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霧靄還沒褪盡,
榫卯鎮的青石板路上
就響起了“篤、篤、篤”的輕響。
這聲音不疾不徐,
帶着木頭特有的溫潤質感,
在寂靜的晨霧中格外清晰
——是巧匠閣的學徒林風硯,
又在趁着晨光練活了。
巧匠閣坐落在鎮子西頭,門面不大,
兩扇朱漆木門是陳墨堂親手做的,
門框上的“抱肩榫”嚴絲合縫,
歷經二十餘年風雨,
開關時依舊順滑無聲。
門檐下掛着塊黑檀木牌匾,
“巧匠閣”三個字是隸書,刻工遒勁,
也是陳墨堂的手筆。
此刻,
林風硯就蹲在門檻外的青石板上,
面前鋪着塊舊麻布,
上面擺着半截黃楊木和一套小巧的锛鑿斧鋸。
他今年十七,個頭不算太高,
肩膀卻很寬,
是常年握工具練出來的結實。
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濡溼,
貼在飽滿的額頭上。
他眉峰擰成個小疙瘩,
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
左手穩穩扶着黃楊木件,
右手握着一把三寸長的小锛子,
手腕微微用力,
小心翼翼地削去榫頭邊緣多餘的木茬。
锛刃劃過木頭的聲音清脆悅耳,
帶着一種讓人安心的韻律。
“慢着些,小風硯!”
身後傳來一聲溫和的叮囑,
帶着幾分沙啞的笑意,
“卯眼要留三分餘韻,就像做人要留三分餘地,太剛易折。”
林風硯手腕一頓,立刻停下動作,
回頭時臉上還帶着專注的紅暈。
陳墨堂端着個粗瓷碗站在門內,
碗沿還冒着淡淡的熱氣,
裏面是溫熱的米粥,
上面飄着幾粒飽滿的紅棗。
陳墨堂年近六旬,頭發已染霜白,
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木簪綰在腦後。
眼角刻着深深的皺紋,
那是歲月和匠心留下的痕跡,
但一雙眼睛卻亮得很,
尤其是看向那些榫卯構件時,
總帶着種近乎癡迷的溫柔。
他身上那件藍布短褂洗得發白,
袖口和肘部都打了補丁,
補丁的針腳細密規整,
一看就是出自匠人之手。
腰間系着條黑布圍裙,
上面沾着些不易察覺的木屑,
卻漿洗得幹幹淨淨,
透着骨子裏的規整。
“師父,”林風硯趕緊放下锛子,
雙手接過師父遞來的米粥,
指尖觸到溫熱的碗壁,
心裏也暖烘烘的。他鼻尖吸了吸,
立刻聞到了碗裏紅棗的甜香,
眼睛一亮,
“您老人兒家又給我加紅棗了?師娘不是說家裏的紅棗要留着做年饃嗎?”
