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府。
新房一片喜紅,秋風自窗格吹進,龍鳳紅燭上的火苗搖曳得厲害,幾近熄滅。
“阿瑤,我得先給嫂嫂一個孩子,才能與你圓房。”
沈玉瑤坐在喜床上,驟然聽到這一句話,自己先行扯下了紅蓋頭,抬眸看着與自己青梅竹馬十二載的新婚丈夫。
宋書晏神色認真,此刻微微皺眉,對她的不知禮數很是不悅。
“你要兼祧兩房?”沈玉瑤的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宋書晏的父親和兄長三年前離京辦差時遭山匪殺害,長嫂崔雪凝守寡至今。
也因他要守孝三年,自己等到了十七歲。
“我只給她一個孩子,待她懷上了,我不會再踏足她的院子。”他的相貌英俊溫潤,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和。
“嫂嫂對大哥用情至深,一直不肯改嫁,我們宋家得讓她後半輩子有個依靠。”
沈玉瑤握緊了拳頭,任由指甲嵌進掌心肉裏:“不能給她過繼一個族中孩子嗎?”
她盯着他提醒道:“書晏,你答應過此生只我一人,絕不納妾的。”
宋書晏眼中的愧疚消散,有些不悅地皺眉:
“兼祧兩房怎算得上是納妾?如今我是平陽侯,還是宋家的家主,你還讓我守着你一人,豈不是要讓我被衆人嘲笑?”
“而且,過繼的孩子怎麼可靠?嫂嫂只是想要一個流着自己和宋家血脈的孩子,你爲何不能大度些呢?”
沈玉瑤的心逐漸變涼,幹脆挑破:“不,你們宋家是想讓她的孩子承襲平陽侯府的爵位,如此一來,你們與崔家的姻親關系才堅不可破,而你也能官運亨通。你們是不是還商量好,只要崔氏一日生不下男孩,你就一日不與我圓房?”
心思一下子被戳穿,宋書晏面色有些發僵。
“嫂嫂是清河崔氏之女,無論是家世還是身份皆比你高,她生下的孩子自然更適合承襲爵位。阿瑤,你不該肖想其他的。”
沈玉瑤一字一句的反駁:“我們定親之時,你還是侯府的庶子。若我在意這個,當初我就不會點頭答應這門親事。”
老夫人只有宋大公子一個嫡子。
老侯爺和親生兒子出事後,她才將宋書晏記在名下,讓他承襲爵位。
宋書晏面色稍緩,他俯身握住她的手,卻說:“阿瑤,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可你父母兄長死後,你沈家幫不到我什麼了。兼祧兩房對我和宋家百利而無一害,你不能懂事些嗎?”
又是這句話。
沈玉瑤追在他身後懂事了五年。
沈家世代武將,她自幼愛舞刀弄槍,不喜繡花弄墨。
卻因宋書晏的一句話,她收起家人送給自己的所有兵器。
他的嘴挑得很,只喜歡自己做的糕餅和羹湯做早膳。
每日寅時剛過,她就得起身去廚房忙活。
做好後,再讓府中小廝馬不停蹄送到平陽侯府,才不會耽擱他出門。
從他在國子監讀書開始,到他去兵部上值當差,四年如一日,從未間斷。
門外忽然響起了婢女的聲音:“侯爺,大夫人問您今晚還過不過去。”
還?
沈玉瑤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動作不小,宋書晏踉蹌了兩步才站穩:“阿瑤,你做什麼!”
恰好一陣沁涼秋風吹進屋,台上的喜燭被吹滅,屋中昏暗了幾分。
也像是凌厲鋒利的刀刃,刮在沈玉瑤的四肢百骸,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側眸看到喜床上的紅蓋頭,忽的嗤笑一聲,眼眶有些泛紅。
“宋書晏,原來你早上了她的床榻,你既髒了,別再碰我。”
就在她一針一線繡嫁衣和紅蓋頭的日子裏,兩人不知顛鸞倒鳳了多少回。
那些繡花如同一根根長針刺傷她的眼睛,嘲笑她的愚蠢。
聽見如此粗鄙不堪的言辭,宋書晏心頭蹭蹭冒火。
可她容顏穠麗英氣,一雙眸子氤氳着水霧,他心頭隨之一軟。
“阿瑤,無論我身邊有多少女子,我心裏只裝着一個你。今晚我們雖然暫時不能圓房,但我會留下來,給足你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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