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當你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死了。”
“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可以不再被那些惡霸欺負了。”
“你消失之後,那些人想霸占我們家開發房地產。爸爸找他們理論,結果被他們打得癱瘓在床。”
“媽媽也因爲爸爸的事,氣得突發腦溢血當場昏迷,變成植物人已經三年了。”
“我告到治安局,沒想到他們竟然是一夥的!他們把我打了一頓,要不是月姐及時趕到,我恐怕就被他們打死了。”
“於是,我照着你臨走前給我的那個電話號碼打過去,可一直無法接通。”
“我不信邪,又打了幾次,結果都一樣。”
“這三年,幸好有月姐幫襯,我才能堅持到現在。可是月姐......”
“沒有了月姐的保護,今天早上他們又來了。他們把我打得好慘,我已經在地上躺了一個小時,一點力氣都沒有,爬都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把爸媽帶走。”
“不知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你走之後,爸媽時常念叨你,我也很想你。可爲什麼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不接?”
“罷了,哥哥你既然入了戰部,便是戰部之人。既已許國,自然是顧不了我們這個小家了。”
“哥,我好累,眼皮好重,好想睡覺......”
……
百國戰場,這片被鮮血浸透、被硝煙籠罩的土地,是世人眼中的絞肉機,是生命的禁區。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斷壁殘垣,焦黑的土地上凝結着早已幹涸的暗紅血跡,空氣中彌漫着濃鬱的血腥味與腐臭味,揮之不去。
這裏不僅有來自藍星百國的頂尖強者相互廝殺,更有從域外裂縫中鑽出的超級勢力在肆意屠戮,每一天都在上演着生與死的較量。
張問天渾身浴血,破爛的戰袍緊緊地貼在身上,上面凝固的血漬早已變成了深褐色。
他拖着一把染滿鮮血的長刀,從屍山血海之中緩緩走出,每一步都踩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刀身上的血珠順着刀刃緩緩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微小的血花。
歷經三年苦戰,他終於將百國戰場的敵人肅清,可臉上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只有無盡的疲憊和對家人的思念。
他顫抖着從懷中掏出早已沒電關機的手機,找了個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下,用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屏幕上的灰塵和血污,然後拿出備用電池換上。
隨着手機屏幕亮起,一條條未讀短信如同潮水般涌入,最上面的一條便是妹妹張詩雨發來的。
指尖輕輕劃過手機屏幕,點開那條短信,那一行行泣血的文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他的眼底,瞬間擊潰了他所有的防線。
他的臉瞬間扭曲如惡鬼,原本因疲憊而鬆弛的肌肉劇烈抽搐着,下頜線繃得死緊,仿佛要咬碎滿口鋼牙,牙齦被牙齒咬得滲出血絲。
雙眼赤紅如血,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白上,血絲如蛛網般瘋狂蔓延,密密麻麻,連眼尾都泛着猙獰的紅,仿佛有岩漿在眼眶裏翻滾。
一頭烏黑的頭發根根倒豎,像是被無形的怒火點燃,每一根發絲都透着狂暴的戾氣。
胸腔裏翻涌的暴戾之氣幾乎要沖破皮肉的束縛,那沖天的怒火似要掀翻雲霄,將整個天空燒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啊 ——”
他猛地仰頭,發出一聲震徹寰宇的怒吼。
這聲怒吼中蘊含着無盡的痛苦、憤怒、悔恨和絕望,像是一頭被激怒到極致的野獸在哀嚎。
聲波如實質般以他爲中心向四周蕩開,周遭百米內正在低空盤旋的飛鳥,瞬間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墜地,摔得粉身碎骨;
地上正在逃竄的走獸,也一個個七竅流血,當場暴斃,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就連那兩名剛要上前匯報情況、氣息沉穩的男女強者,也被這股狂暴的聲浪掀得連連後退,足足退了十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們口鼻之中同時涌出鮮血,染紅了胸前的戰神服,臉色慘白如紙,捂着胸口劇烈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牽扯着五髒六腑,疼得他們齜牙咧嘴。
他們驚恐地望着張問天,雙腿抖如篩糠,手心的冷汗浸透了作戰服,幾乎站立不穩 ——
眼前這個男人,像從屍山血海中爬出的魔神,每一縷氣息都帶着屠戮千萬的森寒,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勢,讓他們從心底裏感到恐懼,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殺神一怒,伏屍百萬。
這句話在此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
張問天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焦急和憤怒,一個箭步竄到停在不遠處的直升機旁,足尖狠踏地面,地面瞬間被踩出一個淺坑,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躍入機艙,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殘影,帶起一陣狂風。
他赤紅的雙眼裏烈焰熊熊,仿佛要將天地焚盡,每一次眨眼都像是有火星迸出。
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因用力而變形,手臂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暴突,縱橫交錯,仿佛要撐破皮膚。
“你們兩個還愣着幹什麼?滾過來啓動,立刻去京海。”
他對着駕駛艙方向怒吼,聲音裏的殺意幾乎要將機艙撕裂。
“啊?”
那兩名男女強者還沒從剛才的震懾中回過神,被他這麼一吼,才如夢初醒。
“是,是。”
兩人如遭雷擊,慌忙應道,手忙腳亂地撲向操作台,指尖因過度緊張而劇烈顫抖,好幾次都按錯了按鈕,好不容易才發動直升機,螺旋槳飛速轉動起來,卷起漫天塵土,直升機緩緩升空,朝着京海的方向疾馳而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張問天緊握着手機,指骨因用力而發白,甚至有些變形,屏幕被掌心的冷汗浸溼,變得有些模糊。
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妹妹的電話,每一次聽筒裏傳來的冰冷提示音,都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着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胸腔內的怒火越燒越旺,如同燎原的野火,幾乎焚盡他所有的理智;
焦急如附骨之蛆,瘋狂啃噬着他的五髒六腑,讓他坐立難安,在機艙裏來回踱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眼白上的血絲越發密集,最終,殷紅的血淚順着眼角滑落,滴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與屏幕上妹妹的短信交相輝映,更添幾分悲涼。
“啊 —— 爸媽,小妹,是我沒用,是我沒能護住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 ——”
他猛地仰頭,悲愴的怒吼穿透直升機引擎的轟鳴,仿佛要撕裂機艙頂蓋,直貫蒼穹,震裂天空。
這聲怒吼中蘊含的無盡悔恨、暴怒與絕望,讓整個機艙都在微微顫抖。
駕駛座上的兩名強者早已汗透重衣,背後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握着操縱杆的手抖個不停,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們無法理解,這位在百國戰場斬殺千萬敵人、面對屍山血海都面不改色的殺神,此刻竟會痛徹心扉至此 ——
那混雜着無盡悔恨、暴怒與絕望的神情,比戰場上的殺氣更令人膽寒,仿佛下一秒就會將他們撕碎。
下一秒,張問天猛地奪過身邊男強者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重重一點,幾乎要將屏幕戳穿,撥通了那個妹妹打了無數次卻從未接通的號碼。
這個號碼,是他臨走前特意留給妹妹的,告訴她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打這個電話,可他卻因爲戰場信號不穩定等原因,一次都沒接到過。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