“你正是長力氣、長記性的時候,吃點紅棗補補,”
陳墨堂在他身邊蹲下,
枯瘦卻有力的手指
輕輕撫過那塊黃楊木構件,
指腹摩挲着上面細密的木紋,
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
“這黃楊木長了五十年,性韌紋細,最適合做‘燕尾榫’。你看這裏,”
他用指尖點了點榫頭的斜面,
“角度偏了半分,約莫是一度左右。別小看這一度,將來拼接起來,受力就不均勻,用不了幾年就會鬆動。”
他拿起林風硯的小锛子,
手腕輕輕一轉,拇指和食指捏着锛柄,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
锛刃在木頭上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
多餘的木茬應聲而落,切口平整光滑,
露出黃楊木溫潤的本色,
一個標準的燕尾榫頭雛形
瞬間顯現出來。
“做榫卯,講究的是‘嚴絲合縫’,差一分、偏一毫,都不成器,”
陳墨堂把锛子遞還給林風硯,
眼神裏滿是期許,
“咱們榫卯鎮的匠人,靠的就是這手藝吃飯,更是靠這手藝護家。鎮龍閣的飛檐,百年來風吹雨打不倒,就是因爲每一個榫頭、每一個卯眼,都做到了分毫不差。”
林風硯捧着米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甜糯的米粥順着喉嚨滑下,
暖到了心底。
他眼睛卻一瞬不瞬地
盯着師父剛剛削好的榫頭,
腦子裏反復回放着師父揮锛的動作。
他跟着陳墨堂學榫卯已經八年了,
從最初的磨工具、認木料,
到後來做簡單的桌椅構件,
再到現在嚐試復雜的榫卯結構,
每一步都離不開師父的悉心教導。
榫卯鎮坐落在邊陲群山之間,
三面環山,一面靠河,
是個不大不小的鎮子。
全鎮三百多戶人家,
幾乎都以榫卯爲業,小到桌椅板凳、
木盆木桶,大到亭台樓閣、橋梁廟宇,
全靠一榫一卯拼接而成,
不用一顆鐵釘。
鎮子中央的“鎮龍閣”,
是百年前鎮上的老祖宗
聯合數十位頂尖匠人建造的,
高約三丈,三層飛檐,全榫卯結構,
沒用一根鐵釘,歷經百年風雨、
三次地震,依舊穩穩當當,
是全鎮人的驕傲,
也是榫卯技藝的活招牌。
每月初一、十五,
鎮上的匠人都會去鎮龍閣
祭拜“魯班先師”,
祈求手藝精進、鎮子平安。
閣裏供奉着魯班的木雕像,
雕像前的供桌,
也是用整塊金絲楠木做的,
桌面和桌腿之間
用的是“霸王棖”榫卯結構,
精巧又穩固。
“師父,今天初一,是不是要去鎮龍閣祈福?”
林風硯想起鎮上的規矩,
咽下嘴裏的米粥,問道。
他手裏還拿着那把小锛子,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锛柄上的防滑紋路
那也是師父教他做的,
用細砂紙打磨出的斜紋,握起來更穩。
陳墨堂點點頭,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動作幹淨利落,
看不出是年近六旬的老人。
他望向鎮東頭的方向,那裏雲霧繚繞,
隱約能看到鎮龍閣的飛檐
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是啊,你師娘天不亮就起來備香燭了,吃過早飯咱們就去。”
他頓了頓,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這幾年鎮上還算太平,可我總覺得,山裏的氣息有些不對。”
“山裏的氣息?”林風硯愣了愣,
放下碗追問,
“師父,您是說後山的林子嗎?我昨天去砍木料,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啊,就是鳥叫好像比以前少了點。”
陳墨堂收回目光,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林風硯的頭,
指尖帶着常年握工具留下的薄繭,
卻很溫暖,
“或許是我老了,想得多。山裏的野獸、草木都有靈性,咱們榫卯鎮靠着山,吃着山的飯,得敬着它們。”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輕快起來,
“你抓緊把這燕尾榫做完,祈福回來,我教你做‘攢鬥榫’,那可是咱們巧匠閣的看家本事,一般人我還不教呢。”
“真的?”林風硯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像是點亮了兩盞小燈籠,
興奮地攥緊了拳頭,
連手裏的锛子都差點掉在地上。
攢鬥榫是榫卯技藝裏的高階手法,
需要將數百個小構件
拼接成復雜的圖案,
比如鎮龍閣窗櫺上的“萬字紋”,
用的就是攢鬥榫,
密密麻麻的小木塊拼在一起,
嚴絲合縫,既美觀又堅固。
他盼着學攢鬥榫,盼了都快兩年了,
每次看到師父做,
都忍不住湊在旁邊看半天。
“自然是真的,”
陳墨堂看着徒弟興奮的樣子,
眼底滿是笑意,
“但前提是,你得把基礎打牢。這燕尾榫做不好,攢鬥榫就更別提了。做匠人,心要靜,手要穩,性子要沉得住氣,就像這榫卯,一步一步來,不能急,才能穩如泰山。”
“我知道了師父!我一定把這燕尾榫做到嚴絲合縫!”
