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3
王廳長的聲音充滿了贊許和激動。
“恭喜你!恭喜你啊!你在剛剛結束的‘星火杯’全國青少年編程大賽中,以絕對優勢獲得了一等獎!”
“你的那個‘智能城市動態交通優化監控系統’項目,評審專家們一致認爲是近年來最具創新性和實用價值的作品!爲國家在人工智能應用領域發掘了一位頂尖的苗子啊!”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王廳長緊緊握住我的手,轉頭對還處在石化狀態的沈父沈母,以及臉色慘白如紙的沈如念,朗聲宣布:
“沈總,沈夫人,你們沈家真是好福氣啊!”
“沈如歌同學憑借這個國家級一等獎的榮譽,獲得了所有國內頂尖高校的青睞!清華、北大、復旦、浙大......這些學校的招生老師今天都來了!”
他指了指身後那群同樣熱切望着我的教授們。
“他們都帶着破格錄取通知書來的!沈如歌同學,你想上哪所大學,今天就可以籤!專業隨便挑!獎學金、實驗室資源,通通爲你敞開大門!”
他頓了頓,環視全場震驚的賓客,聲音鏗鏘有力:
“這才是真正的天才!這才是我們國家急需的未來棟梁!沈如歌同學,你真是給你父母,給咱們省爭了大光了!”
轟!
沈如念只覺得腦子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爲她精心準備的宴會,她引以爲傲的清北光環,她剛剛享受的無上榮光,
在這一刻,被眼前這個她從未放在眼裏的“假貨”、這個她認爲只配去端奶茶的“爛泥”,
用一份她根本不知道的,分量重到足以碾壓一切的榮譽,徹底粉碎!
她精心設計、以爲穩操勝券的重生劇本,在這一刻,徹底崩盤!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無法置信。
那份屬於她的“女主角”光環,在絕對的實力和成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彈幕,在短暫的卡頓般的空白後,徹底瘋了:
“臥槽!!!發生了什麼???”
“國家級編程大賽一等獎,所有名校隨便挑????”
“等等!沈如歌?不是假千金嗎?不是野雞大學嗎???”
“這反轉,我人麻了......”
“王廳長全程無視真千金,眼裏只有假千金......”
“沈家父母臉疼嗎???剛說完爛泥扶不上牆,省領導就親自來打臉了!”
在滿場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我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掠過在場的所有人。
我輕輕抽出被王廳長緊握的手,在衆人屏息的注視中,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燈光之下。
“謝謝王廳長和各位老師的厚愛。”
我的聲音清晰、平穩,沒有激動,沒有炫耀,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淡然。
“能獲得這個獎項,我很榮幸。至於大學選擇......”
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沈如念那張徹底失去血色的臉,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我會認真考慮,畢竟,”
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落針可聞的宴會廳。
“我沈如歌的路,從來不需要靠撿別人的東西來走。”
最後幾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沈如念的心上,也砸碎了她最後一絲強撐的體面。
4
沈家這場精心準備的慶功宴,以一種誰也沒預料到的方式草草收場。
最終,我沒有選擇任何一所破格錄取我的頂尖名校。
我婉拒了王廳長和教授們熱切的挽留,平靜地在省財經大學金融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省財的王牌專業,扎實的地域人脈基礎,足夠我施展拳腳。
名校的光環固然耀眼,但我更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土壤才能最快地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巨木。
等待開學的時候,我依舊在奶茶店打工。
彈幕依舊不依不饒:
“嘖嘖嘖,拿了國獎又怎樣?還不是在奶茶店端盤子?”
“裝什麼清高?有清北不上,非要來體驗生活?”
“假千金就是假千金,骨子裏就透着股窮酸氣!”
晚上九點,最後一波顧客散去,我拎起兩個沉重的黑色垃圾袋,推開後門。
我走到巷口那個巨大的綠色垃圾桶旁,正準備將垃圾袋扔進去,巷子深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掙扎和嗚咽聲。
“唔......放開......魏澄野你放開我!混蛋!”
是沈如念!
我心頭一凜,循着聲音悄悄挪近幾步,借着垃圾桶的陰影藏住身形。
只見魏澄野一只大手粗暴地捂住沈如念的嘴,另一只手則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遊走,
“裝什麼裝?沈如念!你不是挺能耐嗎?清華高材生?看不起老子了是吧?”
