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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到鄉下的第一天，把我丟進雞蛋筐稱重：
“三十斤，算八只母雞。”
“在咱家不勞動沒飯吃，吃我們的，住我們的，算你一天下八個蛋不過分吧？”
她拍了拍門後的紙，上面每樣東西後面都畫了好多圈。
我用一下午掃淨雞窩，換來“半個蛋”，坐上桌面前只有一小碗米糠。
“咱家母雞不吃米飯，要吃飯，用雞蛋換。”
那張紙上標明：【米飯，三個圈】要三個蛋。
我艱難吞咽，卻看見堂哥只要大喊“”，面前就擺上了米飯和雞腿。
“，爲什麼堂哥不用雞蛋換就有飯吃？”
她一巴掌掀翻我。
“今天的八個蛋還沒交出來，飯沒收了，晚上不準進屋！”
......
我倔強地瞪，換來她更大力的巴掌。
“別打了，打壞了誰給你下蛋？”
爺爺咂了口酒，耐心朝我解釋：
“公雞打鳴，母雞下蛋，這是天經地義。”
“小陽喊得響亮，爺高興，就是完成了勞動。”
“是不是啊，小陽？”
“就是，我每天喊幾百聲爺，你能跟我比？”
堂哥嘚瑟地啃起雞腿，忙不迭地給他盛雞湯。
泔水浸泡的米糠割痛我的嗓子，我紅着眼眶看着端走飯。
洗碗，半個蛋；洗衣服，半個蛋；掏雞窩，半個蛋......
我拼命地活，可是怎麼都攢不齊每天的蛋，更不用說吃上一碗白米飯。
堂哥又在飯桌上大快朵頤，我咽着米糠，眼神落在紅燒肉上難以移動。
沒有一絲油水的胃抽痛起來，我眼裏透出濃濃的渴望。
“，我不吃肉，給我一勺湯好不好？”
我低聲乞求，像街邊搖尾乞憐的狗。
“啪！”
手背上迅速腫起一道紅痕，滲出血絲。
揮動竹條教訓我：
“一天到晚偷懶耍滑，欠了二十個蛋，還有臉上桌要飯吃！”
飯後洗碗，我偷偷捧起紅燒肉碟子，混着眼淚舔去最後一絲湯汁。
是浸透了鹹味的甜蜜油香，胃又一抽。
我看到了泔水桶上的油花，忍不住靠近，突然被拎起耳朵。
“小賤胚子，學會偷吃了！”
“我沒有！”
驟然間半張臉像被扯開了，我的倔強碎成滿臉淚水。
“，我錯了，罰我雞蛋吧，我不敢了......”
我一下欠了很多雞蛋，小本子上的圈圈多得數不過來。
我逐漸學會討好爺爺，幫堂哥抄作業，手腳上磨得全是水泡。
終於得到一天八個蛋。
可當我數着小本子上多攢的半個蛋高興時，又把我丟進雞蛋筐。
“四十斤，十只雞，以後一天下十個蛋。”
爺爺咂着酒搖頭晃腦，堂哥在偷吃糖果。
我又欠了債。
我眼睛一下就紅了，低下了頭，淚水吧嗒吧嗒落進米糠，更苦，更澀。
明明是我的親人，爲什麼全都把我當作奴隸？
夜晚我又捧着小賬本數雞蛋，突然發現有兩個模糊的圈。
我不記得什麼時候攢齊了今天的十個蛋。
在我疑惑時一束強光照到我臉上。
“總算被我抓住了！偷雞蛋！”
拎起我丟到地上，竹條舞出殘影。
我本能地求饒：
“我錯了，原諒我吧，我不敢了！”
我沒注意門後堂哥奸計得逞的笑。
他興奮地告狀：
“，她不僅偷雞蛋，還偷了我的筆，她是小偷！”
“又懶又饞，還敢偷我寶貝孫子的學習用品，打不死你！”
一連抽裂兩竹條，倒刺扎入腿中傳出劇痛。
沒有力氣去思考話的對錯，我只想乞求放過我。
“我錯了，放過我吧......我願意賠，多少都可以......”
終於大發慈悲接過堂哥手裏的賬本。
“破壞家裏勞動規定，罰你無償勞動一年！欠3650個蛋！”
爺爺慢悠悠地走進屋，語氣十分沉痛：
“我們家竟然養出了個小偷，要好好罰！”
“這肯定不是第一次，偷竊成癮，再罰你無償勞動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