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祖閉關，天降宗主位
劇痛。
仿佛頭骨被人用鈍器敲開，又灌進了燒紅的鐵水。
姬千瀧猛地睜開眼，劇烈的眩暈感讓他幾乎嘔吐。眼前景象模糊不清，唯有無數晃動的、色彩斑斕的影子，伴隨着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甜膩中帶着奇異腥氣的香氣，瘋狂地鑽入他的鼻腔。
我是誰？
我在哪？
最後的記憶碎片是加班到凌晨三點，心髒驟然的絞痛，和電腦屏幕上還沒寫完的代碼……
緊接着，一股完全不屬於他的、龐雜混亂的記憶洪流蠻橫地沖入腦海！
玄天大陸，東荒域，合歡宗…一個以雙修秘法聞名於世，亦正亦邪的修仙宗門。原主同名同姓，也叫姬千瀧，是合歡宗內一個資質低劣、修爲僅有煉氣期一層、負責給靈草澆水的雜役弟子。
而此刻……
視線逐漸清晰。
姬千瀧發現自己正癱坐在一座極高、極恢弘的座椅上。這座椅通體由一種溫潤如玉卻又冰涼刺骨的黑色材質雕成，扶手是兩條交纏的猙獰魔龍，龍首朝前，鑲嵌着猩紅的寶石龍睛，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威壓。
他僵硬地向下望去。
大殿廣闊得望不到邊際，一根根雕滿男女癡纏、極盡奢靡浮誇圖案的巨柱支撐起穹頂。穹頂之上，雲霧繚繞，竟有無數身披輕紗、曼妙身影若隱若現的仙子虛影在翩然起舞，靡靡之音繞梁不絕。
下方，是黑壓壓的人群。
數以千計的人。
絕大部分是女子。
環肥燕瘦，仙姿玉色，風情萬種。有身穿薄紗，曼妙軀體若隱若現，眼波流轉間勾魂奪魄的妖女；有氣質清冷，身着宮裝，神情倨傲的仙子；有嬌俏可愛，好奇打量，竊竊私語的少女；亦有成熟嫵媚，一顰一笑皆能引人犯罪的絕色美婦……
她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好奇、玩味、審視、不屑、冷漠、敵意……甚至還有毫不掩飾的、帶着貪婪的欲望目光，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又或是一頓可口的美餐。
而在人群最前方，近着玉階之下，分立着十位氣質超凡、威壓驚人的絕色女子。她們的服飾更爲華麗，修爲顯然深不可測，只是靜靜站在那裏，周身流轉的道韻便幾乎要讓周遭的空間扭曲。
姬千瀧的記憶碎片迅速拼湊，認出了其中幾位。
那位身穿冰藍色宮裝長裙，面容冷豔，眼神銳利如冰刃的女子，是合歡宗副宗主——蘇憐月。據說修爲已至化神期，是老祖之下第一人。
那位身着緋紅紗裙，體態風流，嘴角含春，眼中卻閃爍着精明與算計的美婦，是傳功長老——秦婉凝。
那位懷抱一張古琴，氣質空靈，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女子，是天音苑苑主——琴瑤。
那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腰間懸掛着一柄細長戒尺，眼神中毫無波動的女子，是戒律長老——慕容昭。
……
姬千瀧的心髒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碎胸腔。
這根本不是夢！這觸感，這威壓，這香氣……一切都真實得可怕！
他穿越了！
而且，他爲什麼會坐在這個明顯是主位、象征着無上權柄的恐怖座椅上？！
就在他冷汗涔涔，幾乎要窒息的時候，身旁一個蒼老卻帶着莫名磁性，仿佛能撩動人心底最原始欲望的聲音緩緩響起，蓋過了大殿內的靡靡之音。
“即日起，姬千瀧，便是合歡宗新任宗主。”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姬千瀧猛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
在他這座位的側後方，稍矮一些的平台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身穿一襲極其騷包的粉紫色長袍，長袍上繡着繁復的金色合歡花圖案。他面容看起來似乎只有中年，俊美得近乎妖異，眼神深邃，仿佛蘊含着無盡的桃花春水，但兩鬢的斑白和那周身彌漫的、與天地融爲一體的恐怖氣息，又昭示着他經歷的漫長歲月。
合歡老祖！
