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鐵把最後一具“守貨傀儡”的靈核嵌好時，窗外已經掛起了月牙。趙虎提着食盒從外面回來，剛進門就嚷嚷：“張老板今天又介紹了個客戶！是城西的藥鋪掌櫃，想要個能分藥的傀儡，說給的價錢比守貨傀儡還高兩成！”
林鐵擦了擦手上的木屑，接過食盒——裏面是兩個熱乎的肉包子，還冒着熱氣。“先吃飯，分藥傀儡的事明天再說。”他咬了口包子，肉汁順着嘴角往下淌，趕緊用手背擦了擦。
這陣子訂單接得密，他和趙虎幾乎腳不沾地。趙虎白天跑客戶、送傀儡，晚上回來就着油燈算賬目；林鐵則從早到晚守在木桌前，刻陣、做關節、嵌靈核，有時忙到後半夜，趴在桌上就能睡着。
“對了，”趙虎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裏掏出個鼓鼓囊囊的布袋，“這是這陣子的收益，我剛理出來，你數數。”
布袋一打開，“譁啦”一聲倒出一堆靈石——下品靈石占了大半，堆在桌上像小山似的，還有幾塊中品靈石，在油燈下泛着溫潤的光。這是做“尋蹤傀儡”“守貨傀儡”“碾藥傀儡”攢下的，加上客戶給的小費和介紹費，比林鐵預想的多了不少。
“我數過了，”趙虎拿出小賬本，指着最後一頁的數字，“下品靈石一共一千兩百三十七塊，中品靈石三塊——換成下品的話，能有一千五百多塊呢！”
林鐵看着桌上的靈石，眼睛亮了亮。他隨手拿起一塊中品靈石，入手微涼，靈氣比下品靈石醇厚得多。“夠了。”他輕聲說。
“夠啥了？”趙虎沒反應過來。
“買聚氣丹的錢。”林鐵把靈石分門別類收好，“我現在是煉氣三層，想沖四層，得用聚氣丹打底。”
趙虎這才明白過來，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你要沖擊煉氣四層了？”他知道林鐵修煉不易，靈根駁雜，能到三層全靠一股韌勁，現在要沖四層，心裏又激動又有點擔心，“聚氣丹不便宜吧？會不會不夠？”
“差不多夠了。”林鐵心裏早算過賬，“煉氣四層需要的靈氣比三層多一倍，至少得二十顆聚氣丹。一顆聚氣丹六十塊下品靈石，二十顆就是一千兩百塊，剩下的還能買點輔助修煉的靈草。”
他拿起一塊下品靈石，在手裏掂了掂：“這些靈石，是做了十五具傀儡才攢下的——每具傀儡的關節要磨三天，陣紋要刻兩天，靈核要試五次才敢用。現在想想，值了。”
趙虎看着他手上的繭子——指腹上的老繭比剛進器道分院時厚了一倍，虎口處還有道沒長好的疤痕，是上次刻“分陣紋”時不小心被刻刀劃的。“明天我就去丹堂問問，看看有沒有現成的聚氣丹。”他把靈石小心翼翼裝進布袋，“聽說丹堂最近新煉了一批，藥效比之前的還好。”
第二天一早，趙虎就揣着靈石去了丹堂。林鐵沒停工，拿出木料開始做藥鋪掌櫃要的分藥傀儡——這傀儡得能分辨出三十種靈草，還得按重量分成小份，對手感和陣紋的要求極高。
他先把靈木削成小人模樣，手指在木頭上來回摩挲——這是在“摸木性”，就像給人量體裁衣，得知道木頭哪處硬、哪處軟，刻陣時才能避開容易開裂的地方。摸到一處紋路較軟的地方，他用炭筆做了個記號：“這裏刻‘感知陣’，靈敏度高。”
正忙得入神，趙虎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手裏攥着個玉瓶，臉上卻帶着點沮喪。“聚氣丹是買到了，可丹堂的劉師兄說……”他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說。
“說啥了？”林鐵頭也沒抬，手裏的刻刀正順着木紋遊走。
“他說，你靈根駁雜，就算吃了聚氣丹，也未必能沖上四層，還說……還說別浪費好丹藥了。”趙虎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幹脆攥緊了拳頭，“他就是看不起人！等你沖上四層，我非得去丹堂跟他理論不可！”
林鐵刻陣的手沒停，只是笑了笑：“他說得也沒錯，靈根駁雜確實難練。但他不知道，我做傀儡時一直在練靈氣控制——刻陣紋要穩，嵌靈核要準，這些都比單純打坐修煉管用。”
他拿起刻好的“感知陣”木片，對着光看——陣紋細如發絲，卻沒一處斷痕，靈氣在裏面走得順順當當。“你看這陣紋，要是靈氣控制不穩，刻到一半就斷了。我刻了上百次，早就把靈氣磨得服服帖帖的，聚氣丹一引，說不定能成。”