林風硯重重點頭,臉上滿是堅定。
他端起米粥一飲而盡,
把空碗放在旁邊的石階上,
拿起锛子又開始忙活起來。
這一次,他的動作更穩了,
眉峰不再擰得那麼緊,
眼神裏多了幾分專注和篤定。
晨光漸漸升高,
霧靄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慢慢撥開,
陽光透過巧匠閣的木窗,
灑在滿地的木屑上,
泛着金色的光澤。
那些木屑有黃楊木的淺黃、
紫檀木的暗紅、楠木的淺棕,
像是撒了一地的寶石碎屑。
鎮上的炊煙嫋嫋升起,
從各家各戶的煙囪裏飄出來,
在晨光中氤氳開來,
帶着飯菜的香氣
——有米粥的甜香、鹹菜的鹹香,
還有幾家富裕人家傳來的肉香。
空氣中還夾雜着
各家匠人敲打木頭的聲音,
“篤篤”“當當”“咔咔”,
高低錯落,節奏分明,
交織成一首熱鬧而安穩的晨曲,
這是榫卯鎮每天都有的聲音,
熟悉又安心。
林風硯專注地削着榫頭,
耳邊是師父在屋裏收拾工具的聲音,
遠處是鎮上的喧囂,
鼻尖是木頭的清香,
一切都那麼平和美好。
他心裏想着,等學會了攢鬥榫,
就給師父師娘做一套攢鬥榫的桌椅,
放在堂屋裏,也讓鎮上的人都看看,
師父教出來的徒弟,手藝也不差。
就在這時,
鎮西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像一把尖刀劃破了古鎮的寧靜。
“不好了!有怪物!救命啊!”
聲音尖銳刺耳,
帶着濃濃的恐懼和絕望,
瞬間傳遍了小半個鎮子,
打破了清晨的平和。
林風硯手裏的锛子
“哐當”一聲掉在青石板上,
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猛地抬頭,看向鎮西頭的方向,
臉上滿是驚愕。
陳墨堂也從屋裏快步走了出來,
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剛才的溫和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神裏滿是凝重。
師徒倆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榫卯鎮地處邊陲,
偶爾會有野狼、野豬之類的野獸出沒,
但從來沒聽說過有“怪物”。
“走,去看看!”
陳墨堂沉聲道,話音未落,
已經快步走到牆角,
抄起一把棗木短棍。
這短棍約莫三尺長,碗口粗,
是用堅硬的棗木做的,
棍身用榫卯手法加固過,
在靠近棍頭的地方,
還嵌着一塊磨平的鐵樺木,
更添了幾分重量和硬度,
是他平時上山砍木料時用來防身的,
堅硬無比。
林風硯也趕緊撿起地上的锛子,
緊緊握在手裏。
這把小锛子雖然小巧,但锛刃鋒利,
是他親手磨的,平時能削鐵如泥,
此刻也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緊緊跟在師父身後,跑出了巧匠閣。
街上已經亂成了一團。
原本悠閒走動的村民,
此刻都像沒了頭的蒼蠅一樣,
驚慌失措地奔跑着,
朝着鎮東頭的鎮龍閣方向涌去。
有的人衣衫不整,頭發散亂;
有的人手裏還攥着沒吃完的早飯,
一邊跑一邊掉;
還有女人抱着哭哭啼啼的孩子,
腳步踉蹌,臉上滿是驚恐。
“讓一讓!快讓一讓!”
“別擠!孩子還在這兒呢!”
“怪物在後面!快往鎮龍閣跑!那裏有榫卯大陣!”
哭喊聲、尖叫聲、奔跑聲交織在一起,
原本寧靜的街道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林風硯和陳墨堂逆着人流,
往鎮西頭跑了幾步,
就被一個慌慌張張
跑來的中年匠人撞了個滿懷。
那是隔壁“木匠鋪”的王大叔,
平時和巧匠閣關系不錯,
手藝也還算過得去,此刻他臉色慘白,
嘴唇哆嗦着,頭發都豎了起來,
像是見了鬼一樣。
“小王兒,怎麼了?什麼怪物?”
