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覺得自己大概是全宇宙最冤的魂了。
上一秒他還在電腦前爲了一個BUG抓耳撓腮，嘴裏罵罵咧咧地跟產品經理隔空對線，下一秒眼前一黑，再睜眼……就啥也看不見了。
不是瞎了，而是周圍一片虛無，連光都懶得存在，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信息流像潮水似的往他意識裏灌。
【能量核心損毀度98%……】
【法則模塊丟失……】
【世界穿梭功能殘留……】
【綁定權限開啓……】
【警告：能量儲備不足0.1%，即將進入永久休眠……】
林墨：“？？？”
這啥玩意兒？他一個兢兢業業的碼農，就算猝死也該去地府報到，跟這些聽起來就很科幻的詞匯有啥關系？
他試着動了動，發現自己沒有手沒有腳，甚至連個實體都沒有，就像一團純粹的意識被塞進了一個……嗯，大概是報廢的機器裏？
信息流還在持續涌入，林墨花了足足十分鍾才勉強捋明白現狀——他，林墨，在猝死的瞬間，恰好撞上了一個瀕臨消散的“系統”。那系統不知道出了啥故障，核心碎了，能量跑光了，就剩下個空殼子和一點點沒徹底完蛋的功能。而他的意識，不知怎麼就鳩占鵲巢，成了這個空殼子的新主人。
簡單來說：他，林墨，現在是個殘次品系統。
“不是，這算哪門子的穿越福利？”林墨欲哭無淚，“別人要麼穿成皇子王爺，要麼身懷絕技，我倒好，直接成了個不能說話不能動的程序？還是個快沒電的那種？”
【檢測到宿主強烈生存意願，啓動緊急預案：世界穿梭功能（殘）可激活，前往低等小世界獲取資源，轉化爲能量維持運轉。】
【警告：世界穿梭將觸發天道探查，當前能量僅能維持最低限度隱蔽，若被天道發現，將被直接抹殺。】
林墨：“……”
這哪兒是緊急預案，這分明是死刑緩期執行啊！
去小世界找資源？他現在就是個意識體，連門都出不去，怎麼找？而且還要躲着天道？那玩意兒聽着就像是每個世界的終極BOSS，他一個殘血系統，怕不是剛露頭就被一巴掌拍死。
【檢測到宿主困境，啓動輔助方案：綁定原生居民作爲任務執行者，宿主可發布任務，通過執行者獲取資源，轉化能量時可減少天道關注度。】
林墨眼睛一亮，這個靠譜！
找個當地人幫忙，他在幕後指揮，既安全又高效，完美！
“綁定！立刻馬上！給我來個厲害點的宿主！最好是那種天選之子，幹啥啥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林墨在意識裏大喊。
【能量不足，綁定功能受限，將隨機匹配當前世界最易綁定目標……】
【匹配成功！】
【正在傳送至編號739小世界……能量消耗中……】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林墨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天旋地轉間，周圍的虛無被一股微弱的“存在感”取代。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陳設簡單甚至有些破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藥味和黴味。
而房間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個少年。
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面黃肌瘦，嘴唇幹裂，身上蓋着一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薄被，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綁定目標：沈清辭】
【世界背景：低武古代世界】
【目標狀態：重傷瀕死，靈力盡廢，家族棄子】
【綁定進度：100%】
林墨：“……”
他剛才說的“天選之子”呢？這“重傷瀕死”“靈力盡廢”“家族棄子”的配置，怎麼看都像是活不過三集的炮灰啊！
“系統……哦不，是我自己，”林墨艱難地接受了現實，“咱就是說，隨機匹配能不能走點心？這玩意兒能幫我找資源？他怕是連明天的飯都不一定能吃上吧！”
【當前能量剩餘0.05%，僅能維持基礎溝通功能，若12小時內未獲取能量補充，宿主意識將開始潰散。】
林墨：“……”
行吧，炮灰就炮灰，總比他自己先完蛋強。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他現在沒肺），嚐試着按照信息流裏的方法，將意識連接到沈清辭的腦海中。
“喂？有人嗎？沈清辭？能聽到我說話不？”
床上的少年毫無反應，呼吸似乎又微弱了幾分。
林墨急了，這要是宿主先嗝屁了，他找誰哭去？
“沈清辭！醒醒！有救你的方法！再不動動你就真死了！”
或許是“死”這個字刺激到了對方，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在掙扎，少年的眼皮忽然極其輕微地顫了一下。
緊接着，一個虛弱、沙啞，仿佛許久未曾開口的聲音，在林墨的意識裏響起，帶着濃濃的迷茫和不信任：“誰……？”
成了！
林墨瞬間來了精神，趕緊組織語言，用一種盡量可靠（他自認爲）的語氣說：“別管我是誰，你可以叫我……嗯，系統。我是來幫你的。”
沈清辭的意識似乎有些渙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響起聲音，帶着一絲自嘲：“系統？是……臨死前的幻覺嗎？也好，能有個東西說說話，總比孤零零地死了強。”
“誰跟你說你要死了？”林墨立刻反駁，“只要你聽我的，別說死了，就算是你那廢掉的靈力，未必沒有恢復的可能！”
這句話似乎終於讓沈清辭有了點反應，他的睫毛顫得更厲害了，呼吸也急促了些：“你……說什麼？我的靈力……能恢復？”
沈清辭原本是鎮上沈家族長的小兒子，雖然不是天賦最頂尖的，但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前途光明。可就在半個月前，家族組織的一次秘境試煉中，他被堂兄設計陷害，不僅搶走了他辛苦得來的寶物，還被打成重傷，靈脈盡毀，成了一個徹底的廢人。
家族爲了“臉面”，沒有立刻將他處死，而是把他扔到了這個偏僻破敗的小院裏，任由他自生自滅。這半個月來，別說湯藥，就連一口飽飯都難得，他早已是油盡燈枯，只等着死神降臨。
“恢復靈力很難，但不是沒可能。”林墨半真半假地說，他現在連這個世界的能量體系都沒搞明白，哪知道怎麼恢復靈力？但先把人穩住再說啊！“不過當務之急，是先保住你的命。我這裏有個新手任務，完成了就能獲得獎勵，讓你至少能活下來。”
沈清辭的意識裏充滿了懷疑，但瀕死的絕望讓他抓住了這最後一根稻草：“……什麼任務？”
【發布新手任務：活下去的第一步】
【任務內容：想辦法獲取一份幹淨的水和食物，維持生命體征。】
