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冷的囚室。死寂的空氣。只有神經穩定劑和營養液通過探針注入血管時帶來的微弱流動感，以及右臂抑制器那黯淡、急促閃爍的幽藍光芒，如同垂危者的心跳。

秦烽閉着眼，靠在冰冷的合金牆壁上。外表看去，他像一具被痛苦和藥物掏空的軀殼，虛弱、順從、毫無生氣。但在他緊閉的眼皮下，在那被劇痛和高壓電流反復蹂躪過的意識深處，一場無聲的風暴正在醞釀。

小七被紅色光點圍獵的絕望畫面，如同烙印般灼燒着他的神經。47小時…不，時間在流逝，只會更短！而博士那冰冷的話語，如同毒蛇盤踞心頭——她的命運，掌握在帶走她的人手裏，也與你接下來的‘配合度’息息相關。

配合？成爲溫順的“載體-07”，換取研究所對小七“仁慈”的追捕？秦烽的內心在冷笑。廢土教會他的第一條法則：施舍的仁慈，往往比赤裸的刀鋒更致命。老楊或許油滑，或許別有用心，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帶着小七沖出了那毀滅的冰窟。

活下去…等光…

母親臨終的低語，零在湮滅光芒中冰冷的“守護協議完成”…這些破碎的執念，此刻被巨大的危機感強行熔鑄在一起，淬煉成一股冰冷而決絕的意志！

他必須出去！必須找到小七！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歸化者的血肉泥潭！

而唯一的鑰匙…就在這冰冷的囚籠裏，在他右臂深處那枚被死死禁錮的源晶上！在那抑制器能量網繃緊到極限時，轉瞬即逝的“湍流”與“間隙”！

恢復！感知！抓住它！

秦烽開始了他無聲的抗爭。他不再被動地承受痛苦，而是主動地將全部的精神意志，如同磨刀石般，反復打磨在那枚被禁錮的源晶上！每一次抑制器幽藍光芒的閃爍帶來的冰冷刺痛，每一次身體因虛弱而產生的細微顫抖，甚至每一次呼吸的節奏，都成爲他感知的媒介。

他在腦海中反復回溯、解析那稍縱即逝的感知巔峰狀態。那種身體瀕臨崩潰、意志被強行撕裂、感知力卻奇跡般突破物理界限的微妙臨界點。抑制器的能量網如何加壓？源晶在那股外力下如何“反抗”？能量流在微觀層面形成的“湍流”路徑和“間隙”出現的頻率、位置、持續時間…

這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邊緣凝望深淵。稍有不慎，劇烈的情緒波動或嚐試調動力量的意圖，都會立刻觸發抑制器的懲罰性電流，將他重新打入痛苦的深淵。好幾次，僅僅是感知過於深入，模擬那極限的痛苦，就讓他眼前發黑，抑制器的幽藍光芒驟然變亮，帶來一陣劇烈的麻痹感。

但他撐住了。垃圾場裏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經歷，賦予了他鋼鐵般的神經和對痛苦的極致耐受。他將每一次瀕臨懲罰邊緣的試探，都視爲對抑制器“底線”的測繪，對自身極限的挑戰。

時間在絕對的死寂中流逝。食物和水依舊定時送來，寡淡無味。年輕研究員偶爾會帶着那台復雜的懸浮儀器進來，進行一些基礎的生理指標監測，眼神中依舊帶着緊張和探究，但不再進行之前那種危險的壓力測試。秦烽保持着絕對的順從，像一個被馴服的機器。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看似麻木的表象下，精神意志的“刀鋒”正變得越來越鋒利，對右臂內部能量流動的感知，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他甚至開始嚐試在抑制器能量流相對平穩的間隙，極其微弱、極其小心地，用意識去“觸碰”源晶邊緣那被壓抑的力量，如同在冰封的湖面上，用指尖試探最薄弱的冰層。

