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外門演武場上，數百名弟子整齊列隊，等待着一年一度的靈脈測試。晨光透過薄霧灑在青石地面上，映照出少年們緊張而期待的面孔。
林玄霄站在隊伍末尾，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三年了，整整三年，他每年都站在這裏，每次都帶着希望而來，卻每次都失望而歸。
"下一個，林玄霄！"
執事長老的聲音如雷貫耳，讓整個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嘲諷，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林玄霄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測試石台。那是一塊通體晶瑩的測靈石，能夠準確檢測修士的靈脈品質和修爲境界。
他將手掌按在測靈石上，閉上眼睛，全力運轉體內微弱的靈氣。然而，測靈石只是微微閃爍了一下淡藍色的光芒，隨即就黯淡下去。
"煉氣一層，靈脈殘缺，不合格。"執事長老面無表情地宣布結果，聲音中帶着一絲不耐煩，"林玄霄，這是你第三次測試失敗。按照宗門規矩，連續三年無法突破煉氣二層者，視爲修行無望。"
人群中爆發出竊竊私語。
"看吧，我就說他不行。"
"廢脈就是廢脈，再怎麼努力也沒用。"
"浪費宗門資源，早就該把他趕出去了。"
林玄霄緩緩收回手，指節因爲用力過度而發白。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鄙夷和嘲笑，但他沒有低頭，反而挺直了脊背。
"長老，能否再給我一次機會？"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感覺最近有所突破，或許再給我一個月時間......"
"夠了！"執事長老厲聲打斷，"宗門不是慈善堂！你這樣的廢脈之人，留在這裏只會拖累其他人。看看你身邊的同門，哪個不是天賦異稟？蕭無痕師弟入門半年就突破煉氣三層，雷靈根天賦震驚全宗。而你呢？三年了，連最基本的靈脈完整都無法做到！"
提到蕭無痕，人群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走了出來。他有着一頭銀白色的短發，眼中閃爍着雷電般的光芒。
"長老，林師兄雖然靈脈有缺陷，但他從未放棄過修煉。"蕭無痕的聲音沉穩有力，"我覺得應該再給他一些時間。"
執事長老冷哼一聲："蕭師弟，你天賦異稟，自然不懂這些廢脈之人的痛苦。他們就像朽木，再怎麼雕琢也成不了器。"
林玄霄看向蕭無痕，眼中閃過感激之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知道蕭無痕是在幫他，但這改變不了事實。
測靈石再次被激活，這次是爲蕭無痕測試。當他的手掌按上去的瞬間，整個測靈石爆發出耀眼的紫色光芒，甚至有細小的雷電在表面跳躍。
"煉氣四層，雷靈根，極品天賦！"執事長老的聲音立刻變得溫和起來，"蕭師弟果然不負衆望，看來下個月的內門選拔，你必定能夠脫穎而出。"
蕭無痕收回手，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走到林玄霄身邊，低聲說道："林師兄，別灰心。天賦不代表一切，我看得出你的意志比很多人都要堅韌。"
林玄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蕭師弟。不過你說錯了，天賦確實代表一切。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仙界，沒有天賦，再堅韌的意志也只是徒勞。"
他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痛楚。沒有人知道，這三年來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修煉，深夜還在研讀功法典籍。爲了節省靈石購買修煉資源，他甚至接下了宗門最髒最累的雜役工作。
可是，無論他多麼努力，體內的靈脈就像一條幹涸的河床，無法承載足夠的靈氣流動。每次修煉，靈氣都會從那些殘缺的經脈中泄露出去，讓他始終無法突破瓶頸。
"林玄霄！"執事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如此執着，那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明天就是年度大比，如果你能在大比中進入前五十名，宗門可以考慮破例讓你繼續留下。"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前五十名？開什麼玩笑！"
"外門弟子足有三百多人，前五十名至少都是煉氣三層以上的修爲。"
"讓一個煉氣一層的廢脈去參加大比，這不是讓他送死嗎？"
林玄霄卻眼神一亮。年度大比是他最後的機會，雖然希望渺茫，但總比直接被逐出宗門要好。
"我接受這個條件。"他鄭重地說道。
執事長老冷笑："很好，那就明天見分曉。不過我要提醒你，大比中生死各安天命，如果出了意外，可別怪宗門無情。"
回到自己的住處，林玄霄坐在簡陋的木床上，取出師父留給他的那本《基礎吐納法》。這是他唯一擁有的修煉功法，雖然只是最基礎的入門級別，但他已經翻閱了無數遍，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裏。
窗外，夕陽西下，將整個青雲宗染成金色。遠處的內門區域，靈氣濃鬱，霞光萬丈。而外門這邊，卻顯得格外冷清。
"爲什麼？"林玄霄喃喃自語，"爲什麼我的靈脈會殘缺？師父說過，每個人生來都有完整的靈脈，只是品質不同而已。"
他想起三年前剛入門時的情景。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以爲憑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在修仙路上走得更遠。可第一次靈脈測試就給了他當頭一棒——靈脈殘缺，修行無望。
從那以後，他成了宗門的笑柄，同門的恥辱。只有師父偶爾會來看他，給他一些鼓勵和指導。但就連師父也無法解釋他靈脈殘缺的原因。
夜幕降臨，林玄霄沒有點燈，就這樣坐在黑暗中。明天就是年度大比，他必須想辦法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可是以他現在的狀況，連最基本的靈氣都無法有效儲存，更別說與人對戰了。
