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礦道的空氣像被點燃的烈酒，嗆得人喉嚨發緊。
陳默扶着岩壁喘息，掌心的混沌植鏟虛影正微微發燙。離開通風井後，他們沿着礦道邊緣潛行，腳下的碎石時不時發出脆響，在空蕩的隧道裏蕩出層層回音，像有無數雙耳朵在暗處傾聽。
“還有半裏地到采補陣邊緣。” 裴凌壓低聲音，左眉的疤痕被礦燈照得發亮。他用玄鐵鋤敲了敲身旁的岩石，鋤刃碰撞處濺起細小的火星，“這帶是老礦區，以前采出過玄冰礦，你看這岩壁上的白霜，是礦脈殘留的寒氣。”
陳默湊近一看，果然見岩石縫隙裏凝着層薄薄的冰晶，觸手冰涼刺骨，與通風井的溼冷截然不同。他的靈脈探測界面突然彈出淡藍色的光點，像撒在黑布上的星子，【檢測到水系靈脈殘留，純度 12%】。
“水系靈脈？” 陳默心念一動，試着將混沌植鏟的金色微光引向冰晶。光點觸到白霜的瞬間，竟像水滴入熱油般炸開，冰晶迅速融化成細小的水珠，順着岩壁流下，在地面匯成蜿蜒的細流，像條透明的小蛇。
“這是……” 裴凌瞪大了眼睛，玄鐵鋤尾端的赤焰石突然發熱，將細流蒸發成白霧，“你能操控水？”
陳默搖搖頭，指尖還殘留着冰涼的觸感：“不是操控，更像是…… 喚醒。” 他看着界面上新增的提示【解鎖基礎能力：靈脈喚醒（水）】，突然明白過來，“這些礦石裏藏着五行靈脈，混沌植鏟能讓它們暫時顯形。”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響。兩人迅速躲進礦石堆後，只見三只屍傀正拖着鐵鏈走過，它們的關節處凝結着玄冰，顯然是王豹派來巡邏的 “冰系屍傀”。屍傀額頭的符籙泛着青藍色，與岩壁的水系靈脈產生微弱的共鳴。
“它們在吸收寒氣。” 裴凌握緊玄鐵鋤，鋤杆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王豹想用水系靈脈強化屍傀，配合采補陣的火系符文，形成五行循環。”
陳默的界面上，三只屍傀周圍浮現出青藍色的靈脈線條，正緩慢流向西礦道深處。【檢測到五行失衡，建議用對應屬性礦石中和】
“試試這個。” 陳默從背包裏掏出塊赤焰石 —— 這是之前戰鬥中從屍傀體內撿的，石頭表面還殘留着黑色的焦痕。他將混沌植鏟的金光注入石塊，赤焰石突然迸發出灼熱的氣浪，在潮溼的礦道裏蒸出團團白霧。
“你要幹嘛？” 裴凌剛問完，就見陳默將赤焰石猛地拋向屍傀群。石塊在半空中炸開，滾燙的石屑像火星般濺在屍傀身上，那些凝結在關節處的玄冰瞬間融化，露出底下腐爛的皮肉。
“嗷 ——” 屍傀發出非人的嘶吼，轉身撲向他們。陳默早有準備，拉着裴凌躲到一根石柱後，同時用意念催動地面的細流。水流突然躍起，像條鞭子抽在最前面的屍傀臉上，雖然沒能造成傷害，卻讓它動作遲滯了半秒。
“就是現在！” 裴凌抓住機會，玄鐵鋤帶着破空的銳響劈出，鋤刃精準地砸在屍傀額頭的符籙上。青藍色的符籙在赤焰石的餘溫下冒煙，屍傀的綠色眼瞳迅速黯淡，轟然倒地時，體內竟滲出淡藍色的液體，在地面上凝結成細小的冰粒。
“水系靈脈被打散了。” 陳默看着界面上消失的青藍光點，若有所思，“赤焰石屬火，玄冰礦屬水，火能克水，所以能破它的符籙。”
裴凌突然蹲下身，用手指蘸了點屍傀滲出的液體，放在鼻尖嗅了嗅：“這不是普通的水脈。”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我爹說過，被邪術污染的靈脈會帶腥氣，你聞這個 ——”
陳默湊近一聞，果然在冰冷的液體中聞到股淡淡的鐵鏽味，像極了血液凝固後的氣息。靈脈探測界面突然閃爍紅光，【警告：檢測到邪化水系靈脈，長期接觸會導致靈根腐蝕】。
“采補陣果然在改造靈脈。” 陳默站起身，礦燈的光束掃過前方的礦道，“王豹想把五行靈脈都變成邪礦，這樣既能提供能量，又能污染接觸者，真是一石二鳥。”
