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巧舌如簧，暫穩合歡衆芳心
戒律堂內，空氣仿佛凍結成了實質。
慕容昭那元嬰大圓滿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冰山，轟然壓在姬千瀧身上，要將他碾碎，更要將他那可憐的煉氣一層修爲和虛張聲勢的僞裝徹底撕開！
“修爲幾何？所修何法？如何證明你有能力統領合歡宗，應對諸如天劍宗等外敵之威脅？！”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鍘刀，懸於頸項。
站在一旁的月傾塵，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弧度，抱臂而立，仿佛在看一場早已注定結局的笑話。蕭媚兒則掩口輕笑，眼波流轉間滿是幸災樂禍。就連端坐一旁的蘇憐月，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地品着茶，但那微微垂下的眼簾下，冰藍色的眸子深處，也閃過一絲掌控一切的冷光。
她們都在等待，等待姬千瀧崩潰，等待他語無倫次，等待他原形畢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那足以讓普通築基修士都肝膽俱裂的威壓之下，姬千瀧雖然臉色蒼白，身體微微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但他竟然……緩緩地站直了身體！
他的脊梁，在那恐怖的壓迫下，一點點挺直。
並非他忽然擁有了對抗元嬰威壓的力量，而是——就在慕容昭威壓臨體的瞬間，他腦海中系統面板瘋狂閃爍！
【警告！遭遇高強度神識威壓！】
【被動技能‘爐鼎反哺’觸發！綁定爐鼎‘沐雨柔’天賦‘水潤靈息’微弱生效，小幅緩解神識壓迫！】
【情欲點-10，臨時強化精神韌性！】
是沐雨柔！那個剛剛綁定、只有煉氣三層的少女，她那份滋養靈力的天賦，竟通過系統羈絆，在此刻反饋給了他一絲清涼之意，雖不能抗衡，卻如炎夏一滴甘露，讓他保持了最後一絲清明！
同時，他毫不猶豫消耗了10點情欲點，系統那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加持在他的精神上，讓他勉強頂住了第一波沖擊，沒有當場出醜！
這一幕，讓慕容昭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詫異。蘇憐月端着茶杯的手也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姬千瀧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吸得極其艱難，仿佛在吞咽冰碴，但他開口時，聲音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顫抖，反而帶着一種被壓迫到極致後的奇異平靜：
“慕容長老……好大的威風。”
他抬起眼，目光沒有躲閃，反而直直地迎向慕容昭那冰刃般的視線。他的眼神中，沒有恐懼，沒有慌亂，反而有一種……被誤解、被輕視的沉痛？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
“老祖方才閉關，屍骨未寒……”他刻意用了極其不吉利的詞，果然看到慕容昭和蘇憐月的眉頭都蹙了一下，“爾等便迫不及待，要以修爲論尊卑，以境界定乾坤了嗎？”
他聲音陡然提高，帶着一絲質問：“莫非在爾等心中，老祖萬年智慧，不如爾等一時之見？他老人家選定的人，就如此不堪？需要立刻拉到這戒律堂，像審問犯人一樣，質疑其資格？！”
先聲奪人！倒打一耙！將問題拋回給對方，質疑她們對老祖的信任！
慕容昭臉色一沉，威壓更重：“休要胡言亂語，混淆視聽！宗門興衰，豈能兒戲？回答本長老的問題！”
姬千瀧感覺骨頭都在呻吟，但他咬牙硬撐，臉上反而露出一抹蒼涼而又帶着幾分傲然的笑容：“問題？慕容長老，你問的根本不是問題，而是……無知！”
“無知”二字，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戒律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蘇憐月。她放下了茶杯，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姬千瀧身上，帶着審視。
慕容昭眼中寒光大盛：“你找死？！”
“我找死？”姬千瀧哈哈大笑，笑聲在威壓下顯得有些破碎，卻更添幾分悲愴和瘋狂，“我若死了，老祖出關之日，爾等誰去承受他老人家的怒火？你們真以爲，他讓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是讓你們來質疑我的修爲的？”
他猛地伸手指向大殿穹頂，仿佛在指向冥冥中的老祖：“老祖以情入道，以欲證法！合歡宗的根本是什麼？是修爲境界嗎？是天劍宗那樣的打打殺殺嗎？！”
他目光如電，掃過慕容昭、蘇憐月，掃過月傾塵和蕭媚兒：“不是！是情！是欲！是掌控人心，是顛倒衆生！是於無聲處聽驚雷，於無形中掌生死！”
這番話，是他結合原主對合歡宗的模糊認知和現代心理學、權謀論的大雜燴，但在此情此景下，卻如同洪鍾大呂，震得所有人心神搖曳！
