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冀一邊命人回去府上報信,一邊帶着人去了後山查探現場。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晏寧家。蕭冀指揮着手下小心翼翼地將柴晞抬上馬車,馬車上鋪了厚厚的墊子,避免顛簸。
何氏在一旁看着直皺眉,不停地喊住讓他們慢點,別扯着傷口了。
等柴晞安排妥當後,何氏又拿出一包瓶瓶罐罐,叮囑蕭冀回去給他如何換藥上藥,就好像自己孩子一樣,操心的不行。
“阿娘,人家請得起宣城最好的大夫,這些用不着你操心。”晏寧拉着何氏低聲道。
“再好的大夫能有我家祖傳的藥好?這藥當年可是你外祖母爲你外祖父親手調制的,你外祖父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哪一道不是靠這個藥治好的。”何氏神色得意道。
蕭冀命人捧着一個做工精致的匣子上前,拱手道:“晏夫人、晏姑娘,我家公子此番遇襲,多虧您二位出手相救,主家特命我獻上一份薄禮,以表謝意。”
何氏打開看了看,倒吸了一口氣,裏面赫然擺着滿滿的一匣子銀錠,少說也有一千兩,若是省着點花,都夠他們娘三五六年的嚼用了。
“這可使不得,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這份禮太貴重了....”何氏推辭道。
晏寧打斷她,一把接過那一千兩銀子:“哪裏貴重了,他用了咱們家這麼多藥材,那可是我和齊哥兒辛辛苦苦采回來的,而且我這幾日守着他眼睛都沒合一下,可得買幾只老母雞補補。”
前世她就是太恪守本分了,什麼人品貴重,她這會兒算是明白了,定王妃之所以選中她,不就是認準了她爲人老實嗎?
何氏望着轉身回屋的晏寧,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這孩子莫不是燒壞了腦子,從前也不這樣貪財啊。
馬車緩緩駛出了院子,何氏還伸長了脖子張望着,好好的病患還沒在她手上痊愈就這麼接走了,多少有點不甘心。
齊哥兒則看着那喂了幾天的馬,滿臉的依依不舍。
唯有晏寧,看着遠去的馬車,手裏抱着銀子,心裏樂開了花。
這一世終於擺脫那瘟神了,從今日起,迎接她的將會是無限美好的未來。
蕭冀等人護送着柴晞進了定王府。
定王和定王妃見馬車駛進了王府大門,雙雙從正殿沖了出來。
“晞兒,晞兒...”定王妃見了柴晞虛弱的模樣,眼淚奪眶而出。
定王到底冷靜些,指揮着人小心翼翼地將柴晞抬回他住的昭陽殿。
大夫進去診脈的空檔,定王妃恢復了往常的冷靜。
“王爺,晞兒此番遭遇不測,背後之人恐怕早有預謀。”
定王面色慌亂,話音都有些顫抖:“敢在本王的地盤動手,看來是絲毫不把皇家威嚴放在眼裏,晞兒也是福大命大,幸好遇到貴人相救,王妃可得好好答謝人家。”
定王妃不禁怒上心頭:“王爺不是應該多派些人手去追查歹徒,還有心情在這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
“歹徒都逃的無影無蹤了,即使派人去追查必定也查不出什麼,看來宣城多少是不太平了,來人,喚杜先生來書房,本王要寫信給父皇。”
“王爺是想借此機會讓父皇召咱們回京嗎?”定王妃一改方才的怒意,眼裏泛着幾分欣喜。
她早就在這窮鄉僻壤的宣城呆夠了,若是此番能借機得到陛下垂憐,下旨召定王府回京常住,就算夫君想繼續當個萬事不理的富貴閒王,她也認了,總好過在這遠離親人的宣城終老。
定王微愣,眨巴着眼看向定王妃:“回京做什麼?自然是上書父皇給咱們是換個安全點的封地,最好是西南的蜀地,聽說那邊的木材特別好。”說罷,大步流星地走了。
定王妃氣的差點暈倒,自己怎麼就嫁了個如此不堪大用的男人?
心腹鄭嬤嬤趕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好生勸道:“王妃別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王爺這性子,您又不是頭一天了解。”
“嬤嬤,你說我當初是不是眼瞎了?”她咬着後槽牙道。
當初皇帝要爲成年的幾位皇子擢選王妃,京城各世家大族紛紛出動,定王妃閨名崔夢華,崔家是大周朝頗有名望的書香世家,家族曾出過一位帝師,她本人也是小有名氣的才女,那一次擢選,開明的父母並沒有給她什麼壓力,不需要她做一顆捍衛家族勢力的棋子,只叮囑她選個合眼緣的就行。
都說上嫁吞針,更何況是嫁給身份貴重的皇子,定王妃可不想成親後看夫君臉色,她要的是舉案齊眉,紅袖添香的金玉良緣。
結果,偏偏在五位皇子裏,她看中了彼時還是五皇子的定王,只因他面相看着溫和儒雅,笑容和煦,不像其他皇子總給人感覺高高在上似的,一番眼神交流後,他將玉如意遞到了自己手裏。
可嫁過來後,才發現這個男人不管對誰都是樂呵呵的,性子綿柔又不思進取,大多數時間沉迷於做木工,一點皇子該有的上進心都沒有。
雖說身爲皇親貴胄不愁吃穿,但也得爲子嗣們的未來着想,歷來沒有繼承大統的王爺都想盡辦法謀求實職,爭取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也好爲子孫鋪路,這一脈才能長盛不衰地傳承下去。
定王妃也曾想過不少辦法激發他的上進心,甚至主動替他張羅納了三位妾室入府,鼓勵她們多爲王爺生幾個孩子,她就不信看着這麼多嗷嗷待哺的孩子,他這個做父親的就忍心看着孩子們分割他那點少得可憐的親王俸祿過活?
但顯然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還是皇帝看着定王府過的寒酸,有損皇家顏面,私下裏補貼了不少銀子。
說道子嗣,定王如今有三子兩女,長女懷陽郡主柴昭與二子柴晞是定王妃所生,,長子柴明是通房丫頭抬爲孺人的吳氏所生,封爲安郡王,三子柴暘是側妃周氏所生,封爲睿郡王,幼女柴昕則是姬妾江氏所生,如今才六歲,還未請封。
定王妃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宮殿,遞了個凌冽的眼神給鄭嬤嬤:“去查一下瑤光殿與問月軒最近半個月的動靜,務必仔細嚴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鄭嬤嬤鄭重點頭,下去安排了。
瑤光殿住着的是周側妃,她出生江南水鄉,也是官家女子,溫柔小意,通曉音律,是王爺的一朵解語花,連帶着她所生的睿郡王柴暘也與王爺十分親近。問月軒住着的則是吳氏,她是通房丫頭抬上來的,雖不受寵,但與王爺情分深重,日常也無人敢怠慢了他。
兩位郡王各有自己的宮殿居住,安郡王性情內斂,寡言少語,但身爲長子也難講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野心,睿郡王繼承了周氏的性格,心思活絡愛交際,一雙小嘴更是抹了蜜一般會哄人,也難怪王爺喜歡他,只是那雙桃花眼小小年紀就透着一股精明相,定王妃看着不喜,甚少叫他來跟前。
她是正統思想養育長大的世家女,對在侍妾身邊安插眼線這種事向來不恥,可如今有人威脅到她兒子的性命,一但查出是他們當中的誰想害死晞兒,生出謀取定王府世子之位的心思,那就由不得她們上下蹦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