玄天大陸頂尖巨擘之一，合歡宗的定海神針，一位真正遊戲人間、喜怒無常的老魔頭。
老祖的話，如同砸入滾油中的冰水，讓下方本就暗流涌動的大殿瞬間沸騰起來。
盡管無人敢大聲喧譁，但那瞬間粗重了無數倍的呼吸聲，那驟然變得尖銳或熾熱的目光，那幾乎要實質化的驚愕、不解和憤怒，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癱坐在宗主寶座上的姬千瀧死死纏住。
一個煉氣一層的雜役弟子？擔任宗主？
荒謬！滑天下之大稽！
姬千瀧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靠近前排一位真傳弟子極低的嗤笑：“老祖……這是在說笑吧？他連給我當鼎爐的資格都不夠。”
另一位女修則用貪婪的目光舔過他的身體：“不過這皮相倒是生得極好，若能采補……”
姬千瀧遍體生寒。他毫不懷疑，若非老祖就坐在身旁，下面這群妖女魔女會立刻撲上來，把他連皮帶骨吞得幹幹淨淨！
老祖似乎對下方的反應毫不在意，他慵懶地換了個姿勢，手指輕輕敲擊着扶手，繼續道：“老夫即刻起將閉死關，參悟情欲本源大道，不達真仙，誓不出關。宗內一應事務，由新任宗主決斷。爾等需盡心輔佐，見宗主如見老夫。”
閉死關！
真仙！
這幾個字再次震撼了所有人。老祖的修爲早已是渡劫期，乃是人間巔峰，他若閉死關尋求突破，一旦成功……合歡宗將一躍成爲整個玄天大陸最頂級的勢力！
但前提是，他能成功，並且宗門在他閉關期間不能亂。
而他現在，把宗門交給了……一個廢物？
就連台下那十位核心高層，臉色也微微變了。副宗主蘇憐月的眉頭蹙起，戒律長老慕容昭的嘴角向下抿緊，傳功長老秦婉凝眼中的算計光芒閃爍得更快了。
老祖說完，根本不給任何人質疑或反對的機會，緩緩站起身。
他這一起身，仿佛整片天地都以他爲中心旋轉。浩瀚無匹的威壓稍稍流露，便讓下方所有人，包括那十位高層，盡數低下頭顱，躬身以示敬畏。
老祖側過頭，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瞥了姬千瀧一眼。
姬千瀧只覺得渾身一僵，仿佛被看透了靈魂最深處的秘密，包括那個來自異世界的孱弱靈魂。
老祖的嘴唇微動，一絲細若蚊蚋、卻清晰無比的聲音直接傳入姬千瀧的耳中：“小子，這位置是天堂也是地獄，是極樂也是無邊苦海。是成爲她們腳下枯骨，還是讓她們匍匐在你腳下喊爺，就看你的造化了。別死得太快，老夫還挺期待你能玩出什麼花樣的……”
話音未落，老祖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緩緩蕩漾、變淡，最終徹底消失在大殿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但那股籠罩全場的恐怖威壓，卻並未立刻消散，依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也壓在姬千瀧的胸口。
大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齊刷刷地聚焦在姬千瀧身上。
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徹底變了。
最後一絲顧忌和敬畏（對老祖的）消失了，剩下的，是赤裸裸的審視、毫不掩飾的野心、以及那種看待待宰羔羊般的戲謔和殘忍。
姬千瀧感覺自己就像被扔進狼群裏的幼崽，周圍綠油油的眼睛全都盯着他，盤算着從哪裏下口。
巨大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髒，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的身體因爲原主的本能和自身的害怕而劇烈顫抖，冷汗瞬間浸透了那件粗糙的雜役弟子服。
完了！
死定了！
合歡老祖這老變態，簡直把他放在火上烤！不，是直接扔進了煉獄熔爐！
他一個現代社畜，手無縛雞之力，穿越過來附身的又是個修煉廢柴，怎麼跟這群動輒移山填海、殺人如麻的妖女魔女鬥？
就在他絕望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時候，一道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欲與龐大情欲能量場，條件符合，‘諸天爐鼎系統’開始綁定……】