合歡宗的核心，確實不是正面搏殺啊！
“修爲？煉氣一層又如何？”姬千瀧語氣充滿不屑，“只要老祖願意，他頃刻間就能將我提升到元嬰！化神！但這有意義嗎？老祖看中的，根本不是我這具皮囊的修爲！”
他頓了一下，聲音變得低沉而充滿誘惑，仿佛在揭示一個驚天秘密：“他看中的，是我這顆……歷經輪回、看透紅塵、洞悉人心欲望本源的神魂！”
輪回！紅塵！欲望本源！
這些詞從姬千瀧口中說出，配合着他那穿越者獨有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說服力！
慕容昭的威壓不自覺地減弱了一絲。蘇憐月坐直了身體。
【慕容昭好感度-5轉爲-3，當前好感度：-54。厭惡中產生一絲驚疑。】
【蘇憐月好感度-2轉爲-1，當前好感度：-31。算計中多了一分凝重。】
有戲！姬千瀧心中狂吼，面上卻愈發悲憤慨然：“老祖讓我繼位，是要我以這超脫之魂，執掌情欲之念，帶領合歡宗走上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而非與天劍宗爭一時之短長！匹夫之勇，豈是老祖所願？豈是合歡正道？”
他猛地看向慕容昭，眼神銳利：“慕容長老，你執掌戒律，恪守宗規，本宗主問你！宗規第一條，是什麼？！”
慕容昭被他一喝，下意識冷聲道：“宗規第一條，凡合歡弟子，當以弘揚情欲大道爲根本，以窺探天地至情至性爲……”
她忽然頓住了，臉色微變。
姬千瀧立刻抓住，大聲道：“是以窺探天地至情至性爲終極追求！而非以修爲境界論高下！慕容長老，你今日以修爲逼問本宗主，豈不是……違背了老祖立下的根本宗規？你這戒律長老，第一個執法犯法？！”
誅心之問！
姬千瀧賭的就是合歡宗這種魔門的宗規肯定有某種“務虛”的至高理念，而非純粹的弱肉強食！他賭對了！
慕容昭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張了張嘴，竟一時無法反駁！她周身那恐怖的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雖然依舊冰冷，卻不再針對姬千瀧進行壓迫。
整個戒律堂，一片死寂。
月傾塵臉上的譏諷僵住了，變成了錯愕和難以置信。蕭媚兒的笑容也消失了，眼神中充滿了驚疑不定。
蘇憐月緩緩站起身，冰藍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姬千瀧，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徹底看穿。
姬千瀧知道，第一關，他勉強闖過了！他用偷換概念、拔高立意、倒打一耙的方式，暫時唬住了她們！
但他不敢有絲毫放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蘇憐月絕不會這麼輕易放棄。
果然，蘇憐月輕輕拍手，聲音清冷，聽不出喜怒：“精彩，真是精彩。沒想到宗主對宗門理念，有如此…獨到的見解。”
她話鋒一轉：“不過，空談理念，終究虛無縹緲。宗主言及老祖看中您洞悉人心欲望之能？恰巧，妾身近日修煉遇到一處關隘，關乎‘七情迷障’，心魔叢生，苦不堪言。不知宗主能否……爲妾身解惑一番？也好讓我等，親眼見識見識宗主‘洞悉人心欲望’的無上手段？”
她說完，微微向前一步。
刹那間，整個戒律堂的景象變了！
冰冷的黑石牆壁、森然的刑具、幽藍的火焰瞬間消失不見。姬千瀧發現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的粉紅色迷霧之中，靡靡之音繞耳，無數曼妙誘人的胴體在霧中若隱若現，做出各種極致誘惑的姿態。空氣中彌漫着令人意亂情迷的甜香，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被瘋狂勾起。
同時，悲傷、憤怒、恐懼、狂喜……各種極端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沖擊着他的心神，要將他徹底吞噬！
幻術！而且是化神期大能親自施展的、直指人心欲望的恐怖幻術！
蘇憐月根本不信他的鬼話，她要親自驗證！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撕開他的僞裝！若他真是廢物，必會在這“七情迷障”中沉淪，心魂受損，原形畢露！
危機！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遠比慕容昭的威壓更可怕！威壓針對身體，幻術直攻靈魂！
姬千瀧只覺得頭腦發昏，血液沸騰，無數淫靡的畫面和聲音瘋狂涌入腦海，要將他同化。他的身體開始發熱，眼神變得迷離，理智在迅速崩塌。
【警告！遭遇超高強度精神幻術攻擊！‘七情迷障’！】
【被動技能‘爐鼎反哺’效果微弱，無法抵御！】
【情欲點-50，臨時強化精神防護！效果有限！】
系統提示音急促響起，情欲點飛速消耗，但那幻術太強了，如同驚濤駭浪，而他只是浪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
不行！絕對不能沉淪！
姬千瀧咬破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一絲。就在這刹那間，他看到了系統面板上，蘇憐月的數據面板在瘋狂閃爍，其中【情緒狀態】和【當前欲望】兩項變得極其模糊且混亂！
