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洞的冰障被黑色符紋啃出蛛網般的裂縫,沈青蕪攥着手札貼在鎮魔石上,指尖冰靈力順着石頭表面的紋路急轉。
方才柳長老催動符紙時,她分明感覺到,鎮魔石與自己體內的黑紋產生了強烈共鳴,手札中原本模糊的字跡,正隨着共鳴一點點清晰。
“沈青蕪!你再不出來,我就把落雲宗的弟子都扔進靈脈泉!” 柳長老的吼聲撞在冰障上,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
洞外傳來弟子的慘叫,夾雜着林清硯的怒喝。沈青蕪心底一沉,剛想沖出去。鎮魔石突然發燙,手札最後一頁的刻字徹底顯形:“黑紋爲鑰,引魔核入鎮魔石,方解靈脈之危。柳長老持魔核石,乃鏡淵魔氣所化,非此石不能鎮。”
魔核石?
沈青蕪猛地想起柳長老之前掏出來的黑色石頭,當時只覺氣息污濁,竟沒料到是鏡淵產物。
她咬咬牙,將冰靈力盡數注入鎮魔石,冰障瞬間亮起淡藍光,暫時擋住符紋的侵蝕,轉身往洞外沖。
洞外的景象讓她頭皮發麻:落雲宗的三名弟子被魔氣纏在靈脈泉邊,半個身子已浸在黑水裏,臉色發青;林清硯的木劍在泉邊的石縫裏,他正用身體擋在陳九身前,後背被魔氣蝕出個大洞,隱隱泛黑;陳九跪在地上,朱砂筆斷成兩截,手裏攥着張畫到一半的鎮脈符,周身靈力弱得像風中殘燭;火絨趴在陳九肩頭,爪子泛着淡紅火光,勉力維持的防護罩早已被魔氣壓得只剩薄薄一層,連尾巴尖都在發抖。
“終於肯出來了?” 柳長老站在靈脈泉中央,腳下踩着塊黑色石頭。
他抬手掐住一名弟子的脖子,魔氣順着經脈往裏鑽,“把鎮魔石交出來,我放他們走;不然,我讓這靈脈泉徹底變成魔泉,讓整個落雲宗的人都成爲魔氣的養料!”
“你敢!” 林清硯怒吼着要沖過去,卻被陳九拽住。
陳九搖了搖頭,用口型比出 “等青蕪師叔”,指尖悄悄將斷筆的朱砂抹在掌心,暗中凝聚靈力。
沈青蕪往前走了兩步,體內的黑紋突然發燙,與柳長老腳下的魔核石產生了感應。她故意放慢腳步,目光掃過靈脈泉:泉水裏的黑氣正順着泉底的裂縫往深處鑽,裂縫盡頭隱約能看到落雲宗的靈脈主。
“鎮魔石可以給你,但你得先放了他們。” 沈青蕪裝作妥協,手悄悄摸向儲物袋,“你要的是鎮魔石,沒必要跟幾個弟子較勁。”
柳長老眼中閃過貪婪,“先把鎮魔石扔過來,我自然放了他們。”
他掐着脖子的手又緊了些,“別跟我耍花樣,你經脈裏的黑紋就是魔氣所化,我若催動魔核石,你比他們先死。”
這話倒是提醒了沈青蕪。她突然運轉靈力,故意讓經脈裏的黑紋順着手腕往上爬。柳長老果然上鉤,注意力全落在她的身上。
趁柳長老分神,陳九悄悄將朱砂往魔核石的方向彈去。靈力引導着朱砂,悄無聲息地纏上魔核石。
“你看,我連自己的魔氣都控不住,怎麼跟你耍花樣?” 沈青蕪咳嗽兩聲,臉色也白了幾分,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她慢慢將鎮魔石舉起來,“我數三聲,我扔石頭,你放弟子。一…… 二……”
就在柳長老伸手去接鎮魔石的瞬間,陳九突然暴喝:“動手!”
金靈力順着朱砂線爆發,魔核石瞬間被金紋纏住,暫時定在原地;林清硯同時撲過去斬斷了纏在弟子身上的魔氣;火絨也跳起來,防護罩猛地擴大,將三名弟子護在裏面。
待柳長老反應過來時,鎮魔石已被沈青蕪收回。
他怒吼着催動魔核石,黑色魔氣像水般往沈青蕪涌來。此時,泉底的裂縫突然擴大,靈脈主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
落雲宗的靈脈,真的要斷了!
“按手札上說的做!” 沈青蕪大喊着將鎮魔石往魔核石扔去,同時運轉靈力,引導經脈中的黑紋與鎮魔石共鳴。
黑紋突然從她的手腕飛出纏上鎮魔石,石頭表面的符紋瞬間亮如白晝,與魔核石撞在一起。
“轟!”
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靈脈泉的黑水突然沸騰起來,魔氣被鎮魔石的光芒得往泉底退。
柳長老也被震得倒飛出去,撞在泉邊的石壁上,噴出一口黑血:“不可能…… 沈玄明明說過,只有魔核石能毀鎮魔石…… 你怎麼會……你!”
