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圈太子爺在35歲生宴上用社交媒體發了一句:
【我只能等你到35歲】。
和一張骨癌確診單的隨筆火了。
曾經我最要好的閨蜜親自打電話過來罵我:
“宋初初,你要是還有良心,就回國陪他走完最後一段時光。”
此時,我正坐在輪椅上去往父母的墓地。
回她一句:“對不起,我做不到。”
1
閨蜜還在喋喋不休。
一張照片很快被她發了過來。
“宋初初,七年時間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藺總已經不怪你了,你也見好就收,別再作了。”
“你看看你把藺總害成什麼樣子了,我跟你認識十五年,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麼狠心的女人。”
照片中,藺池州身形枯槁,曾經清貴淡漠的眼神已經凹陷,整個人透出一股命不久矣的病氣。
“我知道,你生氣當初藺總爲了妹妹是對你做了些不好的事,但他最愛的還是你,現在臨死前最想看見的也是你,只要有這份愛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叔叔阿姨還在國內,難道你就不想他們嗎?你也不想他們一大把年紀還被網暴吧。”
聽到這,跟在我身邊的陳醫生終於忍不住了。
沖着電話裏開口:
“宋初初不會回去的,他們一家人在這裏生活的很好。”
“那個男人死就死了,跟初初沒有任何關系,當然,如果他真死了,說不定我還要放鞭炮慶祝。”
男人的聲音瞬間讓對面噤聲。
以至於玻璃摔在地上的悶裂聲十分清晰。
“藺總你沒事吧?”
閨蜜關切的聲音響起,繼而,她又朝着手機裏怒吼:“宋初初,你好樣的,你居然在國外有野男人了,藺總還在國內爲你守身如玉,因爲你都快要死了。”
“早知道這樣,藺總當初就不該救你,讓你死在那群男人手裏!”
......
電話被陳醫生強硬的掛斷了。
“別跟垃圾說話。”
我愣了一瞬,聽話的揣好手機。
其實閨蜜的這些話我已經不會生氣了。
因爲沒有愛,也就不會有恨。
曾經的委屈和傷害,早在我接受自己的殘疾後,已經釋懷了。
2
遇見藺池州的時候我剛畢業。
彼時,我借住在閨蜜家。
晚上八點參加完面試後,我就在漆黑的巷子裏遇見了三位醉酒的男人。
他們抓住我的頭發,撕扯我的衣服。
用磚塊砸我的頭。
拍下我的不雅照威脅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藺池州出現,他打跑了壞人,把我帶去醫院照顧。
男人矜貴自持,面對工作時,渾身威壓讓人喘不過氣。
獨獨面對我時,他只有溫柔。
他說:“初初,我喜歡你,餘生我想照顧你。”
他爲了我違抗老宅門當戶對的律列,甘願放棄繼承人身份,把所有財產全部放在我名下。
甚至因爲我喜歡跳舞。
他還專門把我送進國家歌舞團成爲首席。
我以爲,我們真的會幸福一輩子。
直到他被拐賣的親妹妹藺雅回家,一切都變了。
藺雅3歲被拐賣,回到家已經22歲了。
左腳跛了,臉被毀容,肚子上的妊娠紋暗示她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藺池州對於這個失而復得的妹妹很憐愛。
藺雅想要讀書,藺池州捐錢捐樓讓她上最好的大學。
藺雅想要創業,藺池州拉人脈,找資源,用她名字命名新公司。
可最後,藺雅因爲欺辱女同學被迫退學,新公司也被她揮霍破產。
她便把目光放在了歌舞團首席的位置上。
“哥,我要當首席,我要她的位置。”
藺池州一開始並沒有同意。
藺雅立馬紅了眼,收拾東西要離家出走。
“我知道你嫌棄我是個跛子,可當初是哥哥你沒看好我才讓我被拐走,要不然我會變成這樣嗎?”
“你能花錢把她送進去,爲什麼我就不可以?”
“如果我當不上首席,我立馬去死!”