就在秦烽如同苦行僧般錘煉自身、積蓄力量的同時。

源能研究所，“洞察之眼”主控中心。

這裏與“靜滯層”的冰冷死寂截然不同。巨大的、呈環形階梯狀分布的指揮平台上，數十面巨大的全息屏幕懸浮在空中，如同星辰般環繞着中央的主控台。屏幕上瀑布般傾瀉着海量的數據流：復雜的基因序列、能量波形圖譜、實時監控畫面、覆蓋整個廢土已知區域的動態地圖…空氣中彌漫着高頻電子設備特有的嗡鳴和無數鍵盤敲擊的細密聲響，緊張而高效。

主控台前，博士端坐在寬大的、符合人體工學的座椅中。深灰色的制服依舊一絲不苟，鬢角的霜白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更顯威嚴。他深邃銳利的眼睛如同高速運轉的處理器，掃視着周圍屏幕上不斷更新的信息流。

他面前的主屏幕上，正分屏顯示着幾個關鍵畫面。

左側最大的畫面，是“載體-07”囚室的實時監控。畫面中，秦烽依舊閉目靠牆而坐，如同沉睡。各項生理指標在旁邊的子屏幕上平穩地起伏，抑制器的能量讀數也穩定在安全閾值內。但在博士眼中，那看似平靜的生理曲線下，隱藏着一種近乎凝滯的、被強行壓抑的意志力。像一塊被投入深海、卻在內部積蓄着巨大壓力的頑石。

“目標‘載體-07’，生理指標穩定。精神波動：深度壓抑狀態。核心抑制器效能：維持98.7%。風險評估：可控，但存在未知韌性變量。”冰冷的電子音助手匯報着。

博士的指尖在光滑的金屬扶手上輕輕敲擊着，沒有看那個畫面，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右側的分屏。

右側上方，是一個不斷滾動的、極其復雜的分子結構圖和能量譜線分析。標題赫然是：“‘零號’核心數據庫碎片修復…進度：29.8%…關鍵加密模塊破解中…”。旁邊一個縮小的畫面，顯示着一個被冰晶覆蓋、布滿裂紋的閃電盾徽殘片，正在精密的激光束下被掃描修復。

“修復進度滯後。目標數據庫核心加密協議…基於舊世界‘深潛者’最高權限…破解難度超出預期。”電子音補充道。

博士的眼神微凝。零號的數據庫，是解開舊時代“源點”計劃核心秘密的關鍵鑰匙。進度受阻，意味着很多關鍵信息依舊塵封。

他的目光移向右側下方。那是一張覆蓋了鏽鐵鎮以西大片輻射荒原和破碎城市群的動態地圖。一個微弱的、不斷閃爍的幽藍色光點，正在一片標記爲“焦骨峽谷”的復雜地形邊緣艱難地移動着。周圍，四個刺目的紅色光點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從三個方向高速逼近！地圖邊緣的倒計時數字鮮紅刺眼：“預計接觸時間：12小時37分”。

“目標‘藍血’…能量輻射特征持續…追蹤信號穩定…特遣隊‘獵犬’已進入最終攔截位置…捕獲概率：91.3%。”電子音毫無波瀾地陳述着冰冷的概率。

博士看着那個被紅色光點快速合圍的幽藍光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個具有高度研究價值的“藍血”個體，其體內蘊含的未知能量形態和對源點之種的共鳴特性，是研究所極爲渴求的活體樣本。捕獲她，不僅能完善“源點”計劃的拼圖，更能成爲控制“載體-07”最有效的籌碼。

就在這時，主控台邊緣一個不起眼的通訊指示燈亮起，閃爍着急促的黃色光芒。

博士微微抬手。一道加密通訊光幕在他面前彈出。

光幕中出現的不是磐石堡壘的士兵，也不是源能研究所的特遣隊員，而是一個穿着破爛皮甲、臉上塗着油彩、眼神如同荒漠孤狼般凶狠的男人。他背景是搖晃的車廂內部，引擎的轟鳴聲隱約可聞。

