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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暮雲酒精過敏,卻在今晚喝得酩酊大醉,什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一時間賓客們都沉默搖頭,扼腕嘆息。
接風宴結束得意興闌珊。
周家將我安排住到客房,陳暮雲身體不適,也留了下來。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腦海中反復出現周嶼看向我的失望眼神,索性起身想去找他解釋。
經過二樓走廊時,忽然隱約聽見一個臥室內傳來爭執聲。
其中一個女聲......很像陳暮雲。
鬼使神差地,我放輕腳步靠了過去。
一聲悶響,像是有人被壓在門上。
“周峋!你這時候來找我發什麼瘋!”陳暮雲的聲音壓得很低,“你也不怕被周嶼看見?”
被叫做周峋的男人冷笑一聲,“我今天可是聽說了,有人見到舊情人,心又活了吧?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他救生衣的氣閥擰鬆的。”
我猛地捂住嘴。
陳暮雲的聲音更急了:“你小點聲!......是,是我做的又怎樣?誰知道他命那麼大,漂到那種鬼地方都死不了!”
“他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女人,周伯伯明顯更看重他這個一手栽培的繼承人,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不管,我可是要做周家女主人的。”
周峋戲謔道:“你這個貨玩得那麼花,周嶼那種老古板能滿足你嗎?放心,總能解決的,先讓我快活快活~”
屋內傳來曖昧的聲響。
我緊緊握着拳,他們竟然是一夥的!周嶼落海本不是意外,是謀!
我轉身,跌跌撞撞往主臥方向跑,我要去告訴周嶼。
冷不丁撞進一個懷抱。
我抬頭,是周嶼。
“什麼事跑得這麼急?是不是不習慣?今天是我語氣重了,我也正要去找你。”
“是陳暮雲......”
他臉色一變,抓住我的手用力幾分,“暮雲怎麼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傳來焦急的呼喊。
陳暮雲捂着紅腫的臉追過來,雙眼含淚:“阿嶼......”
“你別怪沈小姐,她只是太愛你了。”
在陳暮雲嘴裏,是我半夜去挑釁她。
“她說你跟她已經在漁村結婚了,還讓我不要癡心妄想,給了我一巴掌。”
“我今天酒後失言,是我不對,我已經訂婚了......”
周嶼冷厲地直視我,問:“暮雲說的,是真的嗎?”
我啞然,“我確實跟陳小姐說過我們結婚了,可......”
我話沒說完,啪!辣的巴掌落在了我臉上。
“沈阿礁,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已經都向父母承認你了,你還想怎樣?暮雲是無辜的,她等了我三年,是我辜負了她,你立刻向她道歉。”
我咽下嘴裏的鐵鏽味,仰起頭,“周嶼,我沒錯。”
他氣急了,口不擇言:“沈阿礁,其實我們並沒有結婚。”
什麼?
見我一臉受傷和震驚的表情,周嶼才像是好受了一點。
“我失憶了,沒有身份證明,我們本沒領證,只要我不承認,你什麼也不是!”
“你如果還想繼續做我的妻子,就向暮雲道歉。”
我的心在他的話語裏一點點碎掉。
三年前,我們在月牙灣舉辦了儀式。
那時他身份不明,沒有辦法領證。
可鯛仔說,有海神娘娘和全村的人作證,我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他說會永遠相信我愛我保護我。
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他是周嶼,不是鯛仔。
從他恢復記憶起,我的鯛仔就已經死了。
我看着他,平靜道:“周嶼,我們就到此爲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