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嬌嬌垂着眼,長睫毛掩去眸底的冷冽。
好機會?
這哪裏是福窩,分明是把人往火坑裏推!
王地主年近半百,已經有了七房妾室,子女繞膝,如今還要再納第八房。
哪裏是看重什麼好生養,怕是另有圖謀。
五兩銀子的聘禮,高得離譜。
比起聘禮,更像是買命錢。
田蘭兒被豬油蒙了心,整個田家也被那五兩銀子糊了眼。
“奶奶,”田嬌嬌抬起頭,怯懦小聲道,“堂姐能被選中是她的福氣,我、我笨手笨腳的配不上王家。”
她田嬌嬌別的本事沒有,但論起傍金主的經驗,她還是能說上一二的。
這王家,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去處,背後指不定有什麼壞心思。
見她如此識趣,張桂花撇撇嘴:“知道就好!少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也不瞧瞧自己那幹癟樣!
蘭兒有福氣,你以後也能跟着沾光。還愣着幹什麼?劈柴去!等着我伺候你不成?”
說完,轉身回屋裏繼續歇着了。
田嬌嬌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半點沒往心裏去。
她初來乍到,帶入不了原主。
看原主的記憶和看電影一樣,對這些所謂的家人,更是沒有感情。
張桂花愛罵就罵,反正她左耳進右耳出,當聽樂子了。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她沒有靠山了,只能靠自己。
一想到謝琰,她就堅強不起來,鼻尖開始發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但,田嬌嬌用力眨了眨眼,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掄起柴刀,一下下劈在木柴上。
以後身邊沒有他,她一個人要學會堅強才行。
活下去,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堅強歸堅強,活是真幹不了一點啊。”
劈了幾根柴火,田嬌嬌充分了解到她的堅強是多麼的有限度。
她眨眨眼,心裏有了主意。
只見她耷拉下肩膀,眉眼間浮起一層黯然,活脫脫一副因沒能給王地主做妾傷心欲絕的模樣。
手裏的斧頭舉得慢悠悠,落下時也輕柔無力,木柴多半只是被砸出個淺坑,半天劈不開一根。
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明擺着在磨洋工。
原主前陣子爲這事要死要活,張桂花雖罵她不知天高地厚,卻也默認了她這陣子幹活糊弄。
在老太太眼裏,原主錯失潑天富貴,犯點渾、懶點散,雖礙眼,但也不至於將人打死,頂多就是嘴上刻薄幾句。
直接說不想幹活,肯定不行,搞不好還會挨打、不給飯吃。
可要是借着這由頭,湊合着幹,代價反而小了許多。
這正合了田嬌嬌的意,挨兩句罵算什麼,能少幹點活才是實打實的實惠。
劃算。
但磨洋工只是權宜之計,得想個長久法子把這活兒推回去。
最起碼把田蘭兒原本那一份甩出去。
正琢磨着,田蘭兒從屋裏扭着腰走出來,故意挺着胸脯從她身邊晃過,下巴抬得能上天。
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看得田嬌嬌差點沒繃住嘴角。
要不是怕崩人設,露出馬腳惹人懷疑,她真想笑出聲來。
原本還想提醒對方王家不是好去處的念頭,也淡了下去。
估摸着時辰差不多,田嬌嬌放下斧頭,循着記憶摸到水缸邊,舀了一盆水打算洗漱。
“沒有恒溫水龍頭,沒有護膚品,我最愛的梨花香氛,什麼都沒有,我不想洗......”
看着黑黝黝的瓦盆,盆裏渾濁的水,田嬌嬌嘴上淺淺硬了一下,但身體乖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