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霖能在瞬間爆發出那樣驚人的氣勢,又能在一笑之間將其徹底收斂——這樣的人,該有多可怕?
狗頭老高不願承認,可剛才後背確實滲出了冷汗。
聽楚霖這麼說,他只能強撐着回應:
“好,既然是交流,就該有來有往。我也想見識一下楚連長的槍法。”
狗頭老高話音一落,
夜老虎全體頓時激動起來。
剛才他們被對方的槍法折服,卻因技不如人只能憋着氣,
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連長楚霖身上。
現在楚霖要出手,他們怎能不興奮!
“小莊,幫我找塊布來,要厚實一點的。”
楚霖說完,莊焱一時沒明白連長的用意,
但也不敢多問。沒過幾分鍾,他就找來一塊厚布。
看着這塊布,不僅莊焱,連狗頭老高和趙部長等人也摸不着頭腦。
正想開口問時,楚霖說出一句讓全場震驚的話:
“小莊,裁一下,幫我蒙上眼睛。”
楚霖語氣輕鬆,莊焱卻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連……連長,你要蒙着眼睛……射擊?”
不只莊焱,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蒙眼射擊根本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
可楚霖異常平靜地回答:
“是,高中隊剛才不是說,射擊靠的是心嗎?既然眼睛沒用,不如蒙上。”
狗頭老高一聽,忍不住咧了咧嘴,
心想這楚霖真是瘋了。
所謂“用心”指的是熟練程度,真蒙上眼還怎麼 ** ?
狗頭老高不敢想象,楚霖卻真這麼做了。
蒙上眼睛後,他對狗頭老高說:
“高中隊,麻煩你扔酒瓶,並告訴我方位,謝謝。”
狗頭老高聞言,總算意識到楚霖並非玩笑,而是當真要動真格的。
然而眼下這情形,先來挑事的是他狗頭老高,此時喊停顯然已來不及。
他喉頭動了動,咽下一口唾沫,說道:“行,那我就試試看。”
話音未落,狗頭老高抬手擲出一只酒瓶,緊接着報出方位:
“東南方向,七點鍾位置!”
楚霖應聲舉槍,甚至沒有抬頭,直接扣下扳機。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
那只酒瓶應聲在空中碎裂。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幾乎屏住呼吸,
心中不約而同地驚呼:
這楚霖難道是怪物嗎?
蒙着眼睛,僅憑旁人報出方位,就能精準擊中目標?
這哪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的確,普通人絕無可能辦到。
但身負系統的楚霖,早在數年前就已將系統賦予的槍械精通與聽聲辨位技能升至滿級。
這種程度對他而言,不過是隨手之舉。
“繼續扔,高中隊,不用客氣,一次多扔幾個也行。”
蒙着眼的楚霖語氣平靜地說道。
可對狗頭老高來說,這一幕幾乎顛覆了他的認知。
隨後,他又接連拋出九個酒瓶,
每次也都報出相應方位。
無一例外,每個酒瓶皆被一槍擊碎。楚霖彈無虛發,槍槍命中。
打完所有酒瓶,楚霖扯下蒙眼黑布,笑着扔回給狗頭老高,說道:
“高中隊,你所說的‘用心射擊’,是這個意思嗎?”
楚霖語氣誠懇,話中聽不出絲毫挑釁之意。
楚霖那副模樣,倒更像是個勤學好問的學生,正虛心向老師請教一個困擾自己多年的難題。
可他越是表現得如此謙遜,狗頭老高就越是覺得臉上掛不住。
蒙着眼睛射擊,居然還能全部命中?
就憑楚霖這水平,哪怕他說自己能射穿天,旁邊的人恐怕都會由衷地鼓掌。
但偏偏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這不就等於把人家的臉面直接塞進褲兜裏嗎?
狗頭老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可楚霖既然問了,又不能不答。
他只好硬着頭皮回了一句:“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楚霖聞言微微一笑,目光又轉向趙部長他們。
有了狗頭老高的前車之鑑,這會兒誰還敢接他的眼神?
幾乎同時,趙部長一行人紛紛移開視線,生怕楚霖也像剛才那樣“請教”他們。
楚霖見氣氛差不多了,便笑着說道:“各位首長,我們夜老虎偵察連,從來就沒有打黑槍那一說。各位遠道而來也辛苦了,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吧。夥食雖然簡單,但饅頭絕對管夠。”
饅頭管夠?
這時候就算請趙部長他們吃山珍海味,恐怕也味同嚼蠟。
本來是來教育別人的,結果反被教育了一頓,誰還好意思繼續待下去?
趙部長連忙擺手:“吃飯就不必了,我們還得去其他連隊視察,你們繼續訓練吧。”
說完,他像怕被楚霖留住似的,三步並兩步就鑽進了車裏。
趙部長一走,剩下的人誰還敢多留?一窩蜂全跟着上了車。
這一幕,讓夜老虎偵察連的镔看得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果然,楚連長還是那個楚連長。
有他在,誰也別想欺負咱們夜老虎的人。
別管他是什麼大官,也別管他來自什麼特種部隊,不行就是不行,統統都不行!
這一刻,夜老虎偵察連的戰士們第一次深深感受到,身爲夜老虎一員有多麼驕傲!
連來視察的少將首長都被他們給“嚇跑”了。
這事要是傳出去,非得在整個**都出名不可!
