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晞和衣睡了一覺,醒來時感覺神清氣爽。
“我昨晚睡着後是不是有人來過了?”
元青搖了搖頭:“沒有吧,我昨晚過來時,見你已經蓋着被子睡得可香了,就沒忍心叫醒你更衣。”
正說着話,晏寧端着藥進來了。
他使了個眼色給元青,元青會意,問道:“晏姑娘,昨晚你何時送湯藥過來的?”
晏寧微微一愣,垂眸道:“世子已然能下床行走了,府醫囑咐不必一日三餐喝這些苦藥,改成早上和中午各用一餐便可,是以昨晚我並未送湯藥過來,可是有什麼問題?”
“嗷,沒...沒問題。”
柴晞目光暗淡了幾分,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總感覺現在的晏寧和前世照顧他的時候不太一樣了,莫非她也...
可是重生這麼荒謬的事情如何會同時發生在兩個人身上?
如果真是這樣,晏寧對他的態度似乎也解釋的通了。
前世自己對她冷落忽視,從沒有真正的去了解過她的內心,只一味的挑剔着她的種種不是,她對自己懷有怨懟之心也實屬正常。
“對了,之前答應過王妃只來府上照顧半個月,如今期限已到,我明日就要走了。”晏寧從懷裏摸出一張紙,遞給元青:“這個單子你收好,上面是我寫的一些身體調養的注意事項,煎藥之事已囑咐了耳房的宮人,日後世子的膳食多用些補血益氣的食物即可。”
說罷,她朝柴晞屈膝一禮,悄然退了出去。
柴晞回過神時,晏寧已然不見身影,他悵然若失地看着門口,心中隱隱作痛。
她的冷淡少語與躲避不及無一不是在無聲地告訴自己,不想再與自己有什麼糾葛,那這一世,難道要爲了彌補自己心中的內疚,將她再一次困在身邊嗎?
這樣的決定對晏寧來說,是否太不公平?
柴晞內心百般掙扎。
翌日一早,晏寧來到鳳棲宮找鄭嬤嬤說了要離府的事。
鄭嬤嬤進去稟報了王妃。
王妃拉着她的手,是有不舍:“半個月一晃就過去了,這段時日多虧你的照拂,晞兒才能恢復的這麼快。”
說罷,身後的宮女捧着一個匣子走上前來:“這些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晏寧立馬推拒道:“王妃爲我阿娘置辦鋪子,我與阿娘都十分感激,再多的謝禮是萬萬不敢收了,還請王妃收回。”
定王妃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也罷,你不肯收,自有你的道理,本宮就不勉強了。”
從鳳棲宮出來,鄭嬤嬤看着她嘆氣道:“你這孩子怎麼這般不懂臉色,王妃給你的東西你收下便是了,拂了她的一片心意,豈不是要與定王府不再往來了?”
“嬤嬤,王妃的好意我心領了,來之前說好了我們只收下那鋪子和齊哥兒拜師引薦之禮,有這些就夠了,再多就是挾恩圖報了。”晏寧笑道。
誠如鄭嬤嬤所說,她的確是不想再與定王府有什麼往來,禮收多了,這人情一來二去的還不完了。
“主子,晏寧姑娘要走了,你就沒什麼話要跟她說?”
柴晞翻書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元青瞪了瞪眼,主子不是喜歡上了晏寧姑娘嗎?怎麼人都要走了,還能看的進書?
要說這主子的心思可真難猜,晏寧姑娘好歹照顧了他大半個月,連他都心生不舍,主子連句道別的話也沒有,真是鐵石心腸。
“晏寧姑娘在府上呆了十來天,我們這些宮人都吃過她做的糕點,她要走了還真是有點舍不得啊。”元青依依不舍道。
柴晞心煩意亂,他忽然想到什麼,扔了書,起身走到博古架上翻找着東西。
果然,這最右邊的屜櫃裏找到了一枚麒麟玉佩。
“把這個送過去給她。”
元青拿在手上,略有幾分嫌棄:“主子,這分明是塊男人佩戴的玉,人一個姑娘家應該送些花草、雲紋圖案的玉佩才合適吧。”
“讓你送就送,哪來那麼多廢話!”柴晞沉下臉,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元青摸着後腦勺,呲溜一下出了門。
晏寧剛準備登馬車,聽到身後的呼喊,又停下了腳步。
“晏寧姑娘且慢,世子托我來送送你,世子還說多虧姑娘照拂這許久,還請姑娘收下這枚玉佩,聊表謝意。”元青展開絲帕,將麒麟玉佩遞到她眼前。
晏寧望着那玉佩,刹那間,心跳似乎停滯了一秒,恍然失神。
元青見她遲遲不收下,又補充了幾句:“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帶上身上清潤去濁,避邪鎮災,是難得的好東西呢。只是世子眼下只有這枚麒麟玉佩的,還請晏寧姑娘莫要嫌棄。”
這玉佩是煜兒從出生起便帶在身上的,竟又一次好巧不巧地回到了她手中。
睹物思人,如蠱蝕心!
晏寧眼眶溼潤,收下玉佩,轉身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馬車駛近了白鷺村,何氏和齊哥兒在村口伸長了脖子遙望着。
“姐姐,姐姐。”齊哥兒見晏寧下了馬車,邊喊邊沖上前去。
晏寧接住了他,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這段時間,我不在家,你可有惹阿娘生氣啊?”
“沒有,我乖巧的很。”齊哥兒咧嘴一笑。
“臭小子,還說沒有。”何氏給了他一記爆栗,笑着接過晏寧的包袱,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回了家。
晚飯做好了,一家人圍坐在廳堂的小飯桌上。
晏寧回到家感覺整個人渾身舒暢,胃口大開,不知不覺竟吃了兩大碗飯。
齊哥兒看的只咂舌:“姐,你在定王府是不是飯都吃不飽啊?”
“那可不,要照顧那麼一個祖宗似的人,還不得提心吊膽地伺候着,哪有心情吃飯啊。”
何氏聞言自責道:“都怪娘,早知道咱們不要開什麼藥鋪,白白讓你遭罪。”
晏寧噗呲一笑道:“阿娘,我誆他呢,再說了,咱們救了定王世子一命,不圖點什麼,只會讓人覺得咱們日後定會挾恩圖報,攀附王府。尋常醫者治病救人還需要收診金呢,更何況咱們只要該要的,除此之外分文不取,往後就算兩清了。”
何氏點了點頭,這才寬心了些。
晏寧又細細地說了那藥鋪的大致情況。
“阿娘,馬上年關了,咱們把外祖父和外祖母接過來,後院房子寬敞的很,吃團圓飯人多才熱鬧。”
何氏欣喜不已:“好,我這就去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