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初劍鳴
藏經閣比沈驚鴻想象中更顯破敗。
木質的書架大多斑駁腐朽，上面堆放的典籍也多是蟲蛀黴變的殘卷，陽光透過破損的窗櫺，在積灰的地面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
看守藏經閣的是位須發皆白的老執事，據說曾是青雲宗的天才弟子，卻在一次秘境探險中傷了根基，從此便守在這裏，極少與人交流。
“掌門允我來查閱些宗門舊事。”沈驚鴻上前見禮，態度恭敬。
老執事抬了抬眼皮，渾濁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沒說話，只是指了指西側的書架——那裏堆放的多是宗門志和歷代弟子名錄。
李慕然在門口等她，沈驚鴻獨自走了進去。她沒有急着去找暗格，而是真的拿起幾本泛黃的宗門志翻看起來。
前世她對青雲宗的了解僅限於傳聞，如今細讀才知，這宗門曾有過何等輝煌。千年前，青雲宗出過一位劍仙，憑一柄“青雲劍”橫掃八荒，連當時的仙門魁首都要讓其三分，只是這位劍仙在沖擊更高境界時坐化，宗門才漸漸式微。
“原來如此……”沈驚鴻指尖劃過記載劍仙事跡的頁面，心中微動。那位劍仙的佩劍“青雲劍”並未隨他入葬，典籍中只說“劍歸其源”，想來便是藏在劍冢之中，而《太初劍經》正是那位劍仙所創。
她不動聲色地走到藏經閣最深處，這裏的書架更爲陳舊，上面的典籍幾乎一碰就碎。按照記憶中的方位，她找到了那座刻着“劍道總綱”的書架——暗格的入口，就在這書架背後。
沈驚鴻裝作整理典籍，伸手按在書架側面的一塊凸起的木疙瘩上。那是個極其隱蔽的機括，前世那位遺老說過，需以靈力催動，再用青雲宗弟子令牌驗證身份才能開啓。
她運轉《青雲訣》，將一絲精純的靈力注入木疙瘩，同時將腰間的弟子令牌貼了上去。
“咔噠”一聲輕響，書架竟緩緩向側面移開，露出後面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門後是陡峭的石階，彌漫着潮溼的土腥味。
沈驚鴻回頭看了眼門口，老執事正閉目養神，李慕然也在外面耐心等候。她深吸一口氣，矮身鑽進暗門，書架在她身後自動合攏。
石階通向地下，越往下走，空氣中的靈氣便越發濃鬱，隱隱還能聽到細微的“嗡鳴”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沉睡中呼吸。
盡頭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靜靜躺着一個布滿灰塵的青銅匣子。
那嗡鳴聲，正是從匣子中發出的。
沈驚鴻走上前，輕輕拂去匣子上的灰塵，露出上面雕刻的繁復劍紋。她將那枚鬆樹底下找到的玉珏取出來，對準匣子上的凹槽放了進去。
“咔嚓——”
青銅匣應聲而開，裏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卷用獸皮包裹的古卷。
沈驚鴻顫抖着手將古卷展開，泛黃的獸皮上，用朱砂繪制着無數玄奧的劍招圖譜，旁邊是用上古文字書寫的注解，晦澀難懂，卻透着一股磅礴浩瀚的劍意，仿佛多看一眼，靈魂都要被那凌厲的劍氣撕裂。
“太初劍經……”沈驚鴻喃喃道，眼中是難以掩飾的激動。
前世她只聞其名，從未想過竟能親手觸摸到這部傳說中的劍典。
她強壓下翻涌的心緒，快速將古卷收好，藏進貼身的香囊裏——這香囊是母親留下的，用特殊的布料制成，能隔絕靈力探查，正好用來藏匿《太初劍經》。
離開暗格，書架歸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沈驚鴻又隨意取了兩本殘缺的劍譜，向老執事告辭。
“這兩本，可借閱？”她揚了揚手中的書冊。
老執事依舊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回到住處，沈驚鴻立刻設下簡單的隔音法陣，再次拿出《太初劍經》。