有了！
他幾乎是榨幹自己最後一絲精神力，對着系統嘶吼：“情欲點！全部情欲點！鎖定蘇憐月【情緒狀態】和【當前欲望】！給我顯示！！！”
【情欲點-140（全部剩餘），強制洞察成功！目標：蘇憐月！】
【情緒狀態（當前）：施展幻術中的輕微法力波動，期待，一絲不確定，隱藏極深的一縷……疲憊與焦慮（源自修煉關隘？）。】
【當前欲望（最深）：窺破宿主虛實，若爲虛假則立刻廢黜，若爲……（極度模糊）……或許……（無法解析）……】
信息殘缺不全，且最後關於欲望的部分似乎被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幹擾或隱藏。
但足夠了！“疲憊與焦慮”、“修煉關隘”！
姬千瀧在幻境中猛地發出一聲長嘯，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卻因幻境扭曲而顯得詭異飄忽：“蘇副宗主！你的焦慮源自何方？你的疲憊困於何處？你所求的，非是破障，而是……不敢面對鏡中的自己嗎？！”
他這話完全是瞎蒙，結合了“七情迷障”的名字和系統捕捉到的“疲憊焦慮”、“修煉關隘”，聽起來雲山霧罩，故弄玄虛！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整個粉紅色的幻境猛地劇烈震蕩了一下！
那些誘惑的胴體、靡靡之音、極端情緒如同鏡花水月般劇烈波動，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端坐於幻境之外（或者說，她本就是幻境核心）的蘇憐月，臉色猛地一白，冰藍色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極度震驚和駭然！她施加幻術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他怎麼知道？！他怎麼可能感應到？！難道他真……
幻境瞬間破碎！
姬千瀧重新回到了陰森的戒律堂，踉蹌一步，差點摔倒，渾身大汗淋漓，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臉色蒼白如紙，大腦針扎般疼痛，那是精神力透支的跡象。
但他站住了！
而整個戒律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慕容昭看着蘇憐月那微變的臉色，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月傾塵和蕭媚兒更是目瞪口呆，如同見了鬼一樣！
蘇憐月死死地盯着姬千瀧，胸口微微起伏，顯然內心極不平靜。她剛才確實被那句話戳中了心底最隱秘的擔憂！她的修煉確實遇到了麻煩，甚至影響到了她的心境，產生了焦慮和疲憊，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他怎麼可能一眼看穿？！
難道……老祖真的……？
【蘇憐月好感度-5轉爲+10，當前好感度：-26。震驚，駭然，疑慮重重，殺意暫緩。】
【慕容昭好感度-3轉爲-5，當前好感度：-59。震驚不解，厭惡加深但多了一絲忌憚。】
【叮！緊急任務‘立威戒律堂’完成！成功駁斥指控（修爲無用論），並大幅降低蘇憐月惡感！獎勵：情欲點x300，‘初級威懾’光環（被動），隨機基礎法術抽取一次！】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姬千瀧心中狂喜，幾乎要虛脫，但強行忍住。
蘇憐月深吸一口氣，深深看了姬千瀧一眼，眼神復雜到了極點，她緩緩道：“宗主……果然深藏不露。妾身……受教了。”
她竟然微微欠了欠身！
雖然很快直起身，恢復冷豔，但這一舉動，無疑讓慕容昭等人更加震撼。
蘇憐月轉向慕容昭：“慕容長老，今日之事，或許確有誤會。宗主方才所言，不無道理。老祖深意，非我等所能妄加揣測。”
慕容昭臉色變幻，最終冷着臉，點了點頭，不再看姬千瀧。
蘇憐月又對姬千瀧道：“宗主今日勞頓，又經……切磋，想必乏了。還請先回居所休息。宗內事務，妾身會暫時代理，待宗主安頓好後，再行商議。”
她這是讓步了！暫時承認了他宗主的身份，並給了他喘息的時間！
雖然危機遠未解除，但最凶險的一關，總算過去了！
姬千瀧心中長舒一口氣，知道自己賭贏了這驚險無比的一局。他點了點頭，聲音沙啞：“有勞蘇副宗主。”
他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轉身，拖着疲憊不堪、幾乎要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卻堅定地走出了戒律堂。
身後，是無數道復雜、震驚、忌憚、以及更加深邃的目光。
他知道，經此一役，“廢物宗主”的印象或許稍有改觀，但真正的危機和挑戰，才剛剛開始。
而他的腦海中，“初級威懾”光環已然生效，雖然微弱，卻讓他每一步踏出，都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底氣。
接下來，他必須利用這寶貴的喘息時間，盡快提升實力！
夜色，悄然籠罩了合歡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