陳墨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聲問道,
語氣裏的沉穩
讓王大叔稍微冷靜了一點。
“是皮影!是皮影!”
王大叔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嘶吼着,
聲音都變了調,帶着濃濃的恐懼,
“那些皮影活過來了!它們……它們在吃人!老張頭……老張頭剛才被它們劈成黑煙了!”
“皮影?”林風硯愣住了,
手裏的锛子差點再次掉在地上。
皮影戲是鎮上逢年過節常演的戲目,
鎮上有個皮影戲班,班主是李老爺子,
戲班裏的皮影都是用驢皮刻制成的,
刻得栩栩如生,染上鮮豔的顏色,
在燈光下投射出影子,
配合着李老爺子的唱腔和鑼鼓聲,
演繹着《封神榜》《西遊記》的故事,
深受鎮上大人小孩的喜愛。
那些皮影輕飄飄的,只有巴掌大小,
怎麼會活過來?還會吃人?
“你說清楚!什麼皮影?”
陳墨堂的臉色更加凝重,
抓着王大叔胳膊的手又緊了幾分。
“就是李老爺子戲班裏的那種皮影!”
王大叔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指着鎮西頭的方向,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足有一人多高,全是黑的,眼睛是紅的,手裏拿着木刀木斧,見人就砍!砍中了就變成黑煙!媽呀!太嚇人了!”
就在這時,
一陣詭異的“沙沙”聲從鎮西頭傳來,
像是有無數片幹枯的樹葉在摩擦,
又像是木頭在粗糙的地面上拖拽,
刺耳又讓人頭皮發麻。
緊接着,是木頭碰撞的“咔嚓”聲,
房屋倒塌的轟鳴聲,
還有村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林風硯抬頭望去,
只見遠處的街道盡頭,
出現了一群奇怪的身影。
它們足有一人多高,
輪廓和皮影戲裏的影人一模一樣,
都是用黑色的驢皮制成的,
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粗暴地裁剪過。
它們的四肢僵硬地擺動着,
關節處沒有任何靈活度,卻跑得飛快,
像是被無形的線操控着。
最讓人恐懼的是它們的眼睛,
那是用紅色的顏料畫上去的圓點,
在晨光下透着詭異的紅光,
像是兩簇跳動的鬼火。
它們手裏揮舞着用粗木頭削成的刀斧,
刀斧上沒有任何打磨的痕跡,
卻透着一股陰森的寒氣。
一只皮影魔物
跑到了路邊的一間雜貨鋪前,
那間鋪子的木門是陳墨堂十年前做的,
用的是“穿帶榫”結構,結實得很。
只見那皮影魔物舉起木斧,
朝着木門狠狠劈了下去。
“咔嚓!”
一聲脆響,
原本堅固的木門竟然像紙糊的一樣,
被劈成了兩半,木屑飛濺。
雜貨鋪老板尖叫着從裏面跑出來,
剛跑了兩步,
就被另一只皮影魔物追上。
那皮影魔物揮舞着木刀,
朝着老板的後背砍去,
動作僵硬卻精準。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老板的身體竟然像紙片一樣,
被木刀劈成了兩半,沒有鮮血流出,
而是化作一縷縷黑色的煙霧,
消散在空氣中,
只留下地上的幾件雜貨和一灘水漬。
“是魔氣!”
陳墨堂臉色鐵青,聲音都在發抖,
他死死盯着那些皮影魔物,
眼神裏滿是震驚和凝重,
“這些皮影被濃鬱的魔氣侵蝕,成了魔物!它們以生靈的精氣爲食,被砍中的人,精氣會被吸幹,化作黑煙!”
