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轟動全市的強奸案即將開庭。
作爲金牌律師的我卻當衆辭職。
只因上一世，
身爲被告辯護律師的我質問了原告的關鍵證詞。
法官老婆卻突然起身厲斥，
“法庭沒有倫理審查嗎？你這是在二次傷害受害者！”
“你就這麼想幫禽獸脫罪？”
我頃刻身敗名裂，被輿論釘上恥辱柱。
律協以“違背職業倫理”吊銷我的執照，律所還要我賠償天價損失。
我走在街上被人認出，一刀斃命。
而我父母也因承受不住壓力雙雙跳樓而亡。
再睜眼，我回到開庭這天。
我倒要看看，除了我，
誰還能揭穿這場精心編織的“完美受害人”謊言！
01
“什麼，你要辭職？”
沈清儀聞言愣了一瞬，
但她嘴角那藏不住的得意還是出賣了她。
“陸懷謙，你在這個時候辭職是變相承認這個案子你打不贏嗎？”
“你不是號稱金牌律師，整個京市沒有你打不贏的官司嗎？”
“爲了沒有敗績你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一旁的被告也死死拽住我的胳膊，
“陸律師，您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我看了眼被告，心裏泛起不忍。
但想到前世的一切，我還是狠下了心。
即使我出庭幫他，我們最終都會落得悲慘的下場。
倒不如我先退出，還有機會幫他洗清冤屈。
我鬆開他的手，“不好意思，恕我無能爲力。”
被告聞言垂了垂眼，“陸律師，我不怪你。”
他還是選擇了繼續開庭，自己爲自己辯護。
毫無疑問，原告獲勝。
庭審結束，老婆沈清儀和竹馬霍正言走向我，眼中盡是嘲諷。
“陸懷謙，你的金牌律師就是這麼得來的吧？”
“什麼入行以來從無敗績，原來都是開庭之前臨陣脫逃！”
“以後別在外面說我是你老婆，我嫌丟人！”
“正言才更有資格當這個金牌律師！”
而霍正言，正是這次案件中原告方的代理律師。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上一世沈清儀之所以會在法庭現場說那些，也是爲了她心愛的竹馬霍正言能夠勝訴。
哪怕這一切，以犧牲我的名譽爲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想到這裏，我心中的寒意止不住涌了上來。
一旁的霍正言假惺惺道，
“清儀，別這麼說，陸律師也是要面子的！”
他的反話惹得兩人咯咯大笑起來，周圍的人也向我們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我沒有理會兩人，徑直回了家。
可剛到家，助理小張便打來了電話。
“陸律，你快看新聞！”
我打開手機一看，剛剛在法庭上勝訴的原告正在開着直播。
“什麼金牌律師，我看就是個縮頭烏龜。”
“開庭前提出辭職，不就是篤定了贏不了官司怕丟人嗎？”
“強烈給大家安利一下我的代理律師霍正言先生。”
“他真的超級負責，不像某些律師，道貌岸然，賺黑心錢！”
一時間，評論區所有的風向都對準了我。
“黑心律師，滾出律界！”
“倡議取消他金牌律師的稱號！”
“同意！”
“同意！”
......
我知道，這直播和沈清儀還有霍正言脫不了幹系。
畢竟只要我在律界一天，霍正言就休想有出頭之日。
而他們，不過是想將我趕出律界。
看着這些評論，我卻反而鬆了一口氣。
上一世，我同樣遭受網暴。
但網友們對我的怒罵要比現在強烈得多。
什麼“不得好死”“畜生不如”“趕緊去死”的字眼觸目驚心。
好在這一世，網友們只是覺得我臨陣脫逃，情緒不會那麼激動。
我冷靜地保存了所有直播錄屏和惡意評論的截圖。
特別是原告在直播間裏眉飛色舞、毫無受害陰霾的樣子。
“完美受害人”？
謊言編織得再完美，也總有裂縫！
02
這天夜裏，沈清儀竟然回來了。
他身後跟着的，還有霍正言。
看到我，她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只輕飄飄地說道，
“正言今晚住在家裏。”
我冷笑，兩人現在真的是毫不避諱。
見我沒有說話，霍正言突然故作姿態。
“陸律是不是不歡迎我啊，要不我還是走吧。”
說着，他便作勢往外走。
沈清儀一把拉住霍正言的胳膊，親了親他的臉頰，安慰道，
“正言，你走什麼？”
“他有什麼資格不歡迎你？要走也是他走！”
說着，她斜睨了我一眼，不耐煩道，
“陸懷謙，你擺這副臭臉給誰看？”
“你一個臨陣脫逃的懦夫有什麼資格在這裏甩臉色！”
“今晚你睡沙發，把主臥讓出來給正言住！”
我的心底一陣寒涼。
這個曾經相愛了七年的愛人，如今卻完全無視我的感受。
還在我眼皮子底下與其他男人曖昧不清。
雖然重來一世，明知道沈清儀早就變了心，但我的心口還是忍不住刺痛。
我看向她，沉聲開口，
“沈清儀，我們離婚吧！”
沈清儀聞言愣了一瞬，但很快不屑地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離婚？陸懷謙，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這一招嗎？”
“就憑你現在這人人喊打的樣子，離了我，我看你怎麼過！”
“我告訴你，要離婚也是我提！”
我擠出一抹慘笑，“好，我盡快將離婚協議給你！”
話落，我便出了門。
這個曾經充滿我們兩人美好的回憶，現在卻滿目瘡痍的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
剛走出幾米遠，霍正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毫不掩飾的得意，
“陸懷謙，你現在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真是令人興奮啊！”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夜晚的冷風讓我的頭腦格外清醒。
他走到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
“從無敗績又怎樣？金牌律師又怎樣？現在還不是像條狗一樣被我踩在腳下！”
他臉上的得意和猖狂幾乎要溢出來，
“清儀早就受夠你了，你除了整天抱着那些法律條文，還會什麼？”