3
最終,藺雅還是代替了我的位置。
但她畢竟腿腳不便,很多需要首席出面的舞蹈,晚會,她醜態百出,被觀衆質疑舞蹈團的能力。
甚至有一次因爲一個男人笑她跛子也能當首席,被她用紅酒瓶打到進ICU。
藺池州來的時候,卻責怪我沒有保護好藺雅。
“她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笑她是個跛子,你爲什麼要讓她出醜?”
“如果你做不到共情,那我把你當初的不雅照當作笑料講給別人聽怎麼樣?”
我以爲我聽錯了。
藺池州居然爲了他妹妹來傷害我。
此刻,我只能顫抖着聲音解釋:“是妹非要去跳舞,我攔不住,她也不許我跟着。”
“你胡說,是你想看我出醜本沒管我,那個男人也是你找來故意侮辱我的,哥,你跟她分手,我不喜歡她。”
藺池州沒有答應她,但對我也再沒有好脾氣。
“藺雅是我親妹妹,是我唯一的親人,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要好好考慮我們的關系了。”
他帶着藺雅離開。
把我留在原地,接受其他人異樣的眼光。
仿佛在說:“那個女人終於被太子爺厭棄了,我們這個圈子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她這種只會勾心鬥角的女人真以爲太子爺非她不可了。”
我知道藺雅不喜歡我。
一直想讓藺池州跟我分手。
顯然她很成功。
我跟藺池州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冷戰,一個月沒有聯系。
在此期間。
藺雅發給我當初被拍下的不雅照。
“你要是再敢接近我哥,我不介意這些照片滿天飛,讓你成爲人人都能羞辱的蕩婦。”
我把她威脅的我一字不落的發給藺池州。
他總說:“小雅只是沒有安全感,她很依賴我這個哥哥,你作爲嫂子大度一點,別跟一個孩子計較。”
可實際上,藺雅比我還要大三個月。
見我一直不肯低頭。
藺池州最先忍不住遞來了台階。
“小雅需要一個舞蹈老師,你來教她,你們多相處相處,說不定她會喜歡上你。”
“等她承認你這個嫂子,我們就結婚。”
4
也許是看藺池州真的愛我。
藺雅也不再執着於吹耳邊風,開始把所有的惡毒手段用在我身上,迫我主動離開。
名義上我是她的舞蹈老師。
實際上就是個供她取樂的玩具。
她讓我在20厘米大小的正方形高台上跳掌上舞。
“你既然能當首席,想必掌上舞對你來說也很容易吧,如果你敢掉下來,我立馬就把你的不雅照發出去。”
看我只能小心翼翼屈辱的任她拿捏。
她給身邊新認識的好朋友取笑我:“你看看她那樣子,像不像八音盒?”
“小時候我最想要一個八音盒,現在能有這個女人給我取樂也不賴。”
後來,她越來越過分,開始在我的鞋子裏放玻璃片,看着我的血浸透鞋襪。
我受不了委屈和折磨,告訴藺池州我不做了。
藺池州脫口而出:“你受的這點傷跟小雅比起來本不算什麼,她只是愛玩,你再忍忍,這幾天小雅因爲你的聽話很高興。”
“過不了多久,她肯定會接納你了。”
可直到今天,我想,如果我繼續呆在他身邊。
藺雅也不會真正從心底裏接受我。
5
我接到了藺池州親自打來的電話。
聲音低啞虛弱,伴隨着咳嗽聲。
“初初,我真的很想你,你能不能......回來讓我看看你?”
“我不介意你有新的男朋友,我還愛着你,當初的事是我錯了。”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回來好嗎?”
此刻,我正在接受心理治療。
一顆藥還沒吃進嘴裏,再次聽見他的聲音後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藥滾到陳醫生腳邊。
陳醫生撿起藥把我抱在懷裏。
“初初,喊出來,別害怕,有我在。”
我越來越重的喘息聲配合陳醫生的話,顯然讓藺池州誤會了。
等我平復好心情後,才發現電話早在半個小時前掛斷了。
我倒在陳醫生懷裏。
他揉着我的頭,寬慰我:“初初,回去一趟吧。”
我知道陳醫生看出來了,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放下過。
藺池州永遠都是扎進我肉裏的一刺。
不刻意想起來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沒事了,但一旦發作,就是撕心裂骨的疼。
我同意了回去的建議。
帶着我父母的骨灰。
只是臨出發前,閨蜜的電話接踵而至。
“宋初初,你真有手段,藺總因爲你剛從ICU搶救出來,現在說什麼非要到本來看你。”
“宋初初,當初就應該讓藺總妹妹弄死你,只要你死了,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藺總三天後的飛機,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沒能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去找你父母,讓他們親自把你帶回來。”
這次,我回復她。
“我會回去,帶着我的家人一起回去。”
6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閨蜜的怒氣。
“你要不要臉,你還想帶着野男人一起來氣死藺總嗎?”