他一把拉住林風硯的胳膊,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快,去鎮龍閣!鎮龍閣的榫卯大陣是老祖宗布下的,能抵擋魔氣,守住鎮龍閣,就能保住大半鎮子的人!”
林風硯被師父拉着,
跟着人流拼命向鎮東頭跑去。
沿途的房屋被皮影魔物劈得支離破碎,
那些用榫卯結構
搭建的木門、木窗、木牆,
在魔物的攻擊下不堪一擊,
“咔嚓”“咔嚓”的斷裂聲不絕於耳,
像是在敲打着林風硯的心。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築被毀,
看着平日裏和藹可親的鄉親們
被皮影魔物追殺,
看着那詭異的黑煙一縷縷消散,
心裏又急又怒,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他手裏的锛子攥得更緊了,
指節都因爲用力而發白,
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快點跑到鎮龍閣,快點啓動榫卯大陣,
把這些怪物趕出去!
跑過鎮中心的十字路口時,
林風硯看到了李老爺子的皮影戲班。
戲班的帳篷被劈得稀爛,
地上散落着許多小巧的皮影,
那些都是李老爺子精心刻制的寶貝,
此刻卻被踩得支離破碎。
而李老爺子本人,正拿着一把刻刀,
和一只皮影魔物對峙着。
李老爺子已經七十多歲了,
頭發胡子全白了,身體也有些佝僂,
平時連走路都慢悠悠的。
此刻他卻挺直了腰板,
手裏的刻刀緊緊握着,
眼神裏滿是決絕。
他的戲班弟子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必是已經跑到鎮龍閣了,
或者……已經遭遇了不測。
“孽障!竟敢毀我戲班,害我鄉親!”
李老爺子大喝一聲,聲音沙啞卻有力,
他揮舞着刻刀,
朝着皮影魔物的眼睛刺去。
刻刀是用來雕刻皮影的,
鋒利無比,帶着匠人特有的精準。
但那皮影魔物反應極快,
僵硬地側身躲開,同時舉起木斧,
朝着李老爺子的頭頂劈下。
李老爺子年紀大了,
身手不如年輕時靈活,
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劈中。
“李爺爺!”林風硯驚呼一聲,
想要沖過去幫忙,
卻被陳墨堂死死拉住。
“不能去!我們現在去就是送死!”
陳墨堂咬着牙,聲音裏滿是痛苦,
“只有啓動榫卯大陣,才能救大家!李老爺子是匠人,他懂的!”
林風硯眼睜睜地看着木斧
朝着李老爺子劈下,
看着老人絕望卻依舊堅定的眼神,
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就在這時,
李老爺子突然將手裏的刻刀,
狠狠擲向皮影魔物的紅眼睛,
同時身體猛地向後倒去。
刻刀精準地刺入皮影魔物的眼窩,
紅色顏料瞬間化開,
像是流出的鮮血。
那皮影魔物動作一頓,
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像是木頭摩擦的刺耳聲響,
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
李老爺子趁機翻滾到一旁,
踉蹌着爬起來,
朝着鎮龍閣的方向跑去。
但他年紀太大,剛跑了兩步就腿一軟,
摔倒在地。
後面的幾只皮影魔物已經追了上來,
紅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木刀木斧在晨光下閃着陰森的光。
“李爺爺!”林風硯目眥欲裂,
掙脫了師父的手,就要沖過去。
“風硯!回來!”陳墨堂急得大吼,
伸手去拉,卻只抓到了林風硯的衣角,
布料撕裂的聲音在混亂中格外清晰。
林風硯握着锛子,
瘋了一樣朝着李老爺子跑去。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只想着不能讓李爺爺出事。
李爺爺教過他刻皮影,
還給他講過《封神榜》的故事,
說匠人的心性,比手藝更重要。
就在這時,一只皮影魔物突然轉向,
朝着林風硯撲了過來。
木刀帶着呼嘯的風聲,
劈向他的頭頂。
林風硯下意識地舉起锛子去擋,
“鐺”的一聲巨響,
锛刃和木刀撞在一起,
巨大的力道讓他手臂發麻,
锛子差點脫手飛出。
他踉蹌着後退了幾步,
虎口被震得生疼,滲出血絲。
那皮影魔物的木刀被震開,
卻沒有絲毫停頓,
再次揮舞着木斧砍來。
林風硯看着那只布滿裂紋的木斧,
心裏涌起一股寒意,
他知道自己根本擋不住第二下。
“風硯!小心!”