“博士。”男人的聲音沙啞，帶着廢土傭兵特有的粗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您要的‘貨’，有消息了。鏽鐵鎮西邊，‘黑石坳’的拾荒者營地，昨天來了個生面孔。帶着一個病懨懨的小丫頭，裹得嚴嚴實實，但營地的‘老鼠’聞到味兒了…那丫頭咳出來的東西，在晚上會冒藍光！跟您懸賞令上描述的一模一樣！帶他們來的，是個老家夥，瘸了條腿，裝了個破鐵疙瘩，滑溜得很，像條泥鰍！”

老家夥…瘸腿…破鐵疙瘩…滑溜…老楊！

博士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如同鷹隼鎖定了獵物。“‘鼴鼠’…果然是他。”他低聲自語，帶着一絲冰冷的了然。

“消息準確？”博士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平靜無波。

“千真萬確！‘黑石坳’的‘獨眼禿鷲’親自派人傳的信！他想要您承諾的…那個數。”男人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閃爍着貪婪。

“告訴他，人抓到，報酬加倍。抓不到…”博士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帶着無形的壓力，“他和他的人，就永遠留在‘焦骨峽谷’喂輻射蠍吧。”

通訊光幕熄滅。

博士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張動態地圖上。代表小七的幽藍光點，此刻已經移動到了標記爲“焦骨峽谷”入口的位置。而代表特遣隊“獵犬”的四個紅色光點，如同張開的捕獸夾，正靜靜地埋伏在峽谷兩側的高地和唯一的出口處！

“獵犬”是源能研究所最精銳的追蹤和捕獲小隊之一，裝備着最先進的探測器和非致命性約束武器。對付一個帶着病弱女孩的流民和一個油滑的老“鼴鼠”，91.3%的概率，已經是非常保守的估計了。

博士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極其細微、卻冰冷刺骨的弧度。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零號的數據庫修復雖然緩慢，但終會完成。“藍血”即將落網。“載體-07”在囚籠中看似順從，但那份被壓抑的韌性，恰恰是研究所最需要的實驗品特質。只要“藍血”在手，就不怕他不屈服。

他像一位高明的棋手，在巨大的棋盤上從容落子。鏽鐵鎮的拾荒者，磐石堡壘的士兵，歸化者的瘋子，逃亡的“藍血”和“鼴鼠”，乃至囚籠中的“載體-07”…都不過是這盤名爲“源點”的大棋中，一枚枚等待被利用、被消耗、或被收入囊中的棋子。

廢土的混亂與絕望，正是孕育新秩序的最佳溫床。而“源點”，就是開啓新紀元的鑰匙。

博士的目光掃過主控台另一側一個被加密鎖定的屏幕，標題顯示着：“‘源點’序列：共生載體…適應性進化模型推演…”。屏幕上是復雜的基因圖譜和能量流動模擬，其核心數據模型，赫然來源於對“載體-07”持續采集的生理圖譜！

他抬起手，在懸浮的控制面板上輸入一串復雜的指令。

“指令確認。目標‘載體-07’囚室…注入‘神經認知強化劑’…劑量：標準…目的：促進信息接收及深度思考…”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與此同時，在靜滯層那冰冷的囚室中。

秦烽正全神貫注地沉浸在對抑制器能量流動的微觀感知中。他已經能模糊地“感覺”到抑制器內部那些幽藍光點構成的能量網絡，甚至能預判其中某些微小“湍流”出現的規律。就在他嚐試着將意識凝聚成針，小心翼翼地刺向一處即將形成的能量“間隙”時——

頸側的探針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冰涼的注入感！一股奇異的、帶着輕微麻痹和眩暈感的藥液涌入了他的血管！

