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曼芭蕾事業最輝煌時,被前男友惡意打斷雙腿。
她因此自暴自棄,上天台赴死時,是我救下了她。
爲了她,我放棄了年薪百萬的工作。
從龍套到巨星,我做了她十年金牌經紀人。
她最紅時,公開和我戀情。
我們的愛情故事,被譽爲娛樂圈最後的童話。
我陪她走過低谷,她牽我共赴榮光。
可在我向她求婚的現場。
前男友沖了進來,當衆宣稱蘇曼懷了他的孩子。
他滿臉囂張,眼神中滿是挑釁。
「蘇曼夜夜都和狗一樣在我身下。」
「你以爲她愛你?她啊,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轉頭看向蘇曼,她抿唇不語,也沒有任何解釋。
那一刻,我心也隨之徹底死透。
1.
蘇曼示意保鏢把紀寒拉下去,握住我冰涼的手。
「我們繼續吧,」
「該戴戒指了。」
她把那個天鵝絨的戒指盒遞給我,眼神平靜。
被拖拽的紀寒還在聲嘶力竭地呐喊:
「蘇曼!我不準你帶着我們的孩子嫁給他!」
「你不是說你對邱子楓只有恩沒有愛嗎?你爲什麼非要嫁給他!」
「你不是說你對邱子楓只有恩沒有愛嗎?你爲什麼非要嫁給他!」
只有恩,沒有愛。
這六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我心上來回拉扯。
我看着蘇曼,聲音發顫,「你沒有什麼要解釋嗎?」
她避開了我的視線,目光掃過台下那些交頭接耳的親朋好友。
「先求婚吧,這麼多人看着呢。」
她也知道這麼多人看着。
我正在被當衆扒光顏面,被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死死扣在頭上,她卻連一句解釋都不肯給。
紀寒猛地掙脫了保鏢,從懷裏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夾在脖子上。
「蘇曼,你不許答應!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蘇曼的眼神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可她嘴上卻說:
「你想死就死遠點,別在這裏礙眼。」
我看着他們兩人眼裏的暗流涌動。
我突然感覺自己才是那個闖入者,一個滑稽又多餘的小醜。
蘇曼轉身催促我:「子楓,快點啊。」
紀寒被徹底激怒,嘶吼着舉刀向我刺來:「都是你的錯!蘇曼是我的!」
我下意識抬手去擋。
刀鋒穿透了我的手掌,溫熱的血瞬間涌出,染紅了我的白色禮服。
紀寒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他腳下一軟,從幾級台階上滾了下去。
「紀寒!」
蘇曼沖過去,又猛地回頭看我,眼神裏帶着一絲遲來的關心和慌亂。
我低頭看着插在我手心的那把刀。
我笑了。
我緩緩拔出水果刀,任由鮮血噴涌。
握緊刀柄,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紀寒。
「既然他這麼不想活,我幫幫他吧。」
在賓客們的尖叫聲中,我舉起刀,對着紀寒的心口捅了下去。
蘇曼卻撲了過來,死死擋在紀寒身前。
我的手堪堪停在離她胸口一厘米的地方。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我:「邱子楓你瘋了!放下刀!」
她叫來助理和保鏢,小心翼翼抱起嚇暈過去的紀寒,急匆匆沖向醫院。
從
始至終,她沒再看我一眼。
她完全忘了,這裏傷得最重的人是我。
我站在原地,手掌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昂貴的地毯上。
三年前,蘇曼靠着一部電影再度翻紅。
紀寒就舔着臉回來了。
蘇曼不肯復合,他就開車去撞她。
是我推開了她,自己被卷入車底,內髒破裂,在搶救台上死了好幾次才被拉回來。
我醒來時,蘇曼握着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她說,這輩子再見到紀寒,一定會不死不休地爲我討回公道。
如今,他再次傷害我,她卻選擇用自己的身體去維護他。
我拿起手機,發給那人一條信息:
「你贏了,給我三天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就回去。」
沒關系。
我也不是非娶蘇曼不可。
2.
