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平南津都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只有我見到過,他在十七歲那年的樹蔭下。
偷偷伸手,觸摸我姐姐的影子。
可我二十歲那年。
平家卻選了平平無奇的我,跟平南津聯姻。
姐姐傷心出國。
平南津第一次離經叛道,在新婚當天,追去了國外。
我見到他帶着懷孕的姐姐回來,已是五年後。
許是因爲愧疚,平南津請我吃了頓飯。
飯後,他又禮貌問我,這些年過得怎樣,有男朋友了嗎?
我搖了搖頭。
他的手機響起,蓋住了我再開口的話:
「不是男朋友了,我結婚了。」
他拿起手機接聽。
落地窗外,三歲的兒子背着書包,興沖沖朝我揮手。
吃完的火鍋,還氤氳着熱霧。
平南津的手機裏。
那道黏膩的聲音,帶着我最熟悉的任性驕縱。
聲線拔高,隱約傳入我耳朵裏:
「我都到門外了,你就出來嘛!」
平南津拿着手機的手,指節處微微泛起白。
他有些尷尬地看了我一眼,眸底似浮起一絲愧意。
我側開目光,看向窗外。
兒子站在外面,朝我晃動手裏的大紅花。
一張小臉因興奮而紅撲撲的。
深秋的老飯館外,銀杏葉子已經金黃。
傍晚的風一吹,黃葉無聲飄落下來,被吹得四散。
平南津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跟那邊安撫解釋着什麼。
我站起了身。
再朝他指了指窗外,示意我得走了。
男人抬眸看向我。
再看向窗外的孩子,他眸底浮起疑惑。
我走出飯館。
兒子撲過來,撞進我懷裏。
忙不迭給我展示、他在幼兒園獲獎的大紅花。
我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道:
「昭昭真棒。」
身後,平南津愈發訝異的聲音響起:
「桑榆,你……真的當幼師了?」
我牽住昭昭,平靜解釋:
「這是我兒子。」
身後,女人「噗嗤」的笑聲響起。
我回過頭,看到貼到了平南津身旁的姐姐桑悅。
她總是被嬌慣着的那個。
五年沒見,仍是那副張揚朝氣的模樣。
除了,如今微隆起的小腹。
她毫不避諱抱住平南津的一只手臂,揚起下巴看向我說:
「小瑜,就算你不滿南津當初拋下你選了我。
「你也不必,編出這麼大個孩子吧?」
昭昭生氣地攥緊了拳頭,瞪着桑悅道:
「我就是媽媽的孩子!
「我是媽媽和爸爸結婚後生下來的!」
桑悅捂住了嘴,笑得肩膀顫抖。
平南津神情是一貫的平靜。
隔了半晌,他才開口道:
「桑榆,你有點不像五年前了。」
他不過是想說。
五年前沉悶順從的桑榆,就編不出一個三歲的兒子來。
保姆開了車過來。
我沒再多說,牽着昭昭上車離開。
回去的路上,昭昭忽然問我:
「媽媽,那個叔叔是你的朋友嗎?」
我將他抱到腿上,搖頭說不是。
他抬眸好奇地看向我:
「那媽媽的書裏,爲什麼夾着那個叔叔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