突然，他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看似是缺陷的東西，實際上可能是某種特殊的天賦。關鍵在於你如何看待它。"
這句話當時他並不理解，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另有深意。
"特殊天賦？"林玄霄苦笑，"如果殘缺的靈脈也算天賦的話，那我大概是史上最'天賦異稟'的人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臉上。這一刻，他做了一個決定——無論明天的結果如何，他都不會放棄。即使被逐出宗門，他也要找到屬於自己的修行之路。
因爲他是林玄霄，一個絕不向命運低頭的少年。
第二天清晨，年度大比正式開始。外門演武場被重新布置，劃分出數十個比試區域。三百多名外門弟子摩拳擦掌，準備在這場盛會中一展身手。
林玄霄站在角落裏，默默觀察着其他參賽者。大部分都是煉氣二層到三層的修爲，少數幾個達到了煉氣四層，其中包括蕭無痕。
抽籤結果很快公布，林玄霄的第一輪對手是一個煉氣二層的弟子，名叫趙虎。
"哈哈哈，林廢脈，你的運氣真不錯啊！"趙虎大笑着走過來，"居然抽到我這麼'溫柔'的對手。要不要我現在就認輸，免得待會兒把你打得太慘？"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哄笑。
林玄霄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只是平靜地走上比試台。他知道，言語上的爭鋒毫無意義，真正的答案要在戰鬥中尋找。
比試開始的鍾聲響起。
趙虎立刻發動攻擊，手中長劍帶起一道寒光，直取林玄霄咽喉。這一招又快又狠，顯然是想一擊制勝。
林玄霄側身閃避，動作雖然不算敏捷，但卻恰到好處地躲過了致命一擊。他沒有武器，只能依靠身法周旋。
"躲？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趙虎怒吼一聲，劍勢更加凌厲。
林玄霄在台上輾轉騰挪，雖然狼狽，但卻始終沒有被擊中要害。他的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似乎在計算着什麼。
十招過後，趙虎開始急躁起來。他沒想到一個煉氣一層的廢脈居然能在他手下支撐這麼久。
"給我倒下！"趙虎使出全力，劍尖直刺林玄霄胸口。
就在這一刻，林玄霄突然停下了閃避的動作。他伸出右手，竟然直接抓向劍尖！
"瘋子！"趙虎大驚，想要收劍卻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預想中的鮮血並沒有出現。林玄霄的手掌在接觸到劍尖的瞬間，一股奇異的力量從他體內涌出，竟然將趙虎的劍氣完全化解。
趙虎只覺得手中的劍仿佛刺入了棉花堆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吸收殆盡。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林玄霄已經欺身而上，一記肘擊正中他的胸口。
"砰！"
趙虎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台下，當場昏迷。
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煉氣一層的廢脈，居然一招擊敗了煉氣二層的趙虎？
執事長老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林玄霄。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林玄霄站在台上，喘着粗氣。剛才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但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了，即使靈脈殘缺，也能戰勝所謂的"天才"。
然而，這只是開始。接下來的對手會越來越強，他必須找到更多的辦法。
第二輪，他的對手是煉氣三層的李青。這是一個真正的天才，據說已經掌握了三種基礎法術。
比試開始，李青根本沒有給林玄霄近身的機會。他站在遠處，雙手結印，頓時三道火球呼嘯而出。
林玄霄只能拼命閃避，但火球的速度太快，他還是被其中一道擦中了肩膀。劇烈的疼痛讓他差點跪倒在地。
"認輸吧，廢脈。"李青冷冷地說，"你連我的法術都躲不開，還妄想進入前五十名？"
林玄霄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起來。他知道，硬拼肯定不是對手，必須另想辦法。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師父教過的一個小技巧——利用環境。演武場的地面是由特殊石材鋪設的，能夠吸收和反射靈氣。
他開始有意識地引導李青的火球攻擊特定的位置。每一次火球擊中地面，都會留下微弱的靈氣痕跡。
漸漸地，整個比試台上的靈氣分布變得復雜起來。李青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依然在不斷地釋放火球。
當第十個火球擊中地面時，林玄霄突然動了。他沖向一個特定的位置，那裏聚集了最多的火系靈氣。
"你在幹什麼？"李青疑惑地問。
林玄霄沒有回答，而是將手按在地面上。刹那間，所有分散的火系靈氣被他引導着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反沖力。
李青猝不及防，被這股力量掀翻在地。還沒等他爬起來，林玄霄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記手刀劈在他的後頸。
李青當場昏厥。
這一次，全場的震驚更加強烈。連執事長老都站了起來，眼中閃爍着不可思議的光芒。
"這小子......"他喃喃自語，"難道真的有什麼特殊之處？"
林玄霄站在台上，汗水浸透了衣衫。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爲殘缺的靈脈反而讓他對靈氣的流動更加敏感。正常人只能感知到體內的靈氣，而他卻能感受到外界靈氣的每一絲變化。
這或許就是師父所說的"特殊天賦"。
第三輪，他的對手是煉氣四層的王霸。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以力量著稱。
比試開始，王霸直接沖了過來，每一步都讓地面震動。他的拳頭帶着呼嘯的風聲，仿佛要將林玄霄一拳轟碎。