急診裏,醫生正在給我包扎傷口。
蘇曼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她對着臉色蒼白的我,開口卻是責備。
「邱子楓你太沖動了!你怎麼能拿刀捅紀寒?要是被警察抓起來怎麼辦?」
我抬眼看她,譏諷道,
「該被抓起來的不該是紀寒嗎?」
「或者說,早在三年前,他不是就該被抓起來了嗎?」
我掀開衣服,露出腹部那幾個猙獰交錯的疤痕。
「這些,你忘了?你當初答應我的公道呢?」
蘇曼沉默了。
突然,她搶過醫生托盤裏的手術刀,對着自己的手掌用力刺了下去。
動作快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溫熱的血液濺到我的臉上,帶着鐵鏽的氣息。
她舉着血流如注的手,看着我:
「這樣行不行?夠不夠還你?」
「你別再找紀寒的麻煩了,好不好?」
我腦子裏那根強撐着我的弦,終於斷了。
酸澀的苦水從心底倒灌進喉嚨,幾乎讓我窒息。
這十年,我從未碰過蘇曼。
她總說,身體是聖潔的,她想把最美好的東西,留在新婚之夜。
我尊重她,也期待着那一刻。
求婚的前一晚,她喝得酩酊大醉,滾燙的吻落在我的唇上、脖子上。
她在我耳邊一遍遍地呢喃,
「子楓,我愛你,我應該愛你,我這輩子只能愛你才對......」
我以爲一切都要水到渠成。
可就在最後關頭,她推開了我,眼神恢復了一絲清明。
「不行,我想起還有點事,我得出門一趟。」
她像逃一樣跑了。
我以爲,她只是害羞,是婚前恐懼。
現在想來,她只是在爲紀寒守身如玉。
「爲什麼?」
「蘇曼,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執着地想要一個答案,哪怕是個愚蠢的答案。
蘇曼紅着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答應給他一個孩子和一場婚禮,我們就徹底結束。」
「子楓,你等等我好不好?你那麼愛我,只是多等一年而已。」
我淒涼一笑。
我十年不計回報的愛,在她眼裏就是可以被無限透支的籌碼。
「我等不了,」
「蘇曼,我們分手吧。」
當夜,娛樂頭條爆了。
「新晉影後蘇曼與神秘男子當街熱吻,戀情成謎」。
模糊的偷拍照片裏,我還是看清了紀寒那張臉。
向來在鏡頭前保守克制的蘇曼,在紀寒身上,從來不成立。
我從那個我和蘇曼的家裏搬了出來,打算回我媽的老房子住兩天。
當年我媽爲了幫蘇曼躲避瘋狂的黑粉,被那人連捅數刀,沒搶救過來。
從那以後,那棟老房子就成了我和蘇曼之間心照不宣的禁區。
她紅了以後,倒是每個月都請最好的家政公司去打掃維護,把房子保養得一塵不染。
逢年過節,她也總會陪我回去,給我媽上一柱香。
在那個冷清的屋子裏,陪我吃一頓飯。
她說,就當陪着阿姨了。
只是今年這個中秋,大概只剩我一個人陪媽媽了。
我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刺耳的打砸聲。
我心頭一緊,沖了過去,正看到幾個工人拿着大錘在砸牆。
「住手!」
我怒吼着沖進去。
屋子裏一片狼藉,家具被砸得稀碎。
紀寒就站在一片廢墟中央,當着我的面抓起我媽的牌位,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牌位四分五裂。
他還嫌不夠,踩在我媽媽那張黑白遺像上,用力碾了碾。
「邱子楓,你看,你媽這張臉,還挺耐踩的。」
我目眥欲裂,想沖過去卻被蘇曼的保鏢攔下。
我對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蘇曼怒吼:
「蘇曼!你要眼睜睜看着他侮辱我媽嗎?!」
蘇曼避開我的目光,溫柔解釋。
「子楓,阿姨都死了這麼多年了,踩一下照片沒事的。」
「而且這個老房子也住不了人了。」
「等砸完,我會請人來按原樣還原的,你別着急。」
紀寒得意地挑眉,摟住蘇曼的腰,
「曼曼,你不是答應我三個要求嗎?」
「這第三個,就是我要這個房子當我的狗房。」
「不可以!」
「這裏是我媽留給我最後的東西!是我唯一的念想!」
蘇曼沉默地點了點頭。
那股被壓抑的怒火和絕望,徹底沖垮了我的理智。
「蘇曼你不是人!你對不起我媽用命救你!」
「你就該死在那些黑粉的手裏!」
我口不擇言,把最惡毒的話全都砸向她。
「不,當年我就不該救你!你活該斷腿,活該去死!」
啪!
