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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圈裏赫赫有名的“暴脾氣”小姐黎春夏,要和商界新貴傅恃明訂婚了。
她是不婚主義,所以使出渾身解數只爲攪黃這場聯姻。
誰知道傅恃明卻是人人稱贊的“好脾氣”先生。
她相親時貼上大花臂,染上七彩頭,還一見面就問他借一個億,誰知他卻淡淡一笑,問她:“一個億夠嗎?”
她在酒吧當着他的面點男模,他卻默默替她承擔所有賬單,還把爛醉如泥的她背回家,替她打掩護。
她故意玩賽車賭命鬧上頭版頭條,他悄無聲息替她壓下熱搜,還在她搶救時主動獻出600cc血。
她和黎父因這樁婚事鬧得不可開交,他不僅擋在她身後替她挨了66鞭,還說:“你如果不想結婚,我們只戀愛也可以。”
看着他滿背血肉模糊,心如刀絞的黎春夏終於明白,她早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於是京圈最胡鬧任性的“暴脾氣”小姐,嫁給了人人點頭稱贊的“好脾氣”先生。
婚後五年,黎春夏從未見傅恃明紅過一次臉。
對旁人,他永遠都彬彬有禮、溫和客氣,從不爲難任何人。
對她,更是寵上了天。
就算她把天捅破一個窟窿,也有傅恃明兜底。
黎春夏以爲自己幸運至此,能遇到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還深愛自己。
直到有一天,黎春夏去傅氏集團找傅恃明。
意外看到有個年輕的保潔,正在用皸裂發紅的雙手擦玻璃。
滿滿一桶水,冰得發寒。
黎春夏吩咐人去給她換成溫水。
傅恃明的助理卻出聲阻止:“太太,是傅總特地吩咐讓她用冰水。”
“譁啦”一聲巨響,保潔不慎踢倒冰水,寒意水漫金山般溢開,她局促地跪下去,用抹布擦去水漬。
所有人都只是冷眼看着,無人幫忙。
房門被突然推開。
傅恃明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裝套裝,白色襯衫解開最上端的兩粒紐扣,那雙總是深邃溫和的瞳孔中,竟有遮掩不住的煩躁之色。
他近 乎強硬地立在門口處,居高臨下地看着保潔。
“江子鶯,連這點小事,你都幹不好?”
“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給你一份工作?”
印象裏,這是黎春夏第一次看傅恃明露出這樣刻薄的表情。
他從不爲難任何人,就算有人不小心將冰水潑他滿身,他也只會笑笑,說一句:“沒關系。”
甚至黎春夏在生日那天,在有潔癖的傅恃明全身都塗上巧克力,他也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開心就好。”
起初,黎春夏只是好奇這位江子鶯到底是怎樣得罪了傅恃明。
直到江子鶯右手上一枚對戒,突然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滾動聲。
滾到了傅恃明的腳邊。
傅恃明的視線凝在那枚對戒上。
突然,他將它撿起來,轉身走向衛生間。
黎春夏跟過去,親眼看到傅恃明將對戒扔進了馬桶,按下沖水鍵。
對戒在漩渦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傅恃明冷漠開口:
“找到它,我就讓你留在傅氏。”
江子鶯臉上血色盡失,眼眶泛紅,渾身搖搖欲墜。
傅恃明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在門口處,他撞上黎春夏,有些意外:“到多久了?”
短暫的停頓後,傅恃明嘴角噙上一抹很淺的笑意,如往常一般溫和地將她肩膀攬住。
“晚上你想看的那場電影,我已經吩咐助理買好了,我給工作收個尾就出發?”
一切看似毫無異樣。
江子鶯的出場,仿佛只是一場沒滋沒味的插曲。
可第二天,傅氏集團卻有人送來了那枚戒指。
它靜靜地被放在托盤裏,洗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這枚戒指對傅總這麼重要,一定是你們的求婚戒指吧?”來人豔羨道,“傅總不小心把戒指掉進馬桶,立刻就吩咐人拆開了整棟大樓的管道,海底撈針似的想要找回它。”
“後來得知可能已經進了下水道,傅總可是直接讓人撬開了污水池,親自跳下去找到了它呢!”
猶如兜頭一桶涼水澆下,黎春夏瞬間如墜冰窖。
一個好脾氣的男人,對所有人好臉相迎,獨獨爲難一個人。
一個有潔癖的男人,爲了找一枚戒指,跳進了污水池。
這枚戒指對他的重要性,這個女人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黎春夏很快找私家偵探查清楚了傅恃明和江子鶯的關系。
他們是年少時彼此的初戀。
傅恃明十八歲那年,傅家破產,傅父心髒病突發猝死,傅母從高樓一躍而下。
江子鶯毫不猶豫地跟她提了分手。
那天傾盆暴雨之下,傅恃明哀求她不要走。
她卻只是扔了一萬塊錢的散鈔在他臉上。
“傅恃明,我就是愛錢,你看我不跟着你,隨隨便便就能賞你一萬塊。”
“你沒錢,有什麼資格還要求我繼續跟你。”
“跟着你吃苦嗎?”
所以,傅恃明恨透了她。
如果只是恨,黎春夏充分理解他心中的怨懟。
可眼前那枚對戒,卻在提醒着黎春夏。
——那不僅僅只是恨。
黎春夏抓起那枚對戒,去找傅恃明。
她想清楚。
會所包廂的房門虛掩着,嘈雜的房間裏夾着傅恃明哥們兒的笑聲:
“老傅,你到底是恨江子鶯,還是愛江子鶯?”
傅恃明頎長的身影被昏黃的燈光映得左右晃動。
他端着一杯清酒,嗓音微啞,眼神恍惚,沉默不言。
“我說什麼來着!老傅就是忘不了她!還以爲你跟黎春夏結婚這麼多年,早就愛上她了呢。”
“可算了吧,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知道嗎?當年老傅娶黎春夏,不就是因爲咽不下那口氣?”
“江子鶯說話是真狠啊,不僅把老傅當垃圾似的扔了,還說老傅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了。如今老傅一躍成了商界新貴,還娶了堂堂黎家的千金大小姐,江子鶯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吧?”
“不過老傅,你要是實在忘不了江子鶯,打算和黎春夏離婚的話,我追她,你沒意見吧?”
傅恃明按下打火機。
竄起來的火苗,照亮他那雙晦暗不清的眼瞳。
片刻的沉默後,他薄唇微掀,竟是調侃:“你受得了她的暴脾氣?”
轟——!
黎春夏耳旁猶如雷轟般炸開。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傅恃明不斷翕動的嘴唇,攥緊手中那枚對戒。
手指深深嵌入掌心,卻絲毫比不上心口處如刀絞般的疼痛。
黎春夏狠吸了一口氣,然後“砰”的一聲!直接踹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