【任務獎勵：基礎體力恢復液（微量），能量點+1】
【失敗懲罰：宿主意識徹底消散】
林墨看着自己“發布”出去的任務，心裏有點虛。這任務獎勵聽起來就很寒酸，基礎體力恢復液還是“微量”的，能量點更是只有可憐的1點。但沒辦法，他現在就這麼點家當，能弄出這麼個任務已經是極限了。
沈清辭沉默了。
獲取水和食物？
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對現在的他來說，難如登天。
他現在渾身動彈不得，稍微動一下就牽扯着傷口，疼得鑽心。這個小院偏僻得很，平時除了偶爾有個老仆過來扔點餿掉的食物，根本沒人會來。院子裏的那口井早就幹涸了，想喝水只能去很遠的河邊，他現在這個樣子，別說去河邊，就連從床上爬起來都做不到。
“我……做不到。”沈清辭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力感，“我動不了，也沒人會幫我。”
林墨也知道這任務不容易，但他沒得選：“沒人幫就自己想辦法！你難道就甘心這樣死掉？被人陷害，靈力盡廢，像條狗一樣死在這個破院子裏？你的仇不報了？你的清白不要了？”
一連串的質問像針一樣刺進沈清辭的心裏。
是啊，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被堂兄奪走一切，不甘心被家族如此踐踏，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
一股微弱但堅定的意志從沈清辭的意識裏升起，他幹裂的嘴唇動了動，眼神裏閃過一絲掙扎的光芒。
“我……試試。”
林墨鬆了口氣，還好，這炮灰宿主不是個徹底的軟蛋。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或者說，見證一個瀕死少年如何爲了一口吃的掙扎）的時刻了。
沈清辭花了足足一刻鍾，才用盡全身力氣，從床上挪到了地上。每動一下，都伴隨着骨骼摩擦和傷口撕裂的劇痛，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眼前陣陣發黑。
他趴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疼。
“加油啊兄弟，就差一點點了！”林墨在心裏給她打氣，同時也在默默祈禱，千萬別出什麼岔子，這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沈清辭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前爬。他的目標是院子角落裏那個破舊的水缸。前幾天下過一場雨，水缸裏應該積了一些雨水，雖然可能不太幹淨，但至少能解渴。
短短十幾步的距離，他爬了將近半個時辰。
當他終於爬到水缸邊，用盡力氣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涼渾濁的水時，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他顫抖着用手舀起水，不顧水裏的泥沙，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冰涼的水滑過幹涸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生機。
喝了半肚子水，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沈清辭又開始在院子裏搜尋食物。
院子裏雜草叢生，別說能吃的東西，連只老鼠都看不到。沈清辭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真的要功虧一簣嗎？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牆角的幾株植物上。那植物長着寬大的葉子，根部有些膨脹，看起來像是……紅薯？
沈清辭的眼睛亮了。這是他小時候偷偷在院子裏種下的，後來被家族冷落，他也忘了這回事，沒想到竟然還活着！
他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過去，用手拼命地挖着泥土。指甲被磨破了，鮮血滲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終於，幾個不大不小、帶着泥土的紅薯被挖了出來。
沈清辭抱着紅薯，癱坐在地上，露出了近半個月來第一個虛弱卻真實的笑容。
【叮！新手任務完成！】
【獲得獎勵：基礎體力恢復液（微量），能量點+1】
隨着提示音響起，林墨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但精純的能量涌入自己的“核心”，同時，一絲暖流也憑空出現在沈清辭的體內，緩緩修復着他受損的身體，讓他原本虛弱的體力恢復了些許。
沈清辭驚訝地感受着身體的變化，看向空無一人的四周，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你真的是……系統？”
林墨靠在那1點能量點帶來的“溫暖”裏，感覺自己終於能喘口氣了。他清了清嗓子（雖然他沒有嗓子），用一種盡量高深莫測的語氣說：“如假包換。以後跟着我好好幹，別說恢復靈力，就算是稱霸這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但眼下，先把這個炮灰宿主忽悠住，讓他能繼續給自己幹活賺能量，才是最重要的。
而沈清辭，看着手裏的紅薯，感受着身體裏那絲真實存在的暖流，眼中重新燃起了名爲“希望”的火焰。
也許，這個突然出現的“系統”，真的能改變他的命運？
林墨不知道，他這個殘次品系統和這個炮灰宿主的組合，將會在這個小世界裏，掀起怎樣一場始料未及的風波。他只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而且，似乎有了一個不算太靠譜，但至少還活着的“打工人”。
“好了，別愣着了，”林墨的聲音再次響起，“趕緊把紅薯弄熟了吃，補充體力。接下來，咱們得想辦法弄點真正的資源了，不然下次天道掃描過來，咱倆可能就得一起玩完了。”
沈清辭用力點頭，握緊了手裏的紅薯，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活下去，然後，復仇！
他的新生，似乎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而林墨這個被迫上崗的系統，也開始了他在各個小世界裏“討生活”的艱難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