3.蘇曼抬手就給我狠狠一巴掌。
她抬起一腳,用盡全力把我踹到門口的碎石堆上。
「邱子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當初,我沒求着你媽救我!」
我重重摔在地上,胸口一陣劇痛,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當年車禍留下的內髒損傷,讓我的身體一直很脆弱。
我捂着胸口,控制不住地往外咳血。
那個曾發誓要好好保護我,照顧我一輩子的蘇曼。
傷起我來,卻比任何人都要手重。
我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的單人病房。
門口站着兩個黑西裝的保鏢,面無表情。
蘇曼坐在床邊,削着一個蘋果,見我醒了,頭也不抬。
「子楓,只要我和紀寒完成婚禮,生下孩子,我就和他斷幹淨。」
「這段時間,你乖乖的,在這裏養傷,等我。」
我一切能和外界聯系的工具,全被收走了。
她把我囚禁了起來。
可她攔不住紀寒。
他每天都會準時出現來炫耀。
「子楓,你看,這是我和曼曼的婚紗照,好看吧?攝影師還是你精心給她找的那個。」
「哦對了,婚禮現場,曼曼說就用你們的,她說你品味好,省得我再費心了。」
他甚至帶來了那套我爲自己定制的婚服,在我面前比劃着。
「這衣服,你穿着肯定沒我好看。」
「你知道嗎?這衣服,一開始就是蘇曼按我的尺寸定做的。她早就等着我回來娶她了。」
我精心籌備了大半年的婚禮。
從一開始,主角就不是我。
婚禮當天,兩個保鏢把我扣到了現場。
蘇曼穿着我爲她挑選的婚紗,美得驚心動魄。
她提着裙擺,幸福地在我面前轉了一圈。
「子楓,好看嗎?」
「雖然我不能給你一個婚禮,但是我第一次穿婚紗的樣子,看到的人是你。」
她在我面前蹲下,想去拉我的手。
「就當我嫁給你了。」
我冷漠地抽回手,
「你要嫁的是紀寒,不是我。」
紀寒吃醋地伸手,一把將蘇曼拉進懷裏。
「你讓他來做什麼?曼曼,要是今天的儀式不完美,我可不會滿意的。」
蘇曼左右爲難,眼神在我倆之間遊移。
眉頭緊鎖,似乎真的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我只覺得好笑。
「放心,我不會破壞你們的婚禮。我祝你們,天長地久。」
蘇曼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她不安地朝我低吼:
「子楓!不許你這樣說!」
「我都和你解釋過了,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你現在這樣,除了依靠我,你還能依靠誰?」
我冷着臉,懶得再看她一眼。
她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揮了揮手,兩個保鏢立刻上前。
「把他推到禮台上去。」
她要我做司儀。
爲她和紀寒證婚。
「子楓,你也不想別人非議我吧?」
「只有你來證婚,才能最大程度減少那些閒言碎語。你......」
「好。」
我打斷了她假惺惺的表演,冷淡地應了一聲。
既然她非要把我最後一點尊嚴踩在腳下,那她最好別後悔。
這場婚禮,她邀請了無數媒體,長槍短炮將整個會場圍得水泄不通。
這看起來,可完全不像她口中那個,只爲給紀寒一個承諾的簡單儀式。
圈內人看見我坐在禮台一側,而新郎換成了紀寒。
臉上紛紛露出怪異的神色,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那些目光,混雜着同情、鄙夷、和看好戲的興奮扎在我身上。
儀式開始,司儀走完流程,鄭重地將話筒遞到我面前。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接過話筒,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異常清醒。
我抬眼,看着面前如膠似漆的兩個人。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
「祝福這對狗男女,百年好合。」
話音剛落,全場死寂,連背景音樂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繼續說道:
「就是不知道,蘇影後對背叛自己十年的男友。」
「和當年差點殺了自己、害自己斷腿的凶手結婚,有什麼特別的感言想要發表呢?」
話音剛落,全場譁然。
記者們鏡頭瘋狂對準我們三個人。
「你說什麼!」
蘇曼臉色大變,不顧形象地撲過來搶我的話筒。
「保安!把他給我拉下去!拉下去!」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伸手就要來抓我的輪椅。
「誰敢動他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