【綁定成功！歡迎宿主姬千瀧，願您以情欲爲柴，以衆生爲鼎，踏上無上巔峰！】
【新手禮包已發放，請查收。】
系統？！
作爲資深小說讀者，姬千瀧對這個詞太熟悉了！這是絕境中的唯一生機！
他心中狂吼：“系統！快！幫我！我要怎麼做？！”
【洞察鑑定功能已開啓。】系統回應道。
霎時間，姬千瀧的視野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看向台下離他最近、威脅也最大的副宗主蘇憐月。
一個半透明的數據面板，浮現在他的視野中，與蘇憐月的身影重疊。
【姓名：蘇憐月】
【身份：合歡宗副宗主】
【修爲：化神初期】
【根骨：九竅玲瓏體（天階下品）】
【魅力：98】
【元陰純度：0（非處女）】
【情緒狀態：極度不滿，隱忍殺意，權衡利弊】
【對宿主好感度：-30（極度厭惡）】
【當前欲望：取而代之，執掌大權，清除障礙】
【羈絆技能：未解鎖】
姬千瀧看得頭皮發麻。化神期大佬！對自己好感度負三十！還想殺自己！
他趕緊移開目光，看向那位戒律長老慕容昭。
【姓名：慕容昭】
【身份：合歡宗戒律長老】
【修爲：元嬰大圓滿】
【根骨：冰心劍骨（地階上品）】
【魅力：91】
【元陰純度：100（處女）】
【情緒狀態：冰冷，蔑視，恪守規則】
【對宿主好感度：-50（憎惡）】
【當前欲望：依律將宿主廢黜，打入黑獄】
【羈絆技能：未解鎖】
好感度更低！元陰純度100的處女？在這合歡宗倒是稀奇……但她想把我抓進大牢！
傳功長老秦婉凝。
【姓名：秦婉凝】
【身份：合歡宗傳功長老】
【修爲：元嬰後期】
【根骨：七情媚骨（地階中品）】
【魅力：99】
【元陰純度：0】
【情緒狀態：算計，好奇，貪婪】
【對宿主好感度：-10（輕微厭惡）】
【當前欲望：控制宿主，攫取宗主權柄，窺探老祖意圖】
【羈絆技能：未解鎖】
這個稍微“好”點，但也是想控制自己。
姬千瀧的心涼了半截，這些高層沒一個善茬，全都對自己惡意滿滿。
他目光掃過那些真傳弟子、內門精英……
【姓名：月傾塵】
【身份：首席真傳弟子】
【修爲：金丹中期】
【情緒狀態：戰意盎然，不屑】
【對宿主好感度：-20】
【當前欲望：挑戰，證明誰才更有資格】
【姓名：夜琉璃】
【身份：真傳弟子/暗影情報組首領】
【修爲：金丹初期】
【情緒狀態：觀察，評估】
【對宿主好感度：0（漠然）】
【當前欲望：收集情報，判斷價值】
【姓名：蕭媚兒】
【身份：真傳弟子/外事接待使】
【修爲：築基大圓滿】
【情緒狀態：輕蔑，玩味】
【對宿主好感度：-15】
【當前欲望：看笑話，或許可收爲面首？】
……
幾乎全是負面好感！偶爾有幾個好感度爲0的，也是漠不關心。
壓力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姬千瀧淹沒。他坐在冰冷的宗主寶座上，手指因爲用力抓着扶手而指節發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做點什麼！否則等老祖殘留的威壓徹底散去，就是自己的死期！
他深吸一口氣，那甜膩腥香的空氣刺得他喉嚨發痛。
系統，打開新手禮包！他心中急切地命令道。
【新手禮包開啓：獲得‘臨時魅力光環’（一小時），獲得‘威壓模擬體驗卡’（一次），獲得‘語言藝術-模糊焦點’技能書（初級），獲得‘情欲點’x100。】
臨時魅力光環？威壓模擬？語言藝術？
姬千瀧的大腦飛速運轉。這些都是輔助能力，無法直接提升戰力，但用得好，或許能破局！
“使用！全部使用！”他在心中呐喊。
【‘臨時魅力光環’已啓用。】
【‘語言藝術-模糊焦點’技能書已學習。】
【‘威壓模擬體驗卡’待使用。】
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融入姬千瀧的身體，他感覺自己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具體說不上來，但台下一些修爲較低的女弟子，看他的眼神似乎少了幾分鄙夷，多了幾分好奇和…探究？
同時，一些關於如何說話、如何引導話題、如何故弄玄虛的知識涌入腦海。
就在這時，副宗主蘇憐月上前一步。
她動作優雅，卻帶着一股冰冷的壓迫感，紅唇輕啓，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宗主。”