“我看,當初你被強暴拍下不雅照,恐怕也是你蓄意勾引,然後讓藺總接盤吧。”
“如果不是我讓你住在我家,你本不會碰見藺總,說不定,藺總會看上我。”
我知道她一直在怪我搶走了藺池州。
她認爲,如果那天晚上是她走那條巷子,藺總也一定會看上她。
她家世比我好,長得比我漂亮,更因爲我什麼都不如她才更讓她破防。
可那件事,自始自終我都是受害者。
而凶手,始終逍遙法外。
爲了防止我犯病。
陳醫生堅持要跟我一起回國。
他握住我用力死扣的掌心。
“初初,這次有我。”
可指甲反復落在傷痕累累的手腕上時,還是暴露我此時的緊張。
“要是你實在害怕,我們立馬返航,好嗎?”
這次,我拒絕了他。
“陳醫生,我和他必須有個了斷,這次,我會勇敢的。”
很快,飛機降落。
回到了闊別多年的京市。
我抱着懷裏的骨灰。
“爸,媽,我們終於回來了。”
7
我先回了一趟老屋子,在陳醫生的耐心疏導下,在第二天走進了藺池州的病房。
“初初,你可以嗎?”
我點頭。
做好心理準備推開病房,卻看見房裏空無一人。
我呆楞之際。
門外傳出幾道聲音。
“藺總,這次我幫了你,海灣的那個一定要交給我爸的公司啊。”
“不過你裝病騙宋初初,萬一她知道真相後更恨你怎麼辦?”
“其實藺總你這麼優秀,她在國外這幾年說不定早就被玩爛了,您本沒必要吊死在她一棵樹上。”
“我不介意她有別的男人,這些年我也談過不少,但現在我才發現最愛的還是她。”
“如果不是藺雅,我早就跟初初結婚了,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她。”
藺池州的聲音傳進我耳朵裏。
跟照片上虛弱的男人不同。
他聲音有力,帶着讓人顫栗的威壓。
我又開始抖了。
陳醫生按住我的肩膀,蹲下身體給我噴舒緩情緒的藥。
我握住他的手,用力呼吸。
直到一聲暴呵響起。
“你們在什麼!”
8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藺池州沖進來掀翻了陳醫生。
閨蜜也在旁邊數落我。
“你還真敢把野男人帶回來,宋初初,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居然還在醫院做這種齷蹉下流的事,你把藺總的面子往哪擱?”
“嘴上說着不回來,結果還不是眼巴巴的來了。”
另一邊,陳醫生被藺池州壓在身下,臉憋得通紅。
我啞着聲音開口:“放開他!”
藺池州也許是看見我眼裏的淚,終是鬆開手。
向我解釋:“初初,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你總是躲着我,我只有這個辦法了。”
看見藺池州的卑微,閨蜜眼中盛滿嫉妒。
卻無可奈何。
我只是問了他一句:“藺雅在哪?”
藺池州眼眸微動,吐出一句:“她已經被我送走了。”
我不在的這些年,藺雅經常惹禍,對藺池州的每一任女朋友都不滿意,把家裏,公司攪的天翻地覆,藺池州從一開始的憐愛也在越來越多的善後中逐漸消弭。
直接把人送出國躲清淨。
“我要見她。”
“初初,小雅當初的確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我代她道歉,但她已經受到懲罰了,從此以後不能再回國。”
“我們之間也不會再有問題了。”
“你忘記以前的事,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忘記傷害重新開始?
我紅着眼看向藺池州。
掀開被毛毯蓋住的雙腿。
空洞的褲腿癟下去,空蕩的在半空晃悠。
“藺池州,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忘記怎麼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