兩人繼續前行，礦道兩側的礦石漸漸變得多樣。左邊的岩壁泛着金屬光澤，敲上去發出清脆的 “鐺鐺” 聲，陳默的界面顯示【金系靈脈，純度 8%】；右邊的石縫裏長出簇簇灰黑色的苔蘚，觸摸時會分泌粘稠的汁液，【木系靈脈，純度 5%】。
“五行相生相克。” 陳默突然想起地球上的五行理論，“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反過來，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他看着掌心的混沌植鏟，“這鏟子能喚醒靈脈，說不定也能引導它們相生。”
裴凌挑眉：“怎麼引導？”
陳默撿起塊帶金屬光澤的礦石，又摘了片灰黑色苔蘚，將兩者放在一起，然後用混沌植鏟的金光包裹。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金屬礦石表面滲出細小的水珠，水珠落在苔蘚上，竟讓它瞬間舒展了些，邊緣泛起淡淡的綠意。
【檢測到金生水、水生木現象，五行共鳴度提升至 3%】
“真的可以！” 裴凌眼睛一亮，突然用玄鐵鋤撬動腳下的泥土。褐色的泥土裏混着細小的赤焰石碎屑，被他聚攏成一小堆後，陳默再次注入金光。泥土突然發熱，將赤焰石碎屑的火氣吸收，表面竟結出層薄薄的金屬膜 —— 那是土生金的跡象。
“如果能讓五行循環起來，說不定能對沖采補陣的邪力。” 陳默的心跳有些加速，“就像建一座堤壩，用正常的靈脈擋住邪化的靈脈。”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 “咔嚓” 的碎裂聲。兩人警惕地望去，只見采補陣的邊緣已經近在眼前：岩壁上刻滿了血色符文，符文組成五個巨大的圓圈，分別對應五行，每個圓圈中央都嵌着塊黑色晶石，與合歡宗使者腳踝的晶石同款。
“那是陣眼。” 裴凌的聲音有些發顫，“每個圓圈裏都埋着礦工的屍體，我前幾年偷偷看過，他們的手都朝着圓心的方向，像是被什麼東西拉着。”
陳默的靈脈探測界面此刻亮得刺眼。五個圓圈裏分別流淌着不同顏色的靈脈：紅色（火）、藍色（水）、白色（金）、綠色（木）、黃色（土），但這些靈脈都被黑色晶石散發的霧氣污染，邊緣處纏繞着蛛網狀的灰線。
【五行靈脈邪化率 73%，共鳴度不足 5%，無法形成循環】
“得想辦法淨化陣眼。” 陳默指着最近的紅色圓圈，“那裏的赤焰石最多，邪化也最嚴重，先從火脈入手。”
他讓裴凌用玄鐵鋤在圓圈外圍挖了道淺溝，然後將收集的金屬礦石、苔蘚、泥土依次放入溝中，自己則握着赤焰石站在溝邊。當混沌植鏟的金光注入赤焰石時，他低喝一聲：“裴凌，引土！”
裴凌立刻將溝裏的泥土推向赤焰石。土生金的力量被激活，金屬礦石表面的水珠滲入泥土，水生木的力量讓苔蘚瘋長，纏繞住赤焰石，最後木生火的力量點燃了幹燥的苔蘚，火焰卻沒有向外蔓延，而是順着溝裏的五行循環，形成個小小的漩渦。
“有用！” 裴凌驚喜地發現，漩渦的光芒竟讓附近的血色符文黯淡了些。
但好景不長，中央的黑色晶石突然爆發出黑光，將漩渦的光芒吞噬。五個圓圈裏的屍體同時抽搐了一下，岩壁上的符文流淌得更快，像有血液在其中奔騰。
“邪力太強了。” 陳默喘着氣，掌心的混沌植鏟變得滾燙，“我們的五行循環還太弱，就像用瓢舀水澆滅火山。”
裴凌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裏掏出塊暗紅色的石頭：“這是我爹留下的‘聚靈土’，說是能讓靈脈暫時凝聚。” 他將石頭砸在溝裏，聚靈土遇金光後迅速膨脹，竟在溝邊形成道小小的土牆，土牆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五行循環的微縮圖。
【五行共鳴度提升至 15%，檢測到土系靈脈強化】
“再加把勁！” 陳默感覺混沌植鏟裏的能量在快速消耗，但他不敢停。隨着土牆的加固，漩渦的光芒越來越亮，竟將黑色晶石的黑光逼退了寸許。五個圓圈裏的屍體不再抽搐，甚至有淡白色的霧氣從屍體裏滲出 —— 那是被淨化的靈脈。
