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遲,暖風和煦,吹得莊子裏的千百株桃樹落英繽紛。
溫泉水滑,熱氣氤氳,將那漫山遍野的粉色花海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光。
水霧繚繞的池邊,立着一位身着暖青色紗衣的女子。
她緩緩褪下外衫,露出內裏象牙色的綢質寢衣,衣料緊貼着身子,勾勒出豐腴有致的輪廓。
那肩是圓潤的,腰是纖細的,往下則是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多一分則腴,少一分則柴,恰似熟透了的水蜜桃,飽滿得能掐出水來。
約莫三十左右的年紀,一張臉卻仍似花信年華,肌膚在水汽的蒸騰下,透着玉一般的溫潤光澤。
眉眼間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澀,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眼波流轉處,自帶着一股子慵懶嬌媚。
“夫人,可下水了。”旁邊的丫鬟錦書輕聲提醒。
女子輕嗯一聲,提起裙擺,將一雙玉足先探入水中,褪去身上衣衫。
泉水溫暖,瞬間包裹住肌膚,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緩緩將整個身子都沉浸在花瓣浮動的泉水裏。
錦書取過一旁的白玉小碗,裏面盛着磨得極細的珍珠粉和牛乳,用指腹沾了,細細地爲女子揉搓着香肩與手臂,口中還念叨着:“這可是新得的東海珍珠,磨出的粉最是養人。回頭再用花露潤一潤,保準夫人的肌膚吹彈可破。”
女子愜意地靠在池壁的軟枕上,任由丫鬟施爲。
這時,另一位穿着體面的嬤嬤,碎步走到池邊,恭敬地垂首:“夫人。”
“張嬤嬤,”女子眼簾都未抬,聲音被水汽潤過,帶着幾分嬌懶的鼻音,“可是府裏有事?”
“回夫人的話,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已經回府了,大少奶奶正跟着府裏的管事們熟悉中饋事宜,只是還有些拿不準的地方,想請夫人示下。”張嬤嬤回話條理分明,不敢有絲毫疏漏。
女子終於睜開了眼,她朱唇輕啓,呵氣如蘭:“既然老大已經成了親,這府中中饋,日後便全權交給她打理。有什麼事,讓她自己看着辦就是,不必事事來回我。”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
張嬤嬤連忙低頭應是:“老奴明白了。”
她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抬眼問道,“那夫人……預備在莊子裏待上幾日?老奴好提前準備着。”
聽聞此言,女子忽然笑了,那笑聲如碎玉落盤,清脆悅耳。
她朝張嬤嬤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些,才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說道:“好嬤嬤,我這才來舒坦幾日,你就要趕我回去了?歸期不定,府裏的事情,就讓老大和他媳婦兒商量着來,我也好偷得幾日清閒。”
張嬤嬤看着她這副模樣,眼中滿是慈愛與縱容,也跟着笑了起來:“是老奴多嘴了。夫人放心住着,府裏的事,有大少爺呢。”
說罷,便笑着行禮,先行退下了。
溫泉池邊又恢復了寧靜,只餘下水聲和風拂花葉的簌簌聲。
女子閉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是威遠將軍的遺孀,蘇亦霜。
想當年,她嫁與將軍爲妻,夫妻二人情投意合,不過短短三載,便爲他誕下兩子。
本以爲能就此安穩一生,誰知邊疆戰事吃緊,夫君領命出征,再傳回來的,便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骨。
那一年,她才桃李年華。
皇帝爲了感念威遠將軍的赫赫戰功與犧牲,特意下旨追封,並賞賜了世襲的爵位給她的大兒子,又親封她爲一品誥命夫人。
天大的榮寵,於她而言,卻不過是半生孤寂的慰藉。
這些年,她閉門謝客,不理外界紛擾,將所有心血都傾注在兩個孩子身上。
如今,終於盼到大兒子娶妻立業,大兒媳三朝回門之後,她便一刻也等不及,立刻收拾行囊,躲到了這處山明水秀的溫泉莊子上。
前半生爲夫家,後半生爲兒女,現在,她也該爲自己活幾日了。
溫泉水汽氤氳,將四周的景致都蒙上了一層薄紗。
蘇亦霜慵懶地趴在白玉砌成的池邊,溫熱的泉水漫過她的腰肢,柔順的青絲如上好的綢緞般散開,溼漉漉地鋪滿了她光潔的玉背,幾縷調皮的發絲順着水波輕輕浮動。
水珠順着她優美的背部曲線緩緩滑落,沒入水中,漾開一圈細微的漣漪。
水面之下,身姿若隱若現,更添幾分引人遐想的朦朧。
錦書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將手中的托盤穩穩地放在蘇亦霜手邊的石台上,那上面蓋着一方鮮豔的紅綢。
“夫人,東西拿來了。”她俯身低語,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這方寧靜,隨後便躬身悄然退下。
過了好一會兒,蘇亦霜才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眸中帶着初醒的水色。
她側過頭,先是伸出白皙的手臂,取過池邊溫着的一壺桃花釀,對着壺嘴飲下了小半。
這桃花釀並非凡品,入口甘醇,花香清冽,飲下後不會醉人,卻能讓一股暖意從腹中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使人渾身都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微醺之間,最是助興。
酒意上涌,蘇亦霜的臉頰染上好看的緋紅。
她將酒壺隨手放到一邊,這才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指,朝着那方紅綢探去。
她的手指纖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上面塗着淡淡的蔻丹,宛如清晨沾着露珠的花瓣。
指尖輕輕一挑,紅綢滑落,露出了下面的物事。
一只溫潤的白玉小盒,旁邊還靜靜躺着一柄通體剔透的玉器。
那玉器入手微涼,雕琢得極爲光滑,形狀圓潤而修長,頂端微微上翹,帶着一道優雅的弧度,周身不見一絲棱角,顯然是被人精心打磨過的。
蘇亦霜的目光在玉器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拿起了那只玉盒。
盒蓋打開,一股奇異的幽香立刻飄散出來,清雅卻又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盒內是滿滿一盒奶白色的膏體,質地細膩,宛如凝脂。
這便是千金一罐的玉肌膏,乃是用數十種名貴藥材,耗費數月才能制成。
無論塗抹在何處,都能讓那裏的肌膚恢復到初生嬰兒般的細嫩光滑。
只是此物藥性霸道,使用之時,會讓人從骨子裏泛出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麻癢意。
若有男子在側,雲雨之間倒能化解這股燥熱,盡享魚水之歡。
可蘇亦霜身爲寡婦,每每用了此物,便只能靠着外物自行紓解。
她用指尖挑起一小塊膏體,那冰涼滑膩的觸感讓她指尖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