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夢嫣下巴上挨了一拳,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月月你別打我!我是姐姐啊!就算你討厭我恨我,可我是一心爲你好的啊!”
不知死活的人還在故意激怒。
司月月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脹,那些討厭的聲音像是咒語一樣環繞在她身邊,“別、別說了!不許再說了——”
指骨漸漸鎖緊,她不想再聽,所以動手強行幹預阻止。
“住手!住手啊,快別打了!”旁邊人趕忙來拉架。
有男知青看不慣柔弱無助的林夢嫣被個瘋女人按在地上蹂躪捶打,一邊拉架一邊斥責,“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哪有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啊!”
“對啊,有什麼事兒咱不能好好說幹什麼非要打人啊!”
“司月月你是瘋了嗎?見人就打!她可是你姐姐!”
這邊打起來的動靜太大,不一會兒附近幹農活的村民都來了,有好事者看到是司知青,腿腳飛快去把戴家人請過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
戴家人和大隊長幾乎同時趕到。
“把人給我拉開!”
司月月今早穿得整整齊齊的襯衫,現在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梳得光滑黑亮的頭發,也亂糟糟像個瘋子。
當然,林夢嫣只會比她更狼狽!
臉上、身上、頭發沒一處好地方,若非後面持續有人來攔,她那麼刺激司月月,骨折骨裂都有可能!
“老二媳婦兒!”趙桂蘭眼尖,一眼看出司月月此時狀態不對勁,粗糙幹皺的大手鷹爪般一把攥住司月月的手腕,緊緊捏死,不容分說拉着她離開!
“終於找見了你。走!跟娘回家去!”
司月月扯不動手腕,憤恨地看過來,“你誰啊你!快放開我!我不跟你走!”
“我是你娘啊!乖啊,咱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趙桂蘭眼睛不住在司知青的手腕、脖頸和身上掃視。
梅花手表、玉觀音、絲綢襯衫、橡膠鞋!
我勒個乖乖,這是要發啊!
要是把這散財的聚寶盆請回家,他們家以後的造化不比縣裏老舅還厲害!
“不,你是姓戴那個人的媽!不是我媽!你放開我放開!”司月月拼命掙扎,奈何趙桂蘭早有準備,手裏抓得穩穩當當,半拖半拽把人往家裏拉!
一個瘋女人、傻女人,只要在家裏關幾天把生米煮成熟飯,還有結婚辦的工作人員證明兩人是領了證的,誰敢說他們不是夫妻!?
到時候城裏寄來的錢票、綢布、吃食,就全是他們老戴家的了哈哈哈!
“救命!救我!我不認識她!我真的不認識她!”司月月神情驚慌,牟足了勁兒拼命掙脫,奈何趙桂蘭昨天見識過這小妮有幾分扯頭花的功底,今天那是防得徹徹底底,半點沒給她反抗的機會。
呼救聲突兀又驚顫。
從克扣知青工分這點就能看出,回水村這個地方其實是有些排外的。
村裏村民自是不會攔着趙桂蘭拉她兒媳婦兒回家,還一個勁兒的打趣兒,“老戴家娶個瘋媳婦兒,別到時候生個瘋崽子。”
趙桂蘭呸一聲,“我兒媳婦是後面撞壞腦子的,又不是天生癡傻,你個嚼下水咋不盼着點我好呢!”
當地人哈哈大笑,對於拼命掙扎大聲喊救命的司月月卻是視若無睹。
而知青們,有好些人在拉架過程中遭了司月月的誤傷,最嚴重的臉上都是指甲印,心裏正存着氣呢,怎會好心拉拔?
只有文曉雲眉頭緊皺,想跑到村委會把這件事告訴村支書。
“文知青!”林夢嫣立馬把人叫住,“你可不可以扶我一把?”
文曉雲瞥了她一眼,徑直離開。
林夢嫣大喊,“文知青!我妹妹回自己婆家,又不是去什麼龍潭虎穴,你管這麼寬做什麼?”
村裏人聽見,也一並來攔着不許文曉雲亂跑,“對呀,人家扯了證的小夫妻,你去管什麼閒事!”
文曉雲瞪着林夢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鐵了心要讓司知青一輩子留在鄉下!”
林夢嫣心裏只有暢快,想牽個嘴角笑一笑,結果扯着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
“文知青,我是盼着我妹妹好,你不要胡言亂語。”
文曉雲狠狠瞪她一眼,沒再往村委會的方向走,轉身回到地裏。
林夢嫣見她放棄去找村支書,才滿意地站起身,慢吞吞挪回知青點休養。
哈哈,一想到司月月成了瘋女人只能一輩子待在鄉下,她就覺得自己這身傷一點都不痛,簡直挨得太值了!
而文曉雲回到地裏,趁村裏人都離開之後,立刻跑去旱田那邊,想把這事兒告訴謝家人。
至少從昨天的事可以看出,謝家可比司知青她那繼姐靠譜多了。
路上,司月月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道路,身體止不住發顫、發抖。
尤其是趙桂蘭獰笑着把她帶到一個院子前,那壓抑又窒息的感覺瞬間迫緊她的大腦,嗡嗡的轟鳴聲燃燒着她最後的理智。
司月月全身繃緊,呼吸一時急促、一時屏住,頭上大滴大滴冒着冷汗,心跳砰砰砰快得簡直要跳出胸膛!
直到……
“娘!你咋把這破鞋給領家裏來了?”在家養傷的戴啓明出現在這個院子裏。
“背時鬼,自家婆娘都看不住,還要老娘給你找回來!洞房要不要老娘幫你入!?”
人物、地點全對,司月月腦中那根名爲理智的弦——斷了。
趙桂蘭嘴裏罵罵咧咧訓斥着兒子,一把把司月月扯進院子裏,“給找條繩子拴起來!還敢動手打自家男人!老娘非得讓你這賤骨頭吃吃教訓,漲漲規矩!”
“砰——”
司月月紅着眼,抄起門柱後的鋤頭一下砸在趙桂蘭的背上,把人砸到大門上發出震響!
“嗷!!”
趙桂蘭一時不察,被砸得後背劇痛!
她也沒想到這瘋女人居然手這麼黑、膽子這麼肥,敢直接拿鋤頭砸人!
幸虧是鋤背,要是鋤尖砸下來,可是要死人的!
戴啓明瞪大眼睛,昨天被這瘋女人打得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你你你你、你幹什麼!你還想殺人不成!”
司月月急促呼吸着,一扭頭,視線鎖定那張她恨不得撕爛的臉!
當即舉起鋤頭,滿眼狠戾地朝他跑過來!
“你、啊——救命!”
戴啓明一身傷還沒好,昨天實在被這瘋女人的瘋勁兒搞怕了,而今天瘋女人不僅更瘋,手裏還拿着他的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