陳墨堂的聲音帶着絕望,
他拼命朝着林風硯跑來,
手裏的棗木短棍揮舞着,
打退了一只想要阻攔他的皮影魔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
手裏拿着一根長長的竹竿,
朝着皮影魔物的後背狠狠戳去。
竹竿是用堅韌的翠竹做的,
頂端削得尖尖的,
正是鎮東頭的獵戶張大山。
張大山常年在山裏打獵,
身手矯健,力氣也大。
“噗”的一聲,
竹竿精準地刺穿了
皮影魔物的驢皮身體,
從胸口透了出來。
那皮影魔物動作一僵,
紅色的眼睛裏紅光黯淡了幾分,
身體開始慢慢變得透明,
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了。
“快帶李老爺子走!”
張大山大吼一聲,
手裏的竹竿揮舞得虎虎生風,
攔住了另外幾只追來的皮影魔物。
他的妻子和孩子早就跑到了鎮龍閣,
他是特意留下來救人的。
“多謝張叔!”林風硯回過神來,
趕緊跑到李老爺子身邊,扶起他。
李老爺子臉色慘白,嘴唇哆嗦着,
身上沾滿了灰塵和木屑,
卻依舊緊緊攥着半塊破碎的皮影。
“好孩子……快……去鎮龍閣……”
李老爺子喘着粗氣,
指了指鎮龍閣的方向,
“榫卯大陣……需要十二根‘鎮龍柱’……才能啓動……柱下的‘鎖靈榫’……只有你們巧匠閣的人能開……”
林風硯心裏一沉,
他知道鎮龍閣的鎮龍柱。
十二根柱子都是用千年楠木做的,
深埋地下三尺,
柱底用的是“鎖靈榫”,
是巧匠閣的祖傳手藝,
只有師父和他知道怎麼開啓。
“我知道了李爺爺!您撐住!”
林風硯背起李老爺子,
轉身就往鎮龍閣跑。李老爺子不算重,
但林風硯年紀還小,
又剛經歷了剛才的驚嚇,
跑起來有些吃力,腳步踉蹌着,
卻不敢有絲毫停頓。
陳墨堂跟在他身邊,
手裏的棗木短棍時刻警惕着周圍,
時不時揮舞一下,
打退靠近的皮影魔物。
他看着背上李老爺子的林風硯,
眼神裏滿是欣慰,又帶着深深的憂慮。
欣慰的是徒弟長大了,
有了匠人的擔當;
憂慮的是,這場劫難,
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師父,鎖靈榫需要什麼才能開啓?”
林風硯一邊跑,一邊問道,
汗水順着臉頰滑落,
滴在地上的青石板上。
“需要‘匠人精血’和‘榫卯之心’,”
陳墨堂沉聲道,
“鎖靈榫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秘術,要用咱們巧匠閣傳人的精血,配合對榫卯技藝的極致靈悟,才能打開。開啓之後,十二根鎮龍柱會形成榫卯大陣,釋放出千年積攢的靈韻,抵擋魔氣,淨化魔物。”
“匠人精血?”林風硯愣了愣,
“師父,我可以嗎?”
