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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是在醫院。
顧宴穿着白大褂,臉色鐵青。
“你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嗎?江念,別以爲裝可憐就能讓我心軟。”
“我告訴你,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既然醒了就滾去工作,別再裝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惡心。”
我閉了閉眼,心髒麻木的仿佛沒有了知覺。
下午,我拖着半條命剛到太平間值班室,就看到顧宴帶着一群人堵在門口。
林婉站在他身邊,一臉的義憤填膺。
“就是她!我親眼看到她在藥房鬼鬼祟祟的!”
“今早盤點,少了三支嗎啡!”
“肯定是被這個癮君子偷去打了!”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
偷嗎啡?
“我沒有......”
我虛弱地靠在門框上,聲音輕得像蚊子叫。
顧宴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大步走過來,一把扯過我身上的破包。
“譁啦——”
包裏的東西被底朝天倒了出來。
廉價的止痛片、大把大把脫落的頭發、幾張皺巴巴的一塊錢紙幣。
還有一張被揉得稀爛的診斷書。
顧宴的目光掃過那些東西,最後定格在我手裏死死攥着的一個小藥瓶上。
“你手裏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我的強效止痛藥。
是我攢了很久,只有在疼得受不了時才舍得吃一片的救命藥。
“交出來!”
他厲聲呵斥。
我拼命搖頭,把藥瓶護在懷裏,縮成一團。
“不是偷的......這是我的藥......”
“我疼......顧宴,我真的很疼......”
顧宴冷笑一聲,眼裏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癮犯了當然疼。”
“江念,你真讓我惡心。”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捏。
劇痛讓我下意識地鬆手。
藥瓶落在他手裏。
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揚起手。
“啪!”
藥瓶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白色的藥片滾得到處都是,有的滾進了下水道,有的被踩成了粉末。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不!!”
我發瘋一樣撲過去,跪在地上,想要撿起那些沾了灰的藥片。
這是我的命啊。
沒有這些藥,我會活活疼死的。
顧宴一腳踢開我的手。
“疼?你這種人也配喊疼?”
“那些因爲沒錢治病只能等死的病人,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屬,他們比你疼一萬倍!”
“你偷走我媽救命錢的時候,想過她有多疼嗎?”
我趴在地上,眼睜睜看着最後的希望被毀掉。
林婉假裝走到角落的櫃子後面翻找。
“哎呀!找到了!”
她舉起三支嗎啡,一臉驚訝。
“原來藏在這兒了!真是狡猾!”
那是她剛剛趁亂塞進去的。
我知道。
顧宴也看到了嗎啡,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報警。”
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這種社會敗類,就該爛在牢裏。”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着顧宴。
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
“顧宴,你就這麼恨我?”
“哪怕信我一次,就一次......”
顧宴蹲下身,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抵在冰冷的停屍櫃上。
手勁大得像是要掐斷我的脖子。
“信你?”
“信你當年爲了給那個賭鬼還債,拔了我媽的氧氣管?”
“江念,你這種人,嘴裏有一句實話嗎?”
窒息感傳來,眼前陣陣發黑。
我張着嘴,卻吸不進一口氣。
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被掐死的時候。
一股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順着大腿流了下來。
失禁了。
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漫開來。
顧宴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觸電一樣鬆開手。
他後退兩步,掏出手帕瘋狂地擦拭自己的手。
眼神裏的嫌棄,比殺了我還要讓我難受。
“真髒。”
這兩個字,像兩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癱軟在地上,狼狽地蜷縮起身體,試圖遮掩那一片污穢。
眼淚無聲地滑落。
顧宴,你嫌我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