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改編自網友@北漂小夏 的投稿,相關細節已做藝術加工,請勿對號入座】
畢業季找房,我快愁禿了頭。
揣着剛到手的畢業證,我在出租屋裏蜷了三天。手機裏的租房軟件劃到發燙,要麼是月租三千往上的單間,把我剛找的實習工資全吃光;要麼是隔斷間,連轉身都費勁。
手指在屏幕上又劃了一下,一條轉租信息突然跳出來,像根救命稻草。
“和平裏小區,獨衛單間,月租800,拎包入住。”
我以爲眼睛花了,把手機懟到臉前反復看。和平裏小區離我實習的公司就兩站地鐵,周邊同戶型最少一千八。800塊?怕不是騙子挖的坑。
可我實在沒別的選擇了。攥着手機的手心全是汗,猶豫了三分鍾,還是撥通了聯系人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對面是個五十多歲男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喂?租房的?”
“對,我想問下您那房子……”
“房子還在。”他打斷我,語氣沒什麼起伏,“晚上七點,小區門口見。能定就來,別耽誤時間。”
沒問我工作,沒問我身份,甚至沒提押金。我心裏犯嘀咕,可還是應了下來。
傍晚六點五十,我站在了和平裏小區門口。老小區沒有門禁,鐵大門鏽跡斑斑,被晚風刮得“吱呀”響。裏面的樓都矮矮的,牆皮大塊大塊脫落,露出裏面灰暗的磚。
七點整,一個穿深藍色中山裝的大叔走了過來。頭發花白,背有點駝,眼神沉沉的,掃了我一眼就轉身:“跟我來。”
我跟在他身後往裏走。小區裏靜得反常,連個遛彎的老人都沒有,只有幾盞路燈亮着,光線昏黃,把影子拉得老長。樓道裏沒有電梯,樓梯扶手冰涼,沾着一層薄灰。
房子在四樓,402室。大叔掏出鑰匙開門,“咔噠”一聲,門開了。
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面而來。我探頭進去看,單間不大,帶個獨立衛生間,家具都是舊的,但還算幹淨。陽光已經落山,房間裏有點暗,看不清細節。
“月租800,押一付一。”大叔把鑰匙往我手裏一塞,聲音還是沙啞,“水電自理,其他沒要求。”
我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他又補充了兩句,語速很慢,每個字都像敲在木板上:“晚上睡覺,一定要反鎖門。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別開門。”
我點頭:“好,我記住了。”
他盯着我看了幾秒,又說:“還有,閣樓千萬別去。”
“閣樓?”我下意識問。
“嗯,電閘在上面,但沒我允許,別上去。”他沒多解釋,轉身就走,腳步踩在樓梯上,“咚咚”的聲音慢慢遠去,沒再回頭。
我攥着鑰匙站在門口,心裏有點發毛。但800塊的房租實在太誘人,我甩了甩頭,把那點不安壓下去。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哪來那麼多講究。
回去把行李箱拖過來時,天已經全黑了。我打開房間的燈,白熾燈的光線有點刺眼,照得牆皮的裂痕更明顯了。我開始收拾東西,把衣服疊進衣櫃,護膚品擺到衛生間的洗手台,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有點家的樣子。
收拾完,我去衛生間洗臉。剛擰開水龍頭,就覺得後頸有點涼。抬頭看,窗戶是關着的。我皺了皺眉,轉身往房間走,路過房門時,腳步頓住了。
門底有一道明顯的縫隙,兩指寬。冷風正順着縫隙往裏鑽,吹得我腳踝發涼。
我蹲下身,手指伸進縫隙量了量。老房子的門都這樣吧?我安慰自己,起身去找了張舊報紙,揉成團塞了進去。縫隙小了點,但還是能感覺到風。
想出去買卷膠帶封一下,我拿起手機往門口走。剛拉開門,就和對面401室的住戶撞了個正着。
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冷冷的。我笑着點了點頭,說了句“您好”。她沒理我,頭都沒抬,腳步沒停,像我是團空氣,徑直下樓了。
我有點尷尬,收回手關上門。又試了試旁邊的403室,門是關着的,敲了兩下沒人應。整層樓都靜悄悄的,連鄰居家的電視聲都聽不到。
膠帶沒買成,我索性放棄了。反正湊活能住,等發了工資再好好收拾。
晚上九點多,我洗漱完準備睡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老房子的天花板有點往下凸,像隨時會掉下來一樣。窗外的風刮得緊,吹得窗戶玻璃“嗡嗡”響。
翻了個身,我面朝房門的方向。門縫裏透進來一點走廊的微光,細細的一條,像根線。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有點困了,伸手去關燈。就在指尖碰到開關,房間陷入黑暗的瞬間,我想起房東的叮囑,又爬起來,走到門邊。
手搭在門把上,輕輕帶上門。鎖芯轉了兩圈,“咔噠”“咔噠”兩聲,反鎖好了。
剛要轉身回床,身後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
很輕,但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像是有人拖着什麼布料,在走廊上慢慢走。
拖拽聲。
我渾身一僵,猛地回頭。
眼睛還沒適應黑暗,只能看到門縫裏那道細細的微光。拖拽聲停了,就停在我門外。
心髒“咚咚”地跳,撞得胸口發疼。我屏住呼吸,不敢動,耳朵豎得老高。
幾秒鍾後,拖拽聲又響了起來,慢慢遠去,朝着樓梯口的方向。
我站在原地,指尖發顫。過了好一會兒,才敢慢慢挪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
走廊的聲控燈沒亮,黑漆漆的一片。樓梯口漏進一點微弱的天光,能看到空蕩蕩的走廊,連個影子都沒有。
是風刮的?還是鄰居晚歸?
我攥着門把,站了很久。走廊裏靜得可怕,只有我的呼吸聲,還有窗外風聲“嗚嗚”的回響。
回到床上,我把被子裹得緊緊的。剛才的拖拽聲像根刺,扎在我心裏。翻來覆去睡不着,眼睛一直盯着房門的方向。門縫裏的那道微光,在黑暗裏顯得格外詭異。
我不知道那聲音是什麼,也不知道門外剛才有沒有人。只覺得這800塊租來的老房,好像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夜越來越深,風越來越大。我睜着眼睛,直到後半夜,才在疲憊中慢慢睡去。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明天上班,得早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