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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梳妝台前。
門沒關，顧星海陪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是淑儀。
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此刻卻親昵地挽着顧星海的胳膊。
“嫂子，我來給你當伴娘啦，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化妝師的手頓了一下，看了看我，又趕緊低下頭。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淑儀像是沒看到我的冷臉，自顧自地笑着。
她抬起手，看似不經意地撩了一下頭發。
手腕上，一塊精致的男士手表露了出來。
和顧星海手腕上那塊，是情侶款。
“星海昨天送我的，說是爲了慶祝我恢復單身。”
她看向我，笑容天真又殘忍。
“他說，這個比你的婚戒還有意義，畢竟戒指有價，情誼無價。”
她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房間裏的人都聽見。
“星海說，戴着它，就像他隨時陪在我身邊一樣。”
我的目光落在那塊表上。
心髒像是被鈍刀子來回地割。
這塊表，我認識。
是我曾經攢了三個月工資，想買來送給顧星海的生日禮物。
可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太幼稚了，我一個大男人戴這個像什麼樣子。”
轉過頭，他就和他的女兄弟，戴上了同款。
淑儀見我不說話，轉向顧星海開始撒嬌。
“嫂子好像不喜歡我，星海，我是不是不該來？”
她的眼圈又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顧星海立刻皺起眉頭，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指責。
“周絮，淑儀好心來給你祝福，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她剛失戀，你讓着她點不行嗎？”
我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是婆婆打來的。
我一接通，她命令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周絮，我聽星海說你不讓淑儀當伴娘？”
“我告訴你，今天這個伴娘她當定了！”
“她是我們家的恩人，你不讓她當，就是不給我們顧家面子！”
電話被我直接掛斷。
我看向淑儀，她正用一種勝利者的眼神看着我。
我突然笑了。
“好啊。”
我對她說。
“伴娘服我給你準備了。”
我指向旁邊衣架上掛着的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粉色的、帶着巨大蝴蝶結的伴娘裙，又醜又小，看起來像是給兒童穿的。
淑儀的臉色瞬間鐵青。
“周絮，你什麼意思？”
顧星海的怒火也上來了，他沖我低吼。
“你是不是非要今天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穿件衣服怎麼了？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我沒理會他的咆哮。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短信跳了出來。
【我到了，A廳】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婚紗的裙擺。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去現場了。”
我的平靜，讓顧星海的憤怒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拉着淑儀走了出去。
“你自己準備的衣服就自己穿，別指望絮絮給你換！”
我聽到他在門外對淑儀安慰。
化妝師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周小姐，您的妝......”
“繼續吧。”
我坐回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一張完美精致的新娘妝容，卻蓋不住眼底的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