兩個字，叫得毫無敬意，反而充滿了諷刺。
“老祖法旨，我等自當遵從。”她抬起眼，目光如冰刃般刮過姬千瀧的臉，“然，宗主之位，關乎我一宗之興衰，非德才兼備者不能居之。妾身鬥膽，請問宗主，如今修爲幾何？對我合歡宗無上秘法《合歡天引秘典》，又有幾分領悟？可知曉我宗接下來三年發展規劃？又如何應對毗鄰天劍宗的威脅？”
一連串的問題，尖銳，直接，惡毒！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捅向姬千瀧最致命的弱點。
修爲？煉氣一層。
秘法？原主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規劃？威脅？他一個雜役弟子懂個屁！
台下已經傳來了壓抑不住的嗤笑聲。所有人都等着看這位新任宗主如何出醜。慕容昭面無表情，手已經按在了戒尺上。秦婉凝笑吟吟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姬千瀧的心髒跳得如同擂鼓。
就是現在！
他猛地一咬牙，在心中大吼：“系統！使用‘威壓模擬體驗卡’！模擬老祖萬分之一的威壓，目標，蘇憐月！”
【使用成功！】
轟！
一股極其微弱、但本質卻高得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壓，驟然從姬千瀧身上散發出來！
這威壓一閃即逝，短暫得如同幻覺，強度也遠不能與老祖相比，但其蘊含的那一絲至高無上的道韻，那屬於渡劫期大圓滿的法則氣息，卻讓首當其沖的蘇憐月臉色劇變！
她猛地後退半步，冰藍色的美眸中充滿了驚疑不定和難以置信！
台下瞬間死寂！所有的嗤笑、玩味、貪婪瞬間消失！
高層們臉色微變，弟子們駭然低頭！
那感覺……雖然微弱，但絕不會錯！是老祖的氣息！老祖竟然在這小子身上留下了後手？！
姬千瀧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強行壓下喉嚨口的腥甜（被那威壓反震的），按照“語言藝術”技能的指引，用一種刻意模仿老祖的、帶着一絲慵懶和漫不經心，卻又暗藏鋒芒的語氣開口：
“蘇副宗主。”
他的聲音不大，還有些沙啞，但在死寂的大殿中卻清晰可聞。
“老祖剛閉死關，你這般急切……是質疑老祖的決定？”他目光掃過蘇憐月，又緩緩掃過台下衆人，“還是覺得，我合歡宗萬年基業，老祖會托付於一無是處之人？”
他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魔龍扶手上，目光最後落回蘇憐月那張驚疑不定的冷豔臉龐上。
“修爲？秘法？規劃？威脅？”姬千瀧輕輕笑了一聲，笑聲裏帶着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老祖的安排，豈是這般簡單？你看不透，便代表不存在麼？”
模棱兩可！故弄玄虛！轉移矛盾！將一切問題都引向高深莫測的老祖！
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他這番話，配合着剛才那一閃即逝的、帶有老祖氣息的威壓，瞬間鎮住了場面。
蘇憐月嘴唇抿緊，眼神變幻不定，一時間竟不敢再輕易開口。台下衆人更是面面相覷，驚疑重重。
難道……這廢物宗主，真的只是表象？老祖另有深意？
姬千瀧感受着台下氣氛的微妙變化，知道自己賭對了第一步。
但他不敢有絲毫放鬆，冷汗依舊浸透了他的後背，黏膩地貼在冰冷的宗主寶座上。
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暫時的震懾，無法持久。一旦被她們察覺真相，自己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活下去的第一步，終於勉強邁出。
而腦海中的那個系統面板，悄然無聲地閃爍着。蘇憐月的好感度，從-30，跳動了一下，變成了-29。
雖然依舊是負數，但至少，不再是純粹的下跌。
姬千瀧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在這魔窟一般的合歡宗，他的宗主之路，或者說，他的求生之路，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