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聖上要給他指婚，那姑娘家世好，相貌佳，他都瞧不上，他又怎會瞧得上沈玉瑤，他就是沖着我們崔家來的。”崔貴妃閉着眼，一臉疲倦。
“是奴才多心了。”
崔貴妃又喃喃念道：“可不是，沈玉瑤就算沒跟宋書晏圓房，她也是平陽侯夫人，賀霆湛是瘋了才會對一個有夫之婦有意思，還是另想他法吧。”
與此同時。
宮女領着沈玉瑤出宮，臨近側宮門，便有幾個人從小道上拐出。
是一幫官員。
最前頭的是賀霆湛，僅他一人沒有身穿官服。
不過他似是換了身衣裳，仍是玄色的，但樣式和繡紋有些不同。
腰間除了那塊玉珏，還多掛了一個小巧鎏金熏籠。
俊美精致，尊貴雅致，渾身上下卻還是散發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沈玉瑤正猶豫着該不該上前行禮，前頭的宮門就有人喚了聲：“阿瑤！”
賀霆湛似是也因這一聲才留意到她，側眸看去，眼神冰冷，猶如巔峰高山那萬年不化的冰雪。
不等沈玉瑤行禮，他已收回目光，繼續與官員攀談，一同離宮。
怎麼了？
難不成是自己沒第一時間給他行禮，這閻羅王就記恨上自己了麼？
沈玉瑤走出側宮門，賀霆湛等人已經上了各自的馬車離去。
方才喊她的人是宋書晏。
他迎了上來，一臉擔憂：“我見你遲遲還未回府，特來接你。怎麼樣？貴妃娘娘沒爲難你吧？”
濃鬱的香粉氣息撲鼻而來。
沈玉瑤目光下移，瞧見他脖子上殘留着一抹鮮紅口脂。
呵呵。
“你安撫完長嫂，又趕着過來接我，你可真夠忙的。”
宋書晏目光有些閃躲，“阿瑤，我是先把嫂嫂送回去，免得她進宮讓貴妃娘娘爲難你。”
“那多謝你爲我獻身了。”
“阿瑤！”宋書晏緊盯着她，氣憤質問道，“你今日將崔家得罪狠了，我一心幫你周旋，你還要這樣與我說話？”
沈玉瑤：“我既然敢得罪，就用不着你來幫我周旋。宋書晏，你可別忘了我今日被人冤枉時，你由始至終都沒出來幫我辯解過一句。”
“你怪我？你聯合小公爺來算計平陽侯府，讓我和宋家都下不來台，天底下有你這樣做妻子的嗎？”宋書晏冷聲道，“我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不懂？”
沈玉瑤想了想，忽然問道：“你是想讓我來結清珍寶閣的錢款？”
不然，宋書晏怎會親自來接她。
他眼眸一頓，理所當然道：“你是珍寶閣其中一個東家，那你只需付清小公爺那邊的錢款就行了，算下來銀子也不算多。”
沈玉瑤笑了出聲，嘲諷打量了他一眼，“今晚早點睡吧。”
說完就上了馬車。
宋書晏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讓他做夢去吧！
阿瑤怎會變成這樣？
她以前明明很乖順，從不會與他說半句重話，更對他有求必應的……
宋書晏氣得胸腔都快炸開了，欲要跟上馬車與她好好說說，舒蘭卻不客氣的將他一把推開。
“你沒資格上去。”舒蘭白了他一眼，“下次出門記得換身衣衫，再把脖子上的口脂擦幹淨。”
車夫趕着馬車走了。
沈玉瑤拿出隨身帶着的龍紋玉佩，念了一句：“還有大半個月。”
希望聖上在回京路上不會有阻礙。
“小姐，雲州那邊傳來密函。”舒蘭把密函遞過去，“剛剛送過來的。”
沈玉瑤打開一看，甚是驚詫：“聖上提早歸京？”
倒是意外之喜。
舒蘭湊過來，“那小姐不用等上大半個月了？”
沈玉瑤含笑道：“密函是兩日前從雲州發出的，如此算來，聖上十五天後就能抵達盛京了。”
“這太好了！”舒蘭欣喜道。
沈玉瑤拿出火折子，將密函點燃，放在角落的小火盆裏，等完全燒毀後，她才蓋上蓋子。
她問道：“楊掌櫃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舒蘭笑着道，“我們不走正門，走側門。”
——
宋書晏伸手抹了抹脖子，看到指腹的鮮紅，面色極爲難看。
待他和小廝先後上了平陽侯府的馬車，他抬手就打了小廝一巴掌：“你瞎了嗎？！這都不提醒本侯？！”
難怪阿瑤會拒絕他。
小廝驚恐跪下，顫聲道：“侯爺息怒，侯爺息怒……”
他本來也想出言提醒的，但大夫人那邊來了人警告，他只好當做看不見了。
他怎麼如此倒黴賣身進平陽侯府。
還剛好做了宋書晏的貼身小廝。
真是命比黃連還苦。
宋書晏原以爲這就夠氣人的了，回到平陽侯府，他差點嘔血三斤。
馬車剛停，就有好些人圍上來。
“侯爺，你們結清珍寶閣的賬單，可不能忘了我龍躍書齋的呀！”
“侯府就欠我胭脂閣五百兩，先結我的吧！”
“還有我布莊的呢！我比他們都急，先結我的！”
“……”
你一言我一句，吵吵鬧鬧。
平陽侯府位於城東，住在這條街上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朝中大員。
正值傍晚時分，不少馬車經過回府。
看到這鬼熱鬧，紛紛停了下來。
隔壁永昌伯爵府的鄭四郎挑起車窗簾子，朝着馬車大喊：“書晏兄，你怎麼窮到這個地步了？要不要我借你一點？”
宋書晏面如菜色，手背盡是青筋。
一個伯府庶子，也敢來嘲諷他了！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恢復平靜臉色下了馬車。
護院已將掌櫃們隔開，衆目睽睽之下，沒人敢動手。
宋書晏先對鄭四郎說：“舍妹剛學管家，才出了這種差錯，我這就回府理清賬目，不用勞煩鄭兄了。”
隨後再文質彬彬的對掌櫃們說道：“各位進府喝口熱茶稍等，今晚我侯府必定會結清各位的錢款。”
見狀，掌櫃們都不再吵鬧，進去平陽侯府等着。
鄭四郎瞅着侯府大門，眼睛發光，嘴角揚了揚：“玉瑤妹妹說今晚有好戲看，去，去醉仙樓叫小公爺過來一同瞧瞧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