魏澄野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酒氣。
“老子爲你打架、爲你逃課,你他媽轉頭就去抱陸清時那個小白臉的大腿?把老子當什麼?擦腳布?!”
他猛地湊近沈如念的耳朵,惡狠狠地低語:“今天不給老子個交代,老子就在這兒辦了你!讓你這清華才女嚐嚐老子的厲害!”
沈如念眼神裏全是絕望的恐懼。
報警!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電光火石間,我猛地按下了手機裏的警笛聲效文件,音量被我調到了最大!
魏澄野的動作瞬間僵住!
他驚恐地扭頭四顧,如同驚弓之鳥。
我用盡全身力氣,壓低嗓音怒吼:“警察,不許動!”
魏澄野驚惶失措地低罵了一聲“操!”,連滾帶爬的轉身逃跑。
我關掉了手機裏的警笛聲。
沉默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輕輕披在她狼狽不堪的肩膀上。
沈如念猛地一顫,抬起頭。
“沈如歌......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感激你!”
“今晚的事,一個字都不準告訴爸媽!更不準告訴陸清時!”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裏充滿威脅。
“聽到沒有?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說完,她猛地推開我,猖狂而又狼狽的離開了。
翌日傍晚,奶茶店的客流高峰剛過。
兩個警察出現在門口,視線最終定格在了我身上。
爲首的警官掏出證件:“沈如歌?”
我平靜的回:“是我。”
“我們接到報警,”警官的聲音格外清晰,“你涉嫌一起雇凶故意傷害案件,請跟我們回局裏協助調查。”
就在這時,門外又走進來兩個人。
陸清時一臉難以置信的失望,而緊緊挽着他手臂的,正是沈如念。
“警官......”
沈如念的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
“就是她......是她指使魏澄野來傷害我的!昨天......就在後面那條巷子裏......”
5
陸清時聲音壓抑着怒火:“如歌,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沒有。”我的聲音異常平靜。
“沒有?”
沈如念像是被刺激到了。
“你敢說你不認識魏澄野?你敢說你沒在背後攛掇他?!”
隨後警察帶來了一個戴着手銬的人,走了進來......正是魏澄野!
他的目光落在沈如念那張淚痕遍布的臉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抬手指向我!
“警官!就是她!”
“就是沈如歌!是她!她給了我五千塊錢,讓我......讓我去教訓沈如念!她說......她說只要嚇唬嚇唬她,讓她出點醜就行......我、我一時糊塗!都是她指使的!”
沈父沈母不知何時也趕到了店門口,他們滿臉的失望,仿佛第一次認識我這個他們養了十幾年的女兒。
“沈如歌!”
沈如念微微傾身,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在我耳邊說。
“沈如歌......你完了。真的好想知道,剛剛被省裏領導表揚過的‘優秀青年’坐牢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我沒有驚慌,沒有辯解,只是平靜的抬起手,指着後巷的監控。
“警官,真相在那裏。”
沈如念臉上那抹扭曲的得意瞬間凍結。
她順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當看清那個小小的黑色半球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魏澄野看到監控的瞬間,脫口而出。
“不......不可能!那裏什麼時候......”
他的話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恐地捂住了嘴。
高清的監控畫面清晰地呈現在衆人眼前。
畫面中,出現了兩個身影。正是沈如念和魏澄野!
“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耍老子玩呢?之前說好一起走的!”
就在這時,沈如念猛上前一步,幾乎是貼到了魏澄野身上,仰起臉,用一種刻意放軟的聲音說:“阿野......別生氣嘛。”
隨後,沈如念主動雙手環住魏澄野的脖子,吻了上去!
幾秒鍾後,沈如念才鬆開他,手指曖昧地劃過魏澄野的胸膛,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地被監控的拾音器捕捉到:
“替我毀了沈如歌......只要讓她身敗名裂......今晚,我就跟你走。”
“不!”
沈如念瘋了似的撲向電腦屏幕,試圖擋住畫面。
“假的!都是假的!是沈如歌僞造的!她陷害我!”
“清時!救我!這都是沈如歌僞造的,我一個女孩怎麼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呢!”
