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宜坐在椅子上,離她有一米遠的距離,心裏百轉千繞,傷人的話到了嘴邊最終又咽回了肚子裏。
最難聽的話不應該對着最親近的人說,媽媽從來沒懂過。
“媽,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林富喬隨手抄起床頭櫃上的杯子砸過來,哐啷應聲碎裂。
“蔣霜宜,你要是不把賀凌澤搶回來,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嘭的一聲,霜宜重重關上了門,裏面傳來林富喬歇斯底裏的叫聲,宋醫生聞聲趕來,霜宜冷靜道:“給我媽打一針鎮靜劑。”
“好。”宋醫生讓一旁的小護士進去打鎮靜劑,又對霜宜道:“你媽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知道的,她是病人。”
“我知道。”霜宜靠在牆上,輕輕地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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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泊橋進了包間抽了兩支煙,秦聿銘調笑,“誰惹我們賀二公子生氣了?”
賀泊橋瞥了他一眼,“賀蔣兩家晚上一起吃了個便飯。”
秦聿銘:“我始終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答應老爺子,娶蔣霜宜,你會面臨很多尷尬的局面。”
賀泊橋修長的手指裏夾了支煙,煙霧繚繞間,他的眉眼裏情緒難明,“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們。”
秦聿銘手指抵着太陽,“你當真不介意蔣霜宜喜歡的是你侄子?”
賀泊橋輕呵了一聲,“女人的期冀是最絆腳又多餘的東西,她不愛我,省去了我很多麻煩,她很安分守己,心氣也高,就算喜歡賀凌澤,也不會有逾矩的行爲,在我看來,是很完美的妻子人選。”
秦聿銘挑眉,“希望你不要久生情。”
賀泊橋看了他一眼,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你在說什麼童話故事?我的字典裏沒有久生情這幾個字。”
裴燕時進來時,包間裏氣壓有點低,他給賀泊橋倒了半杯威士忌,斟酌了一下,道:“蔣家大小姐,蔣霜宜,她那天來找我。”
賀泊橋的手一頓,看向他。
“就是你侄子女朋友,蔣霜宜,你應該知道的吧?”
秦聿銘神色意味深長,饒有興致。
“她想跟我們公司,思維科技我了解了一下,規模雖然不算大,但在他們那個領域其實還挺有前景的,主要是他們公司那個靳子墨,技術遙遙領先,多少科技大牛都有些忌憚他,後生可畏。”
賀泊橋抿了口酒,視線緊緊鎖在他身上,“你同意跟她了?”
裴燕時聳肩,“why not?小蔣總姿態放得挺低,而且我很看好她的公司,打算明天約她談合同的事。”
秦聿銘故作不解,“我記得蔣大小姐的思維科技是做圖像傳感器的,泊橋,你們公司最近不是正在招標這一塊的供應商嗎?”
裴燕時:“二哥怎麼看得上這種小蝦米?”
賀泊橋短促地笑了一聲,裴燕時覺得他盯着他的眼神讓他有些後背發毛。
秦聿銘喝了口酒,笑道,“你還不知道吧,蔣大小姐現在是我們賀二公子的太太。”
裴燕時愣了半天,然後發出爆鳴聲,不敢置信地盯着賀泊橋,“小叔搶侄子女朋友?橫刀奪愛?二哥,你好勇啊!不過蔣霜宜確實挺漂亮的,我能理解你!雖然違背人倫綱常,違背道德,但我永遠是你最忠誠的支持者!”
賀泊橋看傻子的眼神,起身,冷冷道:“我先走了。”
裴燕時抱住秦聿銘,“有老婆了就有門禁了,幸福的枷鎖,不像我們這種單身狗,醉死在外面都沒人管!”
賀泊橋回到家時,洗手間有譁啦啦的水聲,他靠在門邊上,沒一會兒,就見到霜宜穿着單薄的睡裙走出來,她的眼睛通紅,像是……剛哭過一場。
賀泊橋眉頭本能地皺起來,她哭,是因爲今晚的飯局?是因爲賀凌澤當着她的面對另一個女人毫不掩飾的愛意?
她還是信奉愛情的年紀,會爲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痛哭流涕。
實在是天真。
“你怎麼回來了?”她聲音有些啞,眼尾微紅,看起來漂亮又無辜。
“這裏是我的家。”
霜宜撇嘴,十一點多了,還以爲他今晚又睡在公司呢。
“我要去吹頭發了。”
“吹完頭發來我書房一趟。”
霜宜拿起一旁的手機,放大到他眼前,“已經十一點四十五了,一般情況下,我十一點準時入睡。”
“思維和德宇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聊,那就算了。”
霜宜立刻笑靨如花,“聊,想聊,小叔,你等我五分鍾,我立馬就好!”
賀泊橋在書房等了五分鍾,門就被推開了,她很守時。
只是她的頭發又濃密又長,五分鍾自然不夠吹,此刻發梢還滴着水,賀泊橋淡漠道:“把頭發吹再來,我不急在這五分鍾。”
霜宜拿着文件袋,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老板椅扶手上,“沒事的,我們快開始談吧。”
她害怕到手的機會白白溜走,害怕他又突然反悔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賀泊橋起身回房間,拿來她的吹風機,交到她手上,聲音很溫柔,“就在這裏吹,答應你的,我不會食言,德宇會和思維的。”
霜宜便放寬了心,拿着吹風機找頭。
賀泊橋按了一下桌面的開關,隱藏頭露出來,霜宜伸手就要去,被賀泊橋一把抓住手,猛然拖進懷裏,冷厲的聲音落在頭頂——
“蔣霜宜你手上還有水,想被電死嗎?”
霜宜嚇得心跳漏了兩拍,一陣後怕襲來,確實是她太着急了。
她心有餘悸地抽了兩張紙巾,很仔細地擦拭手指,絲毫沒意識到,此刻她正衣着單薄地坐在賀泊橋的腿上。
賀泊橋的視線所及,是她微紅的耳垂,修長潔白的脖頸,和起伏的潔白脯。
她皮膚極好,似上好的玉器,吹彈可破,因爲剛洗完澡,上面覆着一層曖昧的粉色,着他的感官。
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到他的大腿上,賀泊橋呼吸有些急促,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霜宜擦完水,還伸到賀泊橋跟前讓他檢查,“你看,沒水了吧?”
好像幼兒園小朋友一般。
賀泊橋啞着嗓子嗯了一聲。
霜宜就坐在他腿上開始吹頭發,絲毫沒意識到不對勁。
香氣撲面而來,四面八方將他的意識侵蝕,賀泊橋的手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
蔣霜宜是頂級尤物,圈子裏曾有人這樣評價過她,他並未放在心上,侄子的女朋友,他甚至沒多看過她一眼,漂亮的皮囊,他本身就擁有,並不覺得這有多吸引人。
他清醒地在混沌的意識中掙扎。
薔薇色的唇瓣仿佛裹着蜜糖的毒藥,近在咫尺。
他喉結滑動着。
待她頭發吹好,他像是中了蠱一樣,低頭
溫熱的薄唇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