“沈玄是沒騙你,但他也沒說。” 沈青蕪回頭看向柳長老,鎮魔石已將魔核石裹在裏面,黑色魔氣正被一點點吞噬。
“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以爲魔核石是武器,其實它是沈玄故意留在鏡淵的‘誘餌’,就是爲了讓能掌控黑紋的人,找到鎮魔石的真正用法。”
柳長老的眼睛瞪得通紅,他掙扎着爬起來,從儲物袋裏掏出張泛黃的紙。
那是沈玄十年前寫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話:“魔核石需鎮魔石封,萬不可私用,否則魔氣反噬,靈脈盡毀。”
“我…… 我以爲他是怕我搶鎮魔石……”
柳長老的聲音發顫,手裏的信紙掉在地上,被魔氣燒成了灰燼。
“十年前我偷偷跟着他去鏡淵,看到他把魔核石藏在山洞裏,我以爲那是能讓我突破化神期的寶貝,就偷了回來…… 後來他發現了,要我還回去,我怕他告訴宗主,就…… 就把他推下了鏡淵的裂縫……”
這話像道驚雷,炸得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陳九攥緊了拳頭,他師父十年前也是去了鏡淵後失蹤,說不定也與這事有關。
“你把沈玄推下了裂縫?” 沈青蕪的聲音冷了下來,經脈裏的冰靈力瞬間暴漲,“鏡淵裂縫下面是什麼,你知道嗎?那是魔尊的封印之地!你爲了塊魔核石,把沈玄送進了魔尊的地盤!”
柳長老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突破…… 我沒想到……” 他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經脈裏的魔氣瘋狂往外涌,“魔氣…… 魔氣在反噬…… 沈青蕪,求你…… 救救我……”
沈青蕪沒有動。她看得很清楚,柳長老經脈裏的魔氣已經深入骨髓,就算用仙人下凡也救不活了。
不過半刻,柳長老的身體化作一團黑灰,散在靈脈泉邊。
魔核石被鎮魔石完全吞噬,石頭表面的符紋恢復了光澤,靈脈泉裏的黑水慢慢變清,泉底裂縫裏的靈脈主,也重新亮起了微光。
“終於…… 穩住了。” 林清硯鬆了口氣,靠在石牆上,後背的傷口還在流血。
陳九立刻走過去,從儲物袋裏掏出傷藥遞給他:“先敷上,等會兒我畫張止血符。”
火絨則忙着給落雲宗的弟子喂淨化靈草,弟子們緩過勁來,對着沈青蕪等人連連道謝:“多謝各位道友相救,若不是你們,我們今天都要成魔氣的養料了。”
沈青蕪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鎮魔石上。
石頭表面的符紋正慢慢轉動,隱約映出另一塊石頭的輪廓,旁邊還有一行小字:“丹霞谷赤焰脈,藏第二石,需木靈脈引生息之力啓之。”
“丹霞谷?” 林清硯湊過來,看到符紋裏的輪廓,“我去年去丹霞谷參加過劍術交流會,赤焰脈的靈火很盛。”
陳九也點頭:“我師父當年也提過丹霞谷,說那裏的符術師擅長畫‘控火符’,若是鎮魔石在赤焰脈,說不定需要他們的符術配合才能打開。”
火絨趴在沈青蕪肩頭,爪子輕輕碰了碰鎮魔石:“沈姐姐,那我們接下來要去丹霞谷嗎?靈獸山的長老說,丹霞谷最近傳出來消息,赤焰脈的靈火滅了好幾處,說不定就是魔氣搞的鬼。”
沈青蕪還沒來得及回答,落雲宗的一名弟子突然喊道:“各位道友,宗主的傳訊符亮了!他說萬符門斷雲脈的魔氣突然爆發,讓我們派弟子去支援!”
衆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擔憂 —— 萬符門、丹霞谷、落雲宗,三個宗門的靈脈接連出問題,顯然不是巧合。魔尊的封印,恐怕比他們想的還要脆弱。
沈青蕪撿起地上的鎮魔石,放進儲物袋裏:“落雲宗的靈脈剛穩住,需要人守着,你們三個先留在這裏,幫着淨化殘留的魔氣。我先去丹霞谷看看,若是能找到第二塊鎮魔石,說不定能緩解萬符門的危機。”
“不行!” 林清硯立刻反對,“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丹霞谷的魔氣情況不明,我跟你一起去!”
陳九也跟着點頭:“我也去,我能畫鎮脈符,萬一遇到魔氣爆發,還能幫你拖延幾分。火絨留在落雲宗,它的火木雙靈適合淨化,這裏更需要它。”
火絨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落雲宗需要人,:“那沈姐姐你們要小心,我會盡快淨化完落雲宗的魔氣,然後去找你們!”
沈青蕪看着三人,心裏涌起一股暖流。
“好,那就林清硯和陳九跟我去丹霞谷,火絨留在這裏。” 沈青蕪拍了拍火絨的頭,“有情況隨時傳訊。”
火絨用力點頭,轉身去幫其他弟子淨化靈脈泉。沈青蕪、林清硯和陳九則收拾好東西,往丹霞谷的方向飛去。
半空中,沈青蕪回頭看了眼靈脈泉的方向。鎮魔石在儲物袋裏輕輕發燙,像是在指引方向。
鏡淵裂縫深處,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靠在石壁上,看着遠處魔尊封印的微光,手裏攥着塊與沈青蕪經脈裏黑紋相似的符牌。他輕輕撫摸着符牌,低聲喃喃:“青蕪…… 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