她死死抓住陸清時的胳膊,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陸清時站在那裏,眼神從最初的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一種被徹底欺騙和玩弄的厭惡。
他毫不留情地,一根一根掰開了沈如念死死抓住他胳膊的手指。
“別碰我。”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徹骨的寒意。
沈父沈母已經完全石化,臉上血色盡失,嘴唇哆嗦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爲首的警官臉色鐵青,厲聲喝道:“沈如念!魏澄野!你們兩個,涉嫌誣告陷害、擾亂司法秩序!現在立刻跟我們回局裏!”
6
彈幕徹底陷入了癲狂的混亂:
“我他媽裂開了!真千金自導自演,還主動獻吻???”
“養魚翻車現場!把校霸當槍使去陷害假千金???”
“這操作太陰毒了吧!沈如念瘋了嗎?!”
“假千金牛逼!監控在手,天下我有!之前怎麼沒看出來她是頂級黑客啊,真是深藏功與名!”
陸清時沒有立刻離開。
他看着我,眼神復雜。
“如歌......”他終於開口,聲音帶着一種穿越了漫長時光的疲憊感,“我......我都想起來了。”
他的目光穿透了我,仿佛在看着另一個時空的我。
“對不起,是我眼瞎心盲,這一世,給我一個機會,讓我......”
“陸清時。”
我平靜地打斷他:“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一個心裏裝着別人、輕易就能被眼淚和謊言蒙蔽的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不值得我再浪費任何時間。”
陸清時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他轉過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了奶茶店,消失在門外喧囂的人流中。
沈如念的結局,如同她前世命運的復刻,卻比前世更加慘淡和潦草。
誣告陷害的罪名坐實,雖然沈家動用了大量的人脈和金錢,最終讓她免於牢獄之災,
但“品德敗壞”的烙印已深深打在她身上。
清華的錄取資格被毫不猶豫地取消,所有她曾引以爲傲的光環瞬間化爲泡影。
沈父沈母對這個親生女兒徹底心灰意冷。
他們給了她一筆錢,像打發一個不體面的麻煩,然後單方面宣布與她斷絕關系,將她徹底逐出了沈家。
被家族拋棄、聲名狼藉的沈如念,在絕望和自暴自棄中,竟然又回頭找到了校霸魏澄野。
兩個人又這樣互相糾纏在了一起。
他們沒有學歷,沒有技能,只能在城市最混亂的底層掙扎求生。
爭吵、廝打、短暫的苟合,成了他們生活的全部。
而我,沈如歌,早已將這一切遠遠拋在身後。
省財經大學的四年,是我積蓄力量、鋒芒初露的四年。
扎實的專業知識,前世在商海沉浮積累的敏銳嗅覺和遠超同齡人的眼界格局,讓我在校園裏就嶄露頭角。
我拒絕了所有學生會的虛職,一頭扎進金融市場。
利用有限的啓動資金,在股市的驚濤駭浪中精準搏殺,完成了令人咋舌的原始積累。
同時,我拉起了自己的團隊,
依托省財強大的校友網絡和本地資源,將前世那個在後期才大放異彩的“智能城市動態交通優化監控系統”項目,提前數年落地孵化。
畢業典禮那天,我沒有穿學士服。
我站在本市最高規格的金融科技峰會的演講台上,聚光燈下,面對着台下無數商界巨擘、投資大鱷和媒體。
媒體采訪,問我成功的秘訣是什麼。
我微微一笑。
“哪有什麼秘訣。不過是把別人用來抱怨、攀附、或者沉溺於過去的時間,都用來走自己的路罷了。”
“路夠長,夠堅定,總會走進光裏。”
專訪結束,我婉拒了後續的酒會邀請,獨自走向安靜的休息室。
長長的走廊盡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窗前,落寞得與窗外的繁華格格不入。
是陸清時。
他手裏拿着一份最新的財經雜志,封面正是我在聚光燈下演講的側影。
他轉過身,看向我,眼神復雜,有驚豔,有追悔,有濃得化不開的落寞,最終都沉澱爲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如歌......”
他開口,聲音幹澀。
我平靜地與他擦肩而過,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側目。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聲響,漸行漸遠。
他的身影,連同那本雜志,被徹底留在了身後那片繁華的陰影裏。
彈幕還在滾動。
“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爽文。”
“這漫長的一路,沈如歌,她竟從未回頭,”
“屬於她精彩紛呈的人生,才剛剛拉開序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