趙虎看着木片上的陣紋，心裏的沮喪一掃而空：“對！你連那麼細的陣紋都能刻好，沖四層肯定沒問題！”
當天晚上，林鐵把屋子收拾出一塊空地，用靈石在地上布了個簡單的聚靈陣——這是他改良的“小聚靈陣”，比普通的省靈氣，正好適合輔助修煉。趙虎在旁邊守着，給他端來一碗靈草煮的水：“這是我在藥鋪買的‘凝氣草’，掌櫃說泡水喝能穩靈氣。”
林鐵喝了口靈草水，微苦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卻讓他精神一振。他盤膝坐下，從趙虎手裏接過玉瓶，倒出三顆聚氣丹——先不急着多吃，得讓身體慢慢適應。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潤的靈氣順着喉嚨往下淌，比之前吃的聚氣丹更醇厚。林鐵閉上眼睛，引導靈氣往丹田走——和他預想的一樣，靈氣在經脈裏走得極順，就像刻陣時的靈絲，沿着固定的紋路遊走，沒一點滯澀。
這就是長期刻陣、做傀儡的好處：別人修煉是“硬逼”靈氣走經脈，他卻是“熟門熟路”，靈氣就像老夥計，不用多費心就能帶對路。
聚氣丹的靈氣在丹田慢慢聚起來，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沉。林鐵能感覺到，丹田周圍的經脈在微微發脹——這是靈氣快滿了的征兆。他又倒出兩顆聚氣丹服下，這次沒急着引導，而是讓靈氣在經脈裏“遊逛”，就像給幹涸的河道先潤一潤。
趙虎在旁邊大氣不敢出，只敢盯着地上的聚靈陣——陣紋的光芒越來越亮，說明靈氣聚得越來越多。他看着林鐵的側臉，見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趕緊遞過一塊幹淨的布。
不知過了多久，林鐵突然“咦”了一聲。丹田處的靈氣像漲滿的水袋，卻總差一點沒“破袋”——就像傀儡的關節卡了根細木刺，看着不礙事，卻轉不靈活。
“是這裏。”林鐵心裏一動，想起右肩的經脈——上次清理法器殘渣時，被碎鐵屑劃了道小口子，後來雖然好了，靈氣走這裏時總慢半拍。他試着把靈氣往肩脈引，用聚氣丹的溫潤靈氣一點點“揉”那處淤塞的地方，就像給傀儡關節上油似的。
“嗡——”
一聲輕響在丹田響起時，趙虎嚇得差點跳起來。只見林鐵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地上的聚靈陣紋路突然亮到刺眼，周圍的靈氣像被磁鐵吸住似的，往他身上涌。
“成了？”趙虎小聲問，大氣都不敢喘。
林鐵沒說話，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往下淌，卻帶着點笑意。他能感覺到，丹田像被打開了個新口子，靈氣涌進去的瞬間，之前淤塞的肩脈突然通了，靈氣在全身轉了個圈，比以前順暢了不知多少倍。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白光慢慢散去。林鐵睜開眼，指尖的靈光比之前亮了一倍，靈氣在經脈裏走得又穩又沉——是煉氣四層了。
“成了！”趙虎蹦起來，差點撞翻旁邊的傀儡零件，“我就知道你能行！等明天我就去丹堂，讓那個劉師兄看看，誰才是浪費丹藥！”
林鐵笑着擺擺手，起身時覺得渾身輕快，連刻了幾天傀儡的疲憊都消失了。他走到桌邊，拿起那具沒做完的分藥傀儡，試着用新突破的靈氣驅動——傀儡的手指靈活地動了動，比之前穩了不少，連“感知陣”的靈敏度都提高了。
“果然不一樣。”林鐵心裏一陣暢快。煉氣四層的靈氣，足夠支撐他刻更復雜的陣紋了，以後做傀儡，能加的功能又多了不少。
趙虎把剩下的聚氣丹小心收好：“還剩十七顆呢，以後慢慢用。”他看着桌上沒盤點完的靈石，又說，“等分藥傀儡做完，咱又能賺一筆，到時候再買點靈草，說不定能沖煉氣五層！”
林鐵沒接話，只是拿起刻刀，在分藥傀儡的手心刻了個小小的“四”字——代表着煉氣四層時做的傀儡。這是他的習慣，每突破一個境界，做的第一具傀儡都要留個記號，就像給自個兒的修行路打個“裏程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