林玄霄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硬接，只能不斷後退。但演武場的空間有限，很快他就被逼到了邊緣。
"結束了，廢脈！"王霸獰笑着，一拳轟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玄霄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面裝着他在雜役工作中收集的一些特殊粉末。
這是他在清理藥園時偷偷收集的迷魂草粉末，本來是想用來研究的，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他將粉末撒向空中，同時屏住呼吸。王霸毫無防備，吸入了大量粉末，頓時頭暈目眩。
林玄霄抓住機會，連續幾記重擊打在王霸的要害部位。雖然他的力量不大，但精準的打擊讓王霸痛苦不堪。
最終，王霸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戰鬥能力。
三連勝！
林玄霄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震驚的衆人，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他知道，自己用的都是取巧的方法，真正的實力差距依然存在。
而且，這樣的勝利代價太大了。他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體內的靈氣幾乎枯竭。
第四輪，他的對手是蕭無痕。
當抽籤結果公布時，全場再次譁然。
"這下有意思了，廢脈對天才！"
"蕭師兄可是雷靈根，一招就能把林廢脈劈成焦炭！"
"可憐的林玄霄，好不容易贏了三場，現在要被打回原形了。"
蕭無痕走上比試台，神色復雜地看着林玄霄："林師兄，你真的要和我對戰嗎？以你現在的狀態......"
"開始吧。"林玄霄打斷了他的話。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能戰勝蕭無痕，他就能進入前五十名，繼續留在宗門。如果輸了，就只能接受被逐出的命運。
比試開始。
蕭無痕沒有立即進攻，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麼。但林玄霄知道，雷靈根修士的攻擊往往在一瞬間就能決定勝負。
果然，下一秒，蕭無痕的身影消失了。不是速度太快看不清，而是真的消失了！
林玄霄的瞳孔猛然收縮。他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着強烈的雷電氣息，但卻無法確定蕭無痕的具體位置。
"雷遁術！"有人驚呼，"蕭師兄居然已經掌握了雷遁術！"
林玄霄閉上眼睛，完全依靠對靈氣的感知來判斷蕭無痕的位置。殘缺的靈脈此刻反而成了優勢，讓他能夠捕捉到最細微的靈氣波動。
突然，他感覺左側有一絲異常。沒有任何猶豫，他向右側撲去。
"轟！"
一道雷電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炸開，威力之大讓整個比試台都震動起來。
林玄霄還沒站穩，第二道雷電又來了。這一次是從上方。
他只能再次閃避，但體力已經嚴重不足，動作明顯變慢。
第三道、第四道......蕭無痕的雷電攻擊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根本不給林玄霄喘息的機會。
終於，在第七道雷電襲來時，林玄霄沒能完全躲開。雷電擦過他的左臂，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認輸吧，林師兄。"蕭無痕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沒必要再堅持了。"
林玄霄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起來。他的左臂已經失去知覺，但右臂還能動。
"還沒有結束。"他艱難地說。
就在這時，他感覺胸前有什麼東西在發熱。那是師父臨走前塞給他的古玉，一直貼身佩戴。
古玉的溫度越來越高，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股溫暖的力量從古玉中流出，迅速修復着他受損的身體。
林玄霄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明白了，這就是師父留給他的最後底牌！
他不再閃避，而是站在原地，任由雷電襲來。古玉的力量在他體內流轉，將雷電的能量轉化爲治愈之力。
蕭無痕顯然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攻擊節奏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就是現在！
林玄霄抓住這個機會，沖向蕭無痕可能出現的位置。他不知道具體在哪裏，但憑借對靈氣的敏銳感知，他能大致判斷方向。
"在那裏！"
他猛地撲向右側，果然抓住了蕭無痕的衣角。雖然只是短暫的接觸，但足夠了。
蕭無痕被迫現身，眼中滿是震驚："你怎麼可能......"
林玄霄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一記手刀劈向他的頸部。但就在即將擊中的瞬間，他停住了。
因爲他看到了蕭無痕眼中的善意。這個天才少年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想要傷害他。
"我認輸。"林玄霄主動說道。
全場再次陷入寂靜。
誰也沒想到，明明有機會反擊的林玄霄會選擇認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有古玉的幫助，他也無法真正戰勝蕭無痕。剛才的那一擊，不過是利用了對方的驚訝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傷害這個唯一對他友善的同門。
執事長老站起身，神色復雜地看着林玄霄："四連勝，排名第四十二位。按照約定，你可以繼續留在宗門。"
然而，林玄霄卻搖了搖頭："不用了，長老。我想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路。"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演武場，留下滿場震驚的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