越是研讀，她越覺得這部劍經的可怕。它並非單純的劍招，更蘊含着一種“以劍悟道”的法門，講究“劍心通明，意動劍隨”，與《青雲訣》的沉穩、《凝氣劍譜》的靈動截然不同，卻又能完美融合。
按照劍經中的法門吐納，沈驚鴻發現體內的靈力運轉速度竟比平時快了近一倍，而且更加凝練純粹。
“果然是無上寶典！”她心中狂喜。
接下來的日子，沈驚鴻開始了瘋狂的修煉。
白天，她跟着李慕然練習《凝氣劍譜》，與其他弟子一同參與宗門的基礎試煉，表現得中規中矩，只偶爾在關鍵時刻展露一點天賦，既不讓人忽視，也不至於太過扎眼。
到了夜晚，她便躲在房間裏參悟《太初劍經》，將前世的修煉經驗與劍經中的奧義相互印證，修爲一日千裏。
短短半個月，她便突破了煉氣初期，達到了煉氣中期，這等速度，在青雲宗歷史上都從未有過。
李慕然看得目瞪口呆，只當她是天生的劍道奇才，對她越發敬佩。雲塵子也時常召她過去，詢問修煉中的疑難，每次都被沈驚鴻用精妙的見解折服，看向她的目光越發欣慰，甚至開始親自指點她的劍法。
這日，沈驚鴻正在後山練劍。
她手持鐵劍，演練的卻是《太初劍經》中的第一式“劍起青萍”。
只見她身形微動，劍光如同一道青色的閃電，在林間穿梭，帶起的氣流卷起漫天落葉，那些落葉並未四散紛飛，反而被無形的劍氣牽引着，圍繞在她周身旋轉，形成一個奇異的漩渦。
“好強的劍意！”
不遠處，幾個路過的青雲宗弟子被這景象驚呆了。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看似簡單的劍招中，蘊含着一種讓他們靈魂都爲之戰栗的力量。
就在這時，沈驚鴻手腕一翻，鐵劍猛地刺向身前的一塊巨石。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輕微的“噗嗤”聲，仿佛利刃刺入豆腐。
但下一刻，那整塊一人多高的巨石，竟從內部開始寸寸碎裂，化爲無數細小的粉末，隨風飄散。
“這……這是……”一個弟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煉氣中期，竟能有如此威力？這已經遠超同階修士的範疇了！
沈驚鴻收劍而立，微微喘息。她能感覺到，隨着對《太初劍經》的領悟加深，她的劍意越來越強，假以時日，定能重現當年青雲劍仙的風采。
“沈師妹，你的劍法……”李慕然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眼中滿是震撼。
“只是運氣好，誤打誤撞罷了。”沈驚鴻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李慕然卻搖了搖頭，神色凝重：“沈師妹，你的實力提升太快，恐怕……恐怕會引起清玄宗的注意。”
沈驚鴻心中一凜。
她只顧着提升實力，卻忽略了這一點。清玄仙尊對她的“九竅玲瓏心”志在必得，如今得知她在青雲宗突飛猛進，絕不會坐視不理。
“我明白。”沈驚鴻點頭，“多謝李師兄提醒，我會小心的。”
李慕然還想說什麼，卻見山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鍾聲——那是青雲宗遇襲時才會敲響的警鍾！
兩人臉色驟變，連忙朝着山門的方向飛去。
遠遠地，他們便看到一群身着玄色道袍的修士，正與青雲宗弟子激戰。那些修士修爲高深，出手狠辣，青雲宗的弟子根本不是對手，頃刻間便已倒下數人。
而爲首的那人，面白無須，眼神陰鷙，正是清玄仙尊座下的大弟子，趙天磊！
“青雲宗的廢物們，交出沈驚鴻，可饒你們不死！”趙天磊的聲音如同寒冰，在山谷間回蕩。
沈驚鴻瞳孔驟縮。
來了！
清玄仙尊果然忍不住了！
她握緊手中的鐵劍，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殺意。
前世，這位趙師兄可是幫着清玄仙尊，親手將她推入雷劫的劊子手之一。
這一世，正好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