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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微博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影帝老公劇組的女演員發了組探班照片。
【感謝陸老師送的青禮物,愛心!】
九宮格最後一張,精準拍到了化妝台上那瓶香水。
銀色瓶身,上面還刻着我名字的縮寫。
我反手給那條微博點了贊,立即聯系私人醫生。
“幫我把孕檢預約改成流產手術。”
然後,發了條僅部分人可見的朋友圈。
一是流產同意書籤字頁。
二是離婚協議封面,配文【十年到此爲止。】
......
“沈未晞!”
剛退,我就看見站在病房門口臉色鐵青的陸庭深。
他手裏捏着手機,屏幕是我那條朋友圈的截圖。
“我們備孕兩年,中醫西醫看了個遍,才懷上這個孩子!你就因爲一瓶香水說不要就不要?”
陸庭深幾步跨到床邊,手指幾乎要戳到我臉上。
“還有你發的那些東西!你是不是非要鬧到人盡皆知才滿意?”
我渾身乏力,小腹隱隱抽痛,還是撐着坐起身,平靜地看着他。
“籤字了嗎?”
“什麼?”
“離婚協議。”
我偏頭看向床頭櫃上的文件夾。
“三天前就已經寄到你工作室了。”
“陸影帝,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能從這兒排到巴黎,何必在我這兒演戲。”
這句話刺破了陸庭深維持的鎮定。
他一把掃落護工剛送來的營養餐,山藥排骨湯潑了一地。
“沈未晞!到底爲什麼!就爲了一瓶破香水?心玥不過是青時隨口說了句喜歡那味道,我順手就給了!你至於了孩子還要離婚嗎!”
“順手就給了。”
說的多輕巧。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十年前,我拍完第一部有台詞的角色,片酬八百塊。
爲了慶祝,我去專櫃試了整整一下午,最後用半個月生活費買下那瓶限量版銀色鳶尾。
當晚,我小心翼翼噴在試香紙上,拍照發了微博。
“人生第一瓶香水,紀念第一個角色。”
三分鍾後,陸庭深的電話打了進來。
“未晞,你買香水了?”
他語氣裏的不悅隔着聽筒都能感受到。
“那瓶銀色鳶尾?專櫃價三千八?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在爭取張導的男三號,到處打點都需要錢?”
我被問得愣住,攥着試香紙的手指微微發抖。
“我......我用的是自己攢的錢,而且這個月生活費我已經留出來了......”
“留出來了?”陸庭深冷笑。
“沈未晞,你能不能別這麼虛榮?一瓶香水能當飯吃?還是你覺得傍上我這個男朋友,就能開始揮霍了?”
那通電話打了二十分鍾。
我握着發燙的手機,看着試香紙上漸漸淡去的香氣,最終刪掉了那條微博。
後來十年,陸庭深的片酬從一集五千漲到一部戲三千萬。
他給我買過包,買過表,買過珠寶,卻再也沒送過香水。
有一次品牌活動,主辦方送了全套新品香水,我拿起其中一瓶多看了兩眼。
陸庭深在回家的車上淡淡開口:
“某些人,角色沒演幾個,派頭倒是不小,怎麼,現在又要開始收集香水了?”
我默默放下那瓶香水,從此不再在公開場合提任何與香氣有關的話題。
我以爲他只是對香水無感,只是說話難聽,只是......不夠體貼。
直到我在江心玥的微博照片裏,看見了那瓶銀色鳶尾。
它被隨意放在化妝台角落,旁邊是口紅和粉餅,像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物件。
而照片背景裏,陸庭深正低頭和江心玥說話,側臉笑容溫柔得刺眼。
那一刻,十年的自我說服土崩瓦解。
原來他不是不懂,不是不會,只是那份細心與縱容,從不屬於我。
“就因爲一瓶香水?”
陸庭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表情扭曲了一瞬。
“沈未晞,心玥剛入行,在劇組被導演罵得抬不起頭,我不過是看她可憐,送個禮物鼓勵一下!你居然就因爲這種小事打掉孩子要離婚?”
“你是不是孕期激素失調,腦子不清醒了?”
他頓了頓,忽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嘲諷地勾起嘴角:“我明白了。”
“你就是借題發揮,報復我當年說你的那句虛榮吧?”
“沈未晞,十年了,你還真記仇。”
他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