“呃…”秦烽悶哼一聲，意識瞬間出現了短暫的遲滯和模糊！仿佛思維被強行浸泡在某種粘稠的液體中！那種高度凝聚的感知狀態瞬間被打斷！右臂抑制器的幽藍光芒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外力幹擾而閃爍了一下！

憤怒瞬間沖上秦烽的頭頂！又是他們！連他最後一點掙扎的空間都要剝奪？！

但就在這憤怒即將引發生物電流懲罰的刹那，那股眩暈感中蘊含的某種“引導”力量，卻強行將他的意識拉向了一個方向！

不是感知右臂，而是…接收信息！

嗡——

囚室牆壁上方那塊漆黑的屏幕，不受控制地、自動亮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的，不是博士的臉，而是一段極其模糊、布滿雪花噪點、仿佛信號極其微弱的舊時代影像！

影像中，一個穿着白色研究服、面容溫婉卻帶着掩飾不住疲憊和焦慮的年輕女人，正對着鏡頭快速地說着什麼。她的嘴唇開合，但聲音被巨大的電流幹擾噪音完全淹沒！只能從她焦急的眼神和不斷指向身後某個被巨大金屬艙體輪廓遮擋的方向的手勢，感受到她似乎在警告什麼，在懇求什麼！

背景似乎是某個巨大的、充滿了復雜管道和閃爍指示燈的實驗室。影像晃動得很厲害，仿佛拍攝者正在奔跑中。

當鏡頭偶爾掃過那個巨大的金屬艙體時，秦烽的心髒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那艙體的樣式…那冰冷的線條…那上面蝕刻的閃電盾徽…與零沉睡的冷凍艙…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更大！更復雜！

母親！蘇晚晴博士！

雖然影像極其模糊，聲音完全被幹擾，但那熟悉的輪廓，那眼神中深切的焦慮和擔憂…秦烽絕不會認錯！

就在這時，影像畫面猛地一陣劇烈晃動！伴隨着無聲的爆炸閃光和飛濺的碎片！影像中母親的身影猛地向前撲倒，似乎被沖擊波掀飛！她最後望向鏡頭的眼神，充滿了無盡的悲傷、決絕…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希冀？

影像戛然而止！屏幕瞬間變黑！

“信息片段…來源：‘零號’數據庫碎片…修復區域…關聯標識：‘蘇晚晴’…‘深潛者VII’…‘緊急撤離協議’…”冰冷的電子音在秦烽耳邊響起，仿佛在解讀這突兀出現的影像。

秦烽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巨大的震驚和更深的疑雲瞬間攫住了他！這段影像…是母親留下的？是零數據庫裏修復出來的？博士爲什麼要讓他看到這個？是在暗示什麼？還是在…玩弄他？

神經認知強化劑帶來的眩暈感還未完全消退，與這段突如其來的影像帶來的沖擊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大腦一片混亂。

然而，就在這混亂的意識風暴中心，一個冰冷而清晰的念頭如同破冰船般強行撞開迷霧！

無論博士在玩什麼把戲，無論這段影像意味着什麼…

小七！焦骨峽谷！12小時！

時間不多了！

剛才被打斷的感知狀態…那種瀕臨極限的痛苦…那種強行撕裂抑制器能量網、延伸感知的契機…必須抓住！就在現在！

秦烽猛地閉上眼睛！不再去管那混亂的影像，不再去管博士可能的陰謀！他將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絕望，所有的希望…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狠狠地、不顧一切地壓向那枚被禁錮的源晶！壓向那抑制器能量網即將再次繃緊的臨界點！

他在主動模擬、甚至主動尋求那種瀕臨崩潰的痛苦狀態！

“呃啊啊——！”壓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從喉嚨深處迸發！後背的傷口瞬間崩裂，鮮血染紅了灰白的連體衣！右臂抑制器的幽藍光芒如同瀕臨爆發的超新星，瞬間變得刺目欲盲！恐怖的生物電流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他體內瘋狂肆虐！