“成功了……” 裴凌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喜悅，左眉的疤痕在激動中微微顫抖。
然而，就在五行循環即將穩定的瞬間，陣眼中央突然傳來王豹的狂笑：“兩個小雜種，果然在這裏！”
陳默和裴凌猛地回頭，只見王豹站在不遠處，身後跟着十具屍傀，每具屍傀的手裏都拖着根燃燒的鐵鏈，鐵鏈上的火焰是詭異的綠色，所過之處連岩壁都被熏成了黑色。
“以爲搞點五行小把戲就能破陣？” 王豹的三角眼閃着凶光，骷髏手鏈上的珠子碰撞出刺耳的聲響，“今天就讓你們嚐嚐，什麼叫真正的五行邪術！”
他突然打了個響指，十具屍傀同時將鐵鏈甩向陣眼。綠色火焰落在血色符文上，符文瞬間沸騰起來，五個圓圈裏的靈脈重新被污染，甚至比之前更加狂暴，在地面上凝成五條顏色各異的毒蛇，朝着陳默和裴凌撲來。
“快退！” 陳默拉着裴凌往後撤，同時用混沌植鏟喚醒周圍的礦石。金屬礦石射出鋒利的碎片，泥土隆起土牆，水流形成屏障 —— 但這些基礎的五行能力在狂暴的邪力面前，就像紙糊的盾牌，瞬間被毒蛇撕碎。
“沒用的！” 王豹笑得越發猙獰，“這采補陣用了九十九個礦工的靈根，你們那點微末伎倆，連塞牙縫都不夠！”
陳默看着界面上迅速下降的五行共鳴度，又看了看掌心越來越黯淡的混沌植鏟，突然想起之前的五行循環：“裴凌，土生金！”
裴凌立刻會意，用玄鐵鋤撬動地面的聚靈土，將土堆推向最近的金屬礦石。陳默同時注入金光，聚靈土迅速吸收礦石的金氣，表面的金屬膜變得堅硬如鐵，擋住了第一條毒蛇的撲擊。
“水生木！” 陳默又喊。裴凌將水壺裏的水潑向灰黑色苔蘚，苔蘚瘋長纏繞住第二條毒蛇，陳默再用赤焰石點燃苔蘚，完成木生火的轉化 —— 火焰雖然微弱，卻逼退了屬水的毒蛇。
兩人配合得越來越默契，裴凌對礦石和土壤的熟悉，加上陳默對靈脈的喚醒能力，竟在倉促間組成了簡易的五行防御網。王豹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他沒想到這兩個看似普通的少年，竟能在短時間內掌握五行相生的訣竅。
“找死！” 王豹親自出手，玄陰功的黑氣凝成只巨手，抓向陳默的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陳默突然將混沌植鏟插入地面，同時喊道：“五行歸位！”
聚靈土、金屬礦、苔蘚、赤焰石、水流在金光中同時躍起，在空中組成個旋轉的太極圖，將王豹的黑氣巨手硬生生擋在外面。太極圖轉動時，五種顏色的光芒交織成金色，那是五行完美循環的跡象，也是混沌植鏟第一次展現出真正的力量。
【檢測到五行共鳴度 50%，解鎖能力：混沌初環】
王豹被震得後退三步，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懼的表情：“這…… 這是混沌靈脈？不可能！”
陳默沒有理會他的震驚，拉着裴凌趁勢後退：“我們快走，現在還打不過他。”
裴凌點點頭，玄鐵鋤在身後劃出道土牆，暫時擋住了屍傀的追擊。兩人沿着來時的路狂奔，身後傳來王豹氣急敗壞的怒吼，還有五行毒蛇撞碎土牆的巨響。
“我們做到了。” 跑遠後，裴凌扶着岩壁喘息，聲音裏帶着抑制不住的興奮，“我們真的撼動了陣法。”
陳默看着掌心重新亮起的混沌植鏟，界面上的【混沌初環】提示還在閃爍。他知道，這只是基礎能力的開始，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面 —— 三日後采補陣正式啓動，而他們必須在那之前，讓五行循環的力量足以對抗整個陣法的邪力。
礦道深處的風越來越冷，夾雜着五行靈脈碰撞的細微聲響。陳默握緊裴凌的手，兩人的掌心都因剛才的戰鬥而發燙，玄鐵鋤的赤焰石與混沌植鏟的金光再次共鳴，在黑暗中劃出道溫暖的光軌。
這一次，他們不再只是逃亡，而是找到了反擊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