“你知道嗎，每次你加班到深夜，她都在我懷裏抱怨你是個無趣的工作機器！”
我靜靜地看着他表演，心中波瀾不驚。
前世臨死前的劇痛和父母雙亡的絕望早已將我對沈清儀的最後一絲情誼碾碎。
他的挑釁，如同小醜的喧譁，只能讓我更清晰地看到他們的卑劣。
我的平靜反而更加引起他的不滿，他憤怒地揪住我的衣領，
“陸懷謙，你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告訴你，清儀和金牌律師都是我的！”
我後退一步，掙脫他的束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好，都給你！”
霍正言被激怒了，他一拳砸向我。
我來不及躲閃，臉頰被重重一擊，嘴角瞬間流出鮮血。
正欲還手時，沈清儀突然出現。
她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怒吼道，
“陸懷謙，你竟然敢打正言！”
我被她打得臉偏了偏，心如死灰。
不管怎麼看，我都是被打的那一方，
而沈清儀卻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霍正言。
一時之間，我失去所有力氣，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沈清儀焦急的聲音。
“正言，你沒事吧？讓我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內心一陣嗤笑。
這樣的生活，該結束了！
03
我連夜擬好了離婚協議書。
第二天我將協議遞到沈清儀面前時，她正和霍正言探討案情。
她掃了一眼協議，嘴角扯出一抹譏笑，二話沒說籤了字。
隨即，她將籤好的協議扔回給我，眼神輕蔑，“滾吧，以後別再來礙我們的眼。”
霍正言攬着她的肩膀，輕蔑地看向我，像是在慶祝一場徹底的勝利。
我收起協議，心中一片平靜，甚至有一絲解脫。
七年感情，最終以這樣不堪的方式收場。
但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離婚後，我搬離了那個曾經的家，注銷了原來的社交賬號。
並且切斷了與過去大部分人的聯系，仿佛真的從律政界消失了一般。
但我並沒有放棄對案件的關注，反而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以旁觀者的視角冷靜審視。
不久，又一樁備受矚目的侵害案出現。
與上一世我代理的那個案子如出一轍，情節驚人地相似。
而原告方的代理律師，不出所料，正是春風得意的霍正言。
這一次，我沒有選擇沉默。
而是注冊了一個小號，在相關新聞的評論區，詳細指出了案件陳述中幾處不合邏輯、經不起推敲的細節矛盾。
然而，我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
霍正言和沈清儀操控的輿論機器再次開動。
我的分析被斷章取義，而我也被描繪成一個“心理陰暗”、“爲博眼球不惜質疑受害者”的失敗者。
甚至有人扒出我這個新注冊的賬號，開始嘲諷。
“陸懷謙換了個馬甲就想來洗白，真是陰魂不散”。
“真是賊心不死！自己身敗名裂了就見不得別人好？”
“霍律師維護正義，這種小人就在背後捅刀子，惡心！”
“支持霍律師！相信法律會還受害者公道！”
霍正言在接受一次采訪時，更是意有所指地表示，
“某些過氣律師，試圖用質疑受害者的方式來譁衆取寵，是對司法公正的褻瀆，也是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我們堅信邪不壓正。”
沈清儀也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轉發支持。
“清者自清，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爲真正有擔當的法律人點贊！”
在這樣一邊倒的輿論壓力下，庭審幾乎毫無懸念。
霍正言再次勝訴，被告被判重刑。
霍正言的聲譽達到了頂峰，被譽爲“正義的守護神”。
而我的“污蔑”似乎反而成了襯托他光輝的背景板。
更令人心驚的是，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京市及其周邊地區又接連發生了三起類似的侵害案。
模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完美的受害者、看似確鑿的證據、一邊倒的輿論。
以及，無一例外由霍正言擔任原告代理律師，並且全部勝訴。
霍正言成了專門代理此類案件、戰無不勝的“明星律師”，名利雙收。
沈清儀作爲他的“親密戰友”和賢內助，也風光無限。
他們頻繁出現在各大媒體和論壇上，宣揚他們的“正義理念”。
轉機出現在第四起類似強奸案件判決後不久。
這一次，被告的家屬在網絡上發起了絕望的求助。
起初，依舊是一片對被告的罵聲。
但漸漸地，開始有細心的網友發現了不對勁。
一個匿名的技術帖被廣泛傳播。
帖子詳細對比了這幾起案件的卷宗摘要、媒體報道和庭審公開記錄。
尖銳地指出了其中高度雷同的敘事模式、證據鏈中幾乎一致的模糊點。
甚至原告在庭審後某些公開場合表現出的與“受害者”身份不符的細節。
一時之間，質疑的聲音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
輿論發生了驚天逆轉，要求徹查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事件迅速引起了高層領導的震怒和高度關注。
最高檢和司法部聯合成立專案組，下令對這幾起連環案件進行徹底復查。
在討論由誰來協助審查這些復雜案卷時，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高層立刻對法院院長命令道，
“去找陸懷謙！他當初可能就已經看出了問題！”
“對，只有他最了解最初的案子，而且他的專業能力是頂尖的！”
“快，無論如何要找到陸懷謙律師！”
而此時，我正在前往國外的飛機上。
可這個爛攤子，我才不收拾了。
就讓子彈再飛一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