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閉上眼睛,對自己無語的同時,破罐子破摔地等着摔倒。
事已至此,丟臉已是板上釘釘。
可預想中與地面碰撞的疼痛並未到來。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攬住了她的腰,穩住了她踉蹌的身形。
她下意識睜眼,對上一雙深邃微涼的眼眸。
可不是巧了麼?
她遍尋不到的人,正托着她的腰,叫她免於與地面親密接觸。
傅斯嶼,MS當之無愧的話事人。
也是那天,好心載了她一程的人。
在籌劃這次見面前,她做足了功課,自然也搜索到了這位傅先生的信息,不多,只寥寥數篇新聞。
傅斯嶼從其父親手上接手過MS時,彼時公司還只是香港常見的老牌家族企業。他一點一點擴大商業版圖,逐漸擴展到石油、礦業、基建、航空等等。
目前的MS集團產業遍布全球,在非洲更是深葉茂。總部在香港,尼利亞是其在非洲的據地。
據不可靠消息,MS掌握了這個國家大部分石油,創造了幾乎一半以上的GDP,掌控着尼利亞的經濟命脈。
確認他就是那施以援手的人後,溫黎心中曾掠過一絲僥幸——
一個願意停車幫助陌生人的人,或許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冷酷鐵血。
她成功爭取到藥品捐贈的可能性,也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低。
然而此刻,對上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那點僥幸開始動搖。
這個以雷霆手腕著稱的男人,同平易近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她不得不嚐試爭取。
“謝謝。”溫黎直起身子站穩,“又見面了,傅先生。”
傅斯嶼沒什麼表情,淡淡點頭。見她站穩,十分紳士地收回手。
他今穿了身深灰色西裝,依舊是工整的溫莎結,西裝扣子扣得一絲不苟。比起那在塵土飛揚的路邊,更多了幾分矜貴與疏離。
“溫小姐似乎腿腳不太好。”
“……”動搖的僥幸徹底粉碎。
再然後,溫黎突然意識到對方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姓氏。
所以,在她窺探他身份的同時,他也調查了自己麼?
傅斯嶼並不打算多言,邁步就要離開。
溫黎深吸了口氣,揚聲叫住他:“傅先生,請等一下!”
走在傅斯嶼側後方的宋聿幾不可查地挑了挑眉,看向溫黎的目光裏帶上一絲驚訝。
這位溫小姐,勇氣可嘉。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傅斯嶼的態度。
正如此刻,他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側身看向溫黎。雖未言語,卻擺出了傾聽的姿態。
溫黎開門見山:“我知道MS集團一直熱心公益,尤其是對非洲的醫療援助。”
傅斯嶼雙手兜,示意她繼續。
“但最近是瘧疾高發季節,許多醫院藥物庫存見底。懇請傅先生能夠施以援手,調撥一批青蒿素急救藥品。”溫黎擺足了謙卑的姿態,並補充,“這對於MS的企業形象也是一種積極的加成。”
傅斯嶼聽完,臉上沒什麼表情。
溫黎有些忐忑,心跳微微加快,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直視着他。
“溫小姐,”傅斯嶼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好膽量。”
溫黎手指蜷了蜷,她也知道,自己這行爲無異於虎口拔牙。
“希望傅先生能考慮一下……”
“我可以考慮,但……”傅斯嶼頓了一下,話鋒一轉,“溫小姐,求人辦事,總要拿出點誠意來,不能光靠嘴皮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