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門後的通道比沈星海預想的要長得多。手腕上的藍晶印記持續散發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狹窄的甬道。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體內那股新獲得的能量在流動,像潮汐般有規律地漲落。
通道逐漸上升,空氣中的溼度增加。沈星海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異常輕鬆,仿佛肺部能夠直接從水中提取氧氣。他停下腳步,將手貼在潮溼的牆壁上,立刻"聽"到了海水滲透岩層的細微聲響——不是通過耳朵,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感知。
"這就是海洋的聲音..."沈星海閉上眼睛,任由這種新生的感官展開。起初只是一片模糊的嗡鳴,但很快分化成無數可辨識的聲源:上方數百米處,一群發光水母有節奏地收縮遊動;左側岩層中,盲蝦用螯肢輕敲洞穴壁;更遠處,深海熱泉噴發出的氣泡破裂聲形成一種奇特的韻律。
最令人不安的是,這些聲音並非孤立存在。它們交織成一個龐大的網絡,每種生物的活動都會在網絡上激起漣漪,影響其他生物。沈星海"看"到一張無形的網,覆蓋了整個海域,而藍晶就是這張網的中心節點。
一陣尖銳的脈沖突然刺入這個感知網絡。沈星海猛地睜眼,認出那是浮城深潛器的主動聲呐信號。信號中夾雜着編碼信息,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能夠理解:那是搜救隊在標記搜索網格,他們正在尋找"深海獵人"號的殘骸。
"我還活着..."沈星海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記。藍晶似乎理解他的想法,印記微微發熱,傳遞出一股安心的情緒。這種直接的意識交流讓他既驚奇又不安——幾分鍾前還覺得不可思議的能力,現在已變得如此自然。
繼續前行,通道盡頭出現了一個半淹沒的洞穴。沈星海毫不猶豫地踏入水中,發現自己在水中能夠自由呼吸。藍袍在水中飄動,散發出柔和的藍光,照亮了前方蜿蜒的水下隧道。
遊動變得毫不費力。水流似乎主動推動着他前進,避開暗流和漩渦。沈星海意識到這不是巧合——藍晶賦予他的不僅是感知能力,還有某種程度的環境控制力。他嚐試着想象前方水流加速,立刻感到一股推力,速度頓時提高了一倍。
隧道逐漸變寬,最終通向一片開闊的水域。沈星海浮上水面,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海底洞穴中。洞穴頂部垂掛着無數發光晶體,照亮了整個空間。洞穴中心是一個石台,上面刻着與藍晶柱周圍相似的溝槽圖案。
沈星海遊向石台,剛把手放上去,石台表面就亮起了復雜的藍色紋路。紋路迅速擴展,覆蓋了整個洞穴地面,形成一個巨大的三維地圖。沈星海立刻認出這是包括浮城在內的周邊海域地形圖,但比任何軍方地圖都要精確詳細。
地圖上閃爍着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代表一個能量節點。沈星海注意到浮城下方有一個特別明亮的光點,與藍晶遺跡的位置相連,形成一條能量通道。
"浮城下面也有藍晶?"沈星海伸手觸碰那個光點,地圖立刻放大顯示浮城底部的結構。在浮城最底層的能源核心區域,確實有一個小型藍晶節點,但能量強度遠不如遺跡中的主晶體。更奇怪的是,這個節點似乎被刻意隱藏,連浮城能源系統的設計都繞開了它。
一段記憶碎片突然閃現——墨淵院長在實驗室中研究一塊藍色晶體碎片,神情凝重。沈星海現在確信,浮城高層早就知道藍晶的存在,只是從未公開。
地圖上的另一個發現更令人不安:在浮城和藍晶遺跡之間的海域,散布着十幾個移動的紅點。沈星海放大其中一個,立刻識別出那是陸地聯盟的偵察潛航器。它們呈扇形分布,明顯是在系統性地搜索什麼。
"他們在找藍晶..."沈星海感到一陣寒意。陸地聯盟不僅知道藍晶的存在,而且已經鎖定了大致區域。如果被他們找到遺跡...
手腕上的印記突然劇烈閃爍,打斷了沈星海的思緒。同一時刻,洞穴中的地圖切換模式,顯示出另一組數據:能量流動軌跡。沈星海震驚地看到,從藍晶遺跡延伸出的能量線不只連接浮城,還通向更深的海域,那裏有另一個更強大的能量源。
"還有更大的藍晶?"沈星海想要進一步探查,但地圖突然模糊起來。藍晶印記傳來警告的情緒,同時洞穴入口處的水流變得湍急——有什麼大型物體正在接近。
沈星海迅速潛入水中,借助藍晶賦予的感知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生物輪廓:體長超過二十米,流線型身體,前肢進化成了巨大的挖掘爪。那是一只變異深海等足類生物,但體型遠超正常記錄。
更可怕的是,這只生物身上散發着與藍晶相似的能量信號。它被藍晶能量吸引而來,可能是遺跡的守護者之一。沈星海屏住呼吸,盡量不擾動水流。生物在洞穴入口處徘徊,巨大的觸須掃過岩石,似乎在搜尋什麼。
就在這緊張時刻,沈星海的感知網絡突然捕捉到另一個信號:浮城搜救隊的深潛器已經進入遺跡上方海域,距離不到五百米。如果他們繼續靠近,很可能會遭遇這只變異生物。
沈星海面臨兩難:返回遺跡尋求藍晶的幫助,或者冒險引開變異生物,保護搜救隊。印記再次閃爍,傳遞出一段清晰的記憶畫面:古文明的祭司們站在藍晶柱前,做出類似的選擇。
"我明白了..."沈星海深吸一口氣,主動釋放出一股藍晶能量。變異生物立刻轉向他的方向。沈星海迅速遊向洞穴另一側的狹窄通道,故意制造水流擾動。正如他所料,生物緊追而來。
通道越來越窄,變異生物的速度被迫減慢。沈星海憑借體型優勢,成功將它引向遠離搜救隊的方向。在通道的一個急轉彎處,他猛地加速,甩開了追兵。
浮出水面時,沈星海發現自己在一個熟悉的地方——深潛器失事的那片斜坡。遠處,"深海獵人"號的殘骸依然卡在岩石上,周圍有幾束探照燈光在黑暗中掃過。
沈星海遊向殘骸,心中五味雜陳。短短幾小時的經歷已經徹底改變了他,而這一切都始於這次"意外"的失事。現在回想起來,深潛器被卷入能量漩渦或許並非偶然,而是藍晶的召喚。
當沈星海爬上斜坡時,手腕上的印記突然變得灼熱。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強行闖入意識:一個穿着藍袍的身影站在浮城能源核心前,秘密安裝了一塊藍晶碎片...
"墨淵院長?"沈星海不確定這段記憶的真實性,但它解釋了爲何浮城能源核心下會有藍晶節點。更重要的是,這段記憶暗示墨淵與藍晶的聯系可能比他透露的更加深入。
遠處傳來呼喊聲,搜救隊終於發現了殘骸。沈星海最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印記,它現在已經完全隱入皮膚,只有在他集中注意力時才會顯現。這個秘密,他暫時必須獨自保守。
"在這裏!我在這裏!"沈星海向搜救隊的燈光揮手,同時感受着體內那股新生的能量。藍晶已經改變了他,而這種改變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