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落雨天。
臥室飄窗沒有關,淅淅瀝瀝的雨敲打着玻璃,裹挾着風飄進屋裏,帶着冷意。
戚許無意識拉過被子,往被褥埋了埋,指尖卻蹭到一片堅硬。
朦朧睡眼未睜開,一只有力的手臂已橫過腰際將她猛然拽進懷抱。
灼人的體溫瞬間將她覆蓋住。
男人熾熱的胸膛貼着她光滑的背,指尖在她背部遊走,移到前面。
戚許身體一顫,睜開雙眼,一只手掰過她的臉,滾燙的吻直接襲來。
這個吻既粗暴又溫柔,他的牙齒輕咬她的下唇,舌尖卻無比耐心地描繪着她的唇形。
兩人的身影幾乎糾纏在一起。吊帶滑落,她被迫承受他的親吻和觸碰,涌出異樣的感覺。
戚許嗚咽出聲:“輕一點。”
他從後背親吻她肩膀,灼熱的氣息噴灑在皮膚,戚許忍不住輕顫。
“放輕鬆。”說完他又含住她的唇,這回動作輕柔。
“…疼…”
“別害怕。”他在她耳旁呼氣,“放鬆,嗯?”
他探了一把,隨即捏着她的腰,貼緊。
戚許喘息着,偏頭去看他,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頭,卻又被他捏住下巴親吻,兩人呼吸越發粗重。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將她驚醒,戚許猛地睜開眼,心髒狂跳,額角沁出細密的汗,呼吸不穩。
窗外電閃雷鳴。
她坐起身掀開被子,睡裙皺巴巴卷到腰間,內褲已經溼透。
本就發着燒的她,身體虛軟又燥熱,臉頰也愈發滾燙。戚許走去飄窗,拉開窗簾,臉對着吹進來帶着溼潤的冷風,腦海突然閃過一張臉。
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見了,竟然會夢見他,還是這種荒誕夢。
她甩掉腦海裏的畫面,把飄窗關上,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杯底是空的。
喉嚨幹得發疼,發燒似乎又反復了。每當換季,身體總是要遭一次罪。
戚許認命輕嘆息,套上一件薄薄的針織開衫,推開臥室門下樓。
別墅很大,也很空。寂靜裏只有窗外持續的雨聲和她腳下輕微的動靜。樓下客廳幾盞壁燈隨着她腳步動靜亮起,光線昏蒙。
剛走到廚房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負責家務的周姨披着外套走出來,臉上帶着關切:“小許,怎麼起來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周姨是黎家老宅過來的老人,看着黎川長大,過來照料他們新婚夫婦的起居。
“有點渴,下來倒杯水。”戚許的聲音有點沙啞。
“哎喲,你快坐着,我來。”周姨連忙扶着她到餐廳的椅子上坐下,手腳利落去接了杯溫水遞給她,“額頭好像還有點燙,藥吃過了嗎?這半夜要是再燒起來可怎麼好。小川也真是的,剛結婚就出差,留你一個人病着……”
戚許小口喝水,溫水滋潤幹涸的喉嚨,稍微舒服了些。她聽着周姨的念叨,只是微微笑了笑:“沒事的,周姨,小感冒而已,沒事,工作重要。”
她的語氣平和,聽不出任何埋怨,更無對新婚丈夫應有的熟稔和牽掛,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周姨看着她安靜蒼白的臉,燈光下更顯得脆弱清冷,心裏不免多了幾分憐惜。這新太太模樣極出挑,是那種越看越有味道的淡豔美人,性子也沉靜,不像會折騰人的,就是太淡了些。
“工作再忙,妻子生病了也該關心一下嘛。”周姨小聲嘀咕了句,又去擰了條溼毛巾過來,微微浸涼了,遞給她:“敷一敷,會舒服點,要是後半夜還難受,可得告訴我,咱們得喊醫生來。”
“謝謝周姨,真的不用那麼緊張。”戚許接過毛巾,順從貼在額頭上,“您快去休息吧,我喝了水就上去。”
“哎,好,有事一定叫我,別怕麻煩。”周姨又叮囑了幾句,才回房。
戚許喝完水也回了房。
雨下了一夜,清晨時分才漸漸歇住,檐角斷續滴落的水珠敲在樓下花園的葉片上。
一輛黑色的賓利駛入別墅車庫。黎川帶着一身倦意和室外清寒的空氣走進客廳,隨手將行李箱立在玄關處。
周姨正端着剛熬好的小米粥從廚房出來,一見是他,臉上立刻堆起心疼又略帶埋怨的神色,“小川?你可回來了。”
周姨是看着他長大的老人,從小到大都喊他小名。他脫下大衣掛在臂彎,疑惑問:“怎麼了,周姨?”
周姨心裏哀嘆,一個不讓告訴,一個不關心。
“小許昨天發高燒,吃了藥也不見好利索,半夜我起來看她還在燒呢,這會兒怕是還沒醒,臉色白得讓人心疼。你快上去看看,要是不舒服得厲害,可得趕緊去醫院,不能這麼硬耗着。”
黎川皺眉,“怎麼沒讓李醫生過來一趟?”李醫生是黎家的家庭醫生。
“小許沒讓,”周姨嘆口氣,“這孩子性子靜,什麼都怕麻煩人,就說睡一覺就好了。唉,小川啊,別嫌周姨多嘴,哪有人剛結婚就撇下老婆出差的?一走就是半個月,何況你媳婦還生着病,身邊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需要嗎?黎川目光微動。這半個月,他的手機沒有她的一句消息,他甚至不知道她生病。黎川頷首,語氣沒什麼波瀾:“我知道了。”
他沒再多說,轉身踏上樓梯。周姨看着他挺拔又疏離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主臥的門沒有鎖,黎川推開,室內溫暖的氣息帶着清淡香味。
窗簾並未完全拉嚴,透進一片灰蒙熹微的晨光。戚許側躺在床上,懷裏抱着一個柔軟的羽毛枕,海藻般的長發有些凌亂鋪在枕畔,襯得臉小巧蒼白。被子只拉到腰間,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臂和圓潤的肩頭,絲質吊帶睡裙的肩帶滑落了一只,掛在臂彎,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和修長鎖骨。
她睡得似乎並不安穩,長睫偶爾輕顫一下。
黎川腳步放輕走過去,在床邊駐足,垂眸看了她片刻,然後伸出手,用手背輕輕貼了貼她的額頭。
觸感溫涼,確實已經不燙了。
正欲收回手,睡夢中的她無意識抬手,軟軟地搭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