他知道自己還沒完全學會
巧匠閣的所有手藝,
算不上真正的傳人。
“可以,”陳墨堂點點頭,眼神堅定,
“你跟着我學了八年,心夠靜,手夠穩,性子也沉得住氣,已經具備了傳人的資格。而且……”
他頓了頓,看向林風硯胸前的衣襟,“你身上戴着的那支筆,或許就是開啓大陣的關鍵。”
林風硯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毛筆,
筆杆溫熱,
上面的榫卯紋路仿佛在輕輕跳動。
他一直以爲這只是支普通的祖傳毛筆,
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用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林風硯回頭一看,
只見張大山被三只皮影魔物圍攻,
竹竿已經被打斷,
他的胳膊被木斧砍中,鮮血直流。
但他依舊死死地擋在路口,
不讓皮影魔物過來。
“張叔!”林風硯大喊一聲,
想要回去救他。
“別回頭!快走!”
張大山嘶吼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抱住了一只皮影魔物,
朝着旁邊的水井撲去,“守住鎮子!”
“噗通”一聲,
張大山和那只皮影魔物
一起掉進了水井裏,濺起巨大的水花。
另外兩只皮影魔物愣了一下,
隨即繼續朝着林風硯他們追來。
林風硯咬緊牙關,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卻只能加快腳步。
他知道,張叔是爲了保護他們,
爲了給鎮子爭取時間。
他不能讓張叔的犧牲白費。
終於,鎮龍閣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這座百年古閣此刻擠滿了人,
鎮裏的匠人們正拿着各種工具,
在幾位年長匠人的指揮下,
用粗壯的木頭搭建臨時的防御工事。
他們用榫卯手法
快速拼接着木梁和木板,
搭建起一道高大的木牆,
擋住了鎮龍閣的大門。
“陳師傅!林小子!你們可算來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迎了上來,
正是鎮上的老族長,
也是巧匠閣的前輩,
陳墨堂的師叔,陳守義。
陳守義手裏拿着一把木工鑿,
臉上滿是焦急,
“後面的魔物越來越多了,咱們的防御工事撐不了多久!”
“師叔,我知道,”陳墨堂喘着粗氣,
指了指林風硯背上的李老爺子,
“李老爺子說,需要開啓榫卯大陣才能抵擋魔物。風硯,你快把李爺爺交給其他人,然後跟我去開鎖靈榫。”
“好!”林風硯點點頭,
把李老爺子交給旁邊的幾位婦人,
轉身跟着師父和陳守義
朝着鎮龍閣裏面跑去。
鎮龍閣一樓大廳,
十二根巨大的鎮龍柱矗立在四周,
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龍紋,
龍紋之間穿插着細密的榫卯紋路,
栩栩如生。每根柱子的底部,
都有一個半尺見方的凹槽,
裏面就是鎖靈榫的所在,
被一塊厚厚的木板蓋住,
木板上刻着復雜的“回字紋”,
也是用榫卯手法固定的。
“風硯,你過來,”
陳墨堂走到一根鎮龍柱前,
蹲下身,指着凹槽裏的木板,
“這就是鎖靈榫的蓋板,
你用锛子把它撬開。記住,動作要輕,
不能損壞裏面的榫卯結構,
否則大陣就啓動不了了。”
林風硯點點頭,握緊手裏的锛子,
小心翼翼地將锛刃插進木板的縫隙裏。
他深吸一口氣,
回憶着師父教他的“借力打力”手法,
手腕輕輕用力,撬動木板。
木板和凹槽之間嚴絲合縫,
撬動起來格外費力,
他額頭上的汗水越流越多,
手臂也開始發酸,
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眼神死死盯着锛刃和木板的接觸點。
“篤”的一聲輕響,
木板被撬開了一條縫隙。
林風硯心裏一喜,繼續用力,
慢慢將木板撬開,
露出了裏面的鎖靈榫。
鎖靈榫是一個復雜的榫卯結構,
由七個小構件組成,
像是一個微型的攢鬥榫,
只有找準其中的“活榫”,
才能將其打開。
“找到了!”林風硯眼睛一亮,
他認出這個結構,師父曾經給他講過,
這是“七星鎖靈榫”,
七個構件對應北鬥七星,
活榫就是“天璣星”
對應的那個小木塊。
他伸出手指,想要去撥動活榫,
卻被陳墨堂攔住了。
“等等,”
陳墨堂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刀,
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鮮血滴落在鎖靈榫上,
“鎖靈榫需要匠人精血激活,你也割破手指,滴三滴血上去。”
林風硯毫不猶豫地
用锛子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
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他將指尖湊到鎖靈榫前,
三滴鮮血滴落在上面,
和師父的血融合在一起,
慢慢滲入榫卯結構的縫隙裏。
就在鮮血完全滲入的瞬間,
鎖靈榫突然發出一道微弱的金光,
七個小構件開始緩慢地轉動起來,
發出“咔噠咔噠”的細微聲響,
像是齒輪在咬合。
“快,用你的榫卯之心,感受活榫的轉動,引導它開啓!”