趙部長一走,康雷帶着龔箭等人趕緊走了過來。
康雷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看着楚霖,越看越喜歡。
但他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故意板着臉說:
“楚霖,有點過了,這麼不給趙部長面子,可不是咱們軍人的作風。”
楚霖哪會聽不出康團長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笑着回道:
“是我做得不對,下次注意。”
康雷一聽,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隨即說道:
“行行行,知道就行。那我也走了,今天你們夜老虎表現不錯,但千萬別驕傲,馬上就是年度軍事**了,狼牙那邊可是很記仇的,別到時候丟了面子。”
楚霖點頭應道:“團長放心,我們夜老虎偵察連,絕不會給鐵拳團丟臉。”
康雷心滿意足,聽完楚霖這話,就帶着龔箭等人離開了。
臨走前,康雷似乎聽見龔箭帶來的何晨光幾個人在討論,怎麼才能加入夜老虎偵察連。
等人都 ** 了,夜老虎偵察連的戰士們終於忍不住沸騰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打了一場大勝仗。
從莊焱開始摘帽歡呼,其他夜老虎的戰士也像被點燃了一樣,紛紛跟着歡呼起來。
大家不約而同地涌向楚霖,這一刻,他們仿佛把楚霖當成了夜老虎的英雄。
因爲有楚霖在,夜老虎偵察連才沒人敢欺負。
也因爲有楚霖在,夜老虎才能讓少將首長都如此“忌憚”。
然而,當夜老虎全連戰士涌向楚霖,想要將他高高拋起、奉爲英雄之際——
他們迎上的,卻是楚霖冰冷的面容。
那張臉如同驟然潑下的冰水,瞬間澆熄了所有人的熱情。
陳國濤不解地問道:“楚連,您這是……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楚霖聲音低沉:“我下過解散命令嗎?”
此言一出,夜老虎衆人心頭一緊。他們對這位連長既敬且畏——平 ** 是守護神,可一旦有人犯錯,即便他不斥責,只是語氣稍沉,也足以讓人心底發怵。
陳國濤也不例外。
他立刻高聲下令:“全連集合!”
夜老虎偵察連迅速整隊,靜候連長訓話。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楚霖竟邁步走向連旗,沉聲發問:
“回答我,這是什麼?”
全連戰士自然認得連旗,可看着楚霖凝重的神色,一時無人敢應。
楚霖見無人應答,聲音又沉了幾分:“都啞了?沒人認得這是什麼?”
莊焱雖不明白連長的意圖,還是率先開口:“報告連長,這是夜老虎偵察連的連旗。”
楚霖目光掃過全場:“你知道是連旗,他們呢?回答我!”
他語氣陡然加重。
全連戰士齊聲吼道:“知道!”
就在這一瞬間,令所有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楚霖竟一把將夜老虎偵察連的連旗摔在地上!
陳國濤被這舉動驚得急忙上前:“連長!”
八十四
“連長,你這是做什麼?連旗代表咱們夜老虎偵察連的榮譽,你把它摔在地上,難道連隊的榮譽也不要了嗎?”
楚霖聽了陳國濤的話,只是淡淡一笑,隨後說道:
“連旗上承載的是夜老虎的榮譽,象征的是整個夜老虎。可你們覺得,今天的夜老虎還有榮譽可言嗎?”
他的語氣很輕,不像質問,也不像責罵。
但這句話,卻無聲地觸動了夜老虎每個人的心。
楚霖繼續開口:“夜老虎不是我一個人的,是我們所有人的。所謂的榮譽,是無數夜老虎偵察連的前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這些道理,你們每個人都懂,甚至有人比我更明白。但今天,我對你們很失望。”
在夜老虎衆人的印象裏,楚霖這個代理連長,從沒說過一句髒話,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講過。
此刻他突然說出“失望”兩個字。
就像一根鋼針,直直扎進每個夜老虎偵察連戰士的心裏。
同時大家也發現,在他們心中無論何時都鎮定自若的楚霖,臉上竟流露出一絲落寞。
這樣的表情,更讓夜老虎衆人難以承受。
如果楚霖像苗連那樣痛罵他們一頓,他們心裏或許還好受些。
但他們實在無法接受,一向無比驕傲的楚霖,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莊焱第一個忍不住,立刻開口:
“連長,請你別這樣。我們做錯了,我們可以改。但你是夜老虎的連長,是我們的主心骨,你不能這樣!”
楚霖苦笑道:“我不能這樣?那你們今天又是怎樣?隨便來了一個特種镔的中校,就把你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個像沒斷奶的孩子似的望着我。怎麼,等着我給你們出氣?等着我替你們出頭?”
這話一出,夜老虎衆人再次無言以對。
因爲事實,正是如此。
楚霖繼續說道:“我曾說過,穿上這身軍裝,就得有軍人的胸懷,不能像孩子一樣,挨了打就只想着找人撐腰。我楚霖能護你們一時,難道還能護你們一輩子?”
“在我心裏,夜老虎的镔,個個都該是寧折不彎的漢子。可你們呢?有誰讓我看到了一點男子漢的樣子?一遇挫折,個個垂頭喪氣,像霜打的茄子。”
“而面對一點小小的成績,你們又得意忘形,毫無紀律,瘋瘋癲癲!你們自己說,這像軍人嗎?”
“軍人的骨氣與氣度,在你們身上我一點都沒看到。所以我說,我對你們很失望。你們既對不起夜老虎這面連旗,也對不起身上這套軍裝!”
楚霖這番話,如同古寺晨鍾,瞬間敲醒了夜老虎的衆人。
失敗時垂頭喪氣,成功時得意忘形——這樣的人,無論怎樣,都算不上真正的軍人!
楚霖又道:“連旗我摔了,因爲我覺得沒臉面對夜老虎偵察連的榮譽,也沒勇氣面對把你們交給我的苗連。也許真是我的錯,把一群鐵骨錚錚的漢子,慣成了只會告狀、求保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