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沈隨風捐腎的第十年,桑梨因一場高燒生命垂危。
沈隨風在她病床前哭得像個淚人,“梨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爲了我,你不用忍受這些。”
他的眼神裏滿是愛意和心疼,整日整夜照顧她,每日醒來,床頭都有她最愛的百合花。
他會跑遍全城去給她買喜歡吃的糕點,也會扮成玩偶熊來逗她開心。
她在病房待了一周,瘦了足足十斤。
這段時間沈隨安一直親力親爲的照顧她,給她剪指甲,給她擦身子。
甚至生病累倒,打着點滴都要來她的病房,向她下跪求婚,並承諾這輩子非她不娶。
桑梨被鮮花和氣球簇擁着,帶上那顆七克拉的鑽戒,一天內成了京城最幸福的女人。
全科室的人都在羨慕她,“沈總對你,真的是當寶貝珠子捧在手心裏,還從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做到這份上,等你好了就享福了。”
桑梨也這麼認爲。
直到手術前夕,沈隨風接到一個電話,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慌張。
“梨梨,婉寧她離婚了,她那個前夫家暴她,現在她需要我……我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生給你,你放心,我很快回來。”
徐婉寧的名字,桑梨在和他在一起的前三年,無數次聽他在夢裏喊過,是他的初戀。
她還想說什麼,沈隨風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桑梨就這樣孤零零的被推進手術室。
麻藥的勁頭涌上來,她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沈隨安握着她的手,承諾會給她一場最盛大的婚禮,永遠愛她。
可下一秒,沈隨安離她而去,給另一個女人戴上婚戒。
她被嚇得醒過來,眼睛被手術室的燈光晃的一陣酸脹。
主刀醫生皺眉,擔憂說:“病人大出血,快去找人籤手術同意書。”
護士連忙跑出去,又一臉着急的跑回來。
“主任,外面一個陪同的人都沒有!給沈總打電話他也不接。”
主刀醫生一臉不可置信:“再去打!沈總對桑小姐那麼上心怎麼可能不來籤字?”
桑梨委屈極了,麻藥的勁漸漸過去,肚子上傳來鈍痛。
沈隨風騙了她,他明明說會好好照顧她,永遠不會拋下她。
醫生的話,像是一根刺,狠狠扎進她的心裏,提醒她沈隨風根本沒有表面上那麼愛她。
“怎麼辦主任,還是打不通!”
護士打了一通又一通,不知打了幾遍,聽筒永遠只有冗長的忙音。
他明明答應她很快會回來,現在卻還在陪徐婉寧。
桑梨的心,一寸寸沉到谷底。
她動了動幹裂的唇,沙啞的開口:“我來籤。”
手術室裏的醫護人員微微一愣,連忙將筆和同意書遞到桑梨手裏。
她強撐着身體籤下字,借着玻璃看見外面空蕩蕩的走廊,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流下。
手術結束,桑梨還是沒等到沈隨風回來。
沒有護工在,她上廁所都需要親力親爲,忍着傷口上的疼,一瘸一拐。
她心頭一熱,頓時想起沈隨風在的時候是怎樣照顧她的。
卻在路過一間病房的時候,聽見熟悉的笑聲。
桑梨頓時一愣。
VIP病房裏,她一直沒露面的男友,這時候正溫柔的端着一碗粥,喂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她不用看都知道,那個女人就是徐婉寧。
否則,還有誰能一通電話把沈隨風從她的身邊叫走。
徐婉寧嬌嗔着:“你啊,就是太緊張我了,只是一點擦傷而已,幹嘛還讓我住院。”
沈隨風臉上帶着失而復得的喜悅,他緊握着徐婉寧的手,像是握住珍寶。
“我只是害怕,再次失去你。”
眼淚砸在手背,灼熱得發燙,但桑梨卻像個空心人一樣,麻木。
初戀離婚,他便能拋下馬上要手術的女友,沖到她身邊。
初戀害怕需要陪伴,他就能不顧護士打去的八十通電話。
初戀手上擦傷,他的重視程度,甚至超過爲他捐腎才躺上手術台的女友。
桑梨花十年爲自己構建起的愛的城牆,在這一刻,盡數崩塌,連同她的心一樣,碎成一塊一塊。
她本想要哭,要鬧。
得知真相的一刻,卻平靜的像個瘋子。
桑梨沒在看病房裏恩愛的兩人,領着熱水壺,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病房。
她掏出手機,點開那個置頂卻從未發過消息的對話框,打下一行字。
【你說得對,他不值得。】
而後打電話給她的科學家哥哥桑洺,聲音不由自主的哽咽一下:“哥,我錯了,你幫我辦假死手續好不好,我想回家了。”
電話那頭沉默一瞬,一聲長長的嘆息傳出。
“你想明白了就好,五天後,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