越委屈，哭得更凶了。
“我……我去求了他好幾次，他都說……
“說冷宮的糧食本來就緊張，養不起吃白飯的閒人……
“嗚嗚嗚……現在屋裏……什麼吃的都沒有了……”
郝棒聽完，只覺得眼前一黑。
斷糧了？
這子還怎麼過啊！
他本來就餓得頭昏眼花。
現在一聽這噩耗，更是感覺身體被掏空，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再次挺屍。
毀滅吧，趕緊的，累了。
屋子裏一時間只剩下小福子的抽泣聲和窗外呼呼的風聲。
過了好一會兒，小福子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猛地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
他看了一眼床上生無可戀的郝棒，咬了咬牙，說道：
“棒子哥，你等着！”
說完，他便像一陣風似的，一溜煙跑出了屋子，消失在了門外灰蒙蒙的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