陳墨堂沉聲道,
眼神裏滿是期待和緊張。
林風硯閉上眼睛,靜下心來,
摒除腦海裏的所有雜念,
只想着榫卯的結構,
想着師父教他的每一個手法,
想着“嚴絲合縫”的真諦。
他能感受到鎖靈榫的轉動,
感受到每一個構件的受力點,
仿佛自己的手指變成了榫頭,
正在和卯眼完美契合。
他的指尖輕輕撥動活榫,
按照腦海裏的感覺,引導着它轉動。
活榫在他的指尖下,
像是有了生命,順暢地轉動起來。
“咔噠!”
一聲清脆的響聲,
七星鎖靈榫完全打開了。
與此同時,
整根鎮龍柱開始發出金色的光芒,
光芒順着柱子上的龍紋蔓延開來,
越來越亮。
緊接着,
其他十一根鎮龍柱也相繼發出金光,
十二道金光匯聚到大廳中央,
形成一個巨大的金色旋渦,
散發出強大的靈韻。
“成了!榫卯大陣啓動了!”
陳守義激動地大喊起來,
臉上滿是狂喜。
大廳裏的其他人也都歡呼起來,
絕望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希望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
鎮龍閣的大門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一聲,
臨時搭建的防御工事被撞塌了。
一群皮影魔物沖了進來,
爲首的是一只
比其他皮影魔物高大一倍的巨型皮影,
它的身體是用黑色的牛皮做的,
上面刻着詭異的符文,
眼睛是兩顆暗紅色的珠子,
手裏拿着一把巨大的木劍,
散發着濃鬱的魔氣。
“不好!是魔將!”
陳墨堂臉色大變,
“這只皮影魔物已經修煉成魔將,
實力遠超其他魔物,
榫卯大陣的靈韻還沒完全爆發,
恐怕擋不住它!”
那巨型皮影魔將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揮舞着巨大的木劍,
朝着大廳中央的金色旋渦砍去。
木劍上纏繞着黑色的魔氣,
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被腐蝕,
發出“滋滋”的聲響。
“快,擋住它!”陳守義大吼一聲,
率先沖了上去,
手裏的木工鑿
朝着巨型皮影魔將的眼睛刺去。
其他匠人也都反應過來,
紛紛拿起手裏的工具,
跟着沖了上去,
用榫卯手法拼接成的木盾、木矛,
組成一道人牆,
擋住了巨型皮影魔將的去路。
“鐺鐺鐺!”
木劍和木盾碰撞在一起,
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匠人們的木盾雖然堅固,
但在魔將的巨大力量和魔氣的侵蝕下,
很快就出現了裂紋,
“咔嚓”一聲,
好幾面木盾同時碎裂,
幾位匠人被震得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師父!”林風硯看着眼前的景象,
心急如焚。
他知道,僅憑這些匠人,
根本擋不住魔將。
陳墨堂臉色凝重,
他緊緊握着手裏的棗木短棍,
眼神裏滿是決絕。
他知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救大家,
那就是用自己的全部修爲,
催動榫卯大陣,提前爆發靈韻。
但這樣做,
他自己也會因爲靈力耗盡而亡。
“風硯,記住,”
陳墨