劇痛！撕裂靈魂的劇痛！

但就在這極致痛苦的巔峰！就在抑制器的能量網被他的意志和源晶的本能反抗強行加壓到極限的瞬間！

嗡——！！！

那道無形的屏障，仿佛再次被強行撕開了一道比之前更寬、更清晰的裂縫！

秦烽的意識，如同掙脫了枷鎖的凶獸，帶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不顧一切的瘋狂，再次沖破了囚室的物理界限！

這一次，他不再分散感知！他將所有的“視線”，所有的意志，如同聚焦的激光束，狠狠地射向一個方向——那張動態地圖上，“焦骨峽谷”的坐標！

感知力穿透冰冷的合金壁壘，穿透層層疊疊的能量屏障，穿透研究所的蜂巢結構，穿透靜滯層的穹頂…在巨大的能量消耗和痛苦煎熬下，艱難地、卻無比精準地投射向那片遙遠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荒原地形！

他“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地圖光點！

他“看”到了嶙峋猙獰的黑色岩柱，如同巨獸的肋骨刺破大地！

“看”到了狹窄深邃、布滿輻射塵堆積物的峽谷裂縫！

“看”到了峽谷入口處，一輛由破舊越野車改裝、覆蓋着僞裝網的車輛，正熄火停在一塊巨岩的陰影下！引擎蓋上還殘留着長途奔襲的餘溫！

“看”到了車內！老楊那張布滿風霜溝壑的老臉，此刻寫滿了凝重和緊張！他那只完好的手緊緊握着一把改裝過的、槍管粗大的霰彈槍，機械義肢的關節處閃爍着待機的微光！而在他身後狹窄的車廂裏，小七蜷縮在角落，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臉色蒼白如紙，眉頭緊鎖，即使在昏睡中，身體也因痛苦而不時地抽搐着！她的指縫間，不受控制地泄露着極其微弱、卻純淨的幽藍光芒！

而在峽谷兩側的高地上！四個穿着灰黑色、帶有源能研究所徽記的輕量化作戰服、戴着戰術頭盔的身影，如同融入岩石的毒蛇，正靜靜地潛伏着！他們手中端着的，不再是能量步槍，而是造型奇特的、槍口如同音叉般的武器！槍身閃爍着待命的幽藍光芒！幾架蜂鳥大小的微型偵察無人機，如同無聲的幽靈，在峽谷入口的低空盤旋！

獵犬…已經張開了獠牙！包圍圈已然成型！

老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那只獨眼警惕地掃視着峽谷上方！但人類的視線，如何能穿透厚重的岩層，發現那些高科技僞裝的致命獵手？

就在秦烽的感知力即將觸及峽谷深處、試圖尋找那縷與零相似的冰冷能量波動時——

噗！

如同琴弦崩斷！強行延伸的感知力瞬間被拉回！巨大的精神反噬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秦烽的識海！他眼前一黑，“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向前重重撲倒在地！

右臂抑制器的光芒瘋狂閃爍，如同失控的警報燈！恐怖的生物電流再次席卷全身！這一次的痛苦，遠超以往！仿佛靈魂都被撕裂！

“警告！核心能量場崩潰性波動！抑制器嚴重過載！目標生命體征急速下降！啓動最高級別急救預案！”囚室內，尖銳的警報聲瘋狂炸響！

厚重的金屬門被猛地撞開！穿着防護服的研究員和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驚恐地沖了進來！

秦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識在劇痛和黑暗的邊緣沉浮。鮮血從嘴角、從後背的傷口不斷涌出，在銀白色的合金地面上暈開刺目的紅。

但在那即將熄滅的意識深處，峽谷入口的畫面卻無比清晰！小七痛苦的臉，老楊警惕的獨眼，獵犬那如同毒蛇般潛伏的身影…

12小時…不，或許只剩幾分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