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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滅屏幕,床上的兩人已經離開。
只剩下滿床水漬。
顧晚星怔怔地坐了會兒,開始收拾有關傅硯深的物件。
相戀十一年,結婚七年,兩人的回憶多得數不清。
合照撕碎,同心鎖砸爛,禮物扔進垃圾桶,連帶着他們一同親手栽下的枇杷樹,也讓園丁攔腰砍斷。
只剩下那99封,寫着“吾愛星星”的情書。
燃起火堆,她一封接着一封,扔了進去。
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
最後一封,是二十二歲時,她終於鬆口,答應嫁給他。
淚痕暈開了字跡,他寫:“我會一輩子待你如初,年年歲歲如今日,死生不改。”
死生不改。
如果沒有林明月,她真以爲他死生不改。
火光照亮顧晚星的臉,她幹澀地眨了眨眼,起身去了移民局。
離開這個國家,一生不見,何嚐不是一種死生不改。
等回到家,已經是傍晚。
剛換下衣服,別墅的大門就被猛地推開。
傅硯深大步流星地穿過客廳,看到顧晚星的一瞬,緊繃的眉宇才驟然一鬆。
“星星,對不起,爲了能與顧家達成合作,我回來晚了,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忙那個海上運輸的項目......”
海上運輸?
顧晚星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她當然知道,畢竟公海上的任何一片船只經過,都要得到顧家的許可。
她也本打算動用家族勢力幫傅硯深,可如今......
她毫不猶豫地推開男人:“所以呢?”
傅硯深一下子愣了,看時間,只當她是生氣自己回來晚了。
無奈地吻了下她的手背:“怪我,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耽擱了。不生氣了好不好?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他牽着她的手,徑直走向別墅的天台。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燈火瞬間點亮了整個夜空。
無數只熱氣球,正從後院的草坪上緩緩升起,飄向天空。
火光照亮了熱氣球上巨大的橫幅,上面的字跡狂放而張揚:
“唯愛晚星。”
傅硯深從背後擁住她:“喜歡嗎?以後每一個夜晚,我都會在這裏陪你看星星。”
說完又擺擺手。
下一秒,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工作人員,帶着一盞最大的心形的熱氣球走上天台。
顧晚星看着那雙熟悉的眼睛,胃裏一陣翻攪。
是林明月?!
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認出,林明月朝她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後,才蹲下身,檢查固定熱氣球的繩索。
卻不想,下一秒,熱氣球突然泄了氣,開始直直地下墜——
“轟!”
劇烈的疼痛中,顧晚星遲鈍地抬起頭,露出被火焰灼燒的皮膚。
而她模糊的視線裏,上一秒還對她許下“唯愛”誓言的男人,顧都顧不上看她一眼就沖上前,將林明月護在身下。
眼神裏滿是後怕與疼惜。
原來她從不是他的唯一。
可分明她的硯深,最心疼她。
六年前她做飯劃破了手,他急得眼眶都紅了,連夜叫來了家庭醫生,一邊上藥一邊問:“晚星,疼不疼?”
傷口隱隱作痛,痛到六年後的顧晚星禁不住紅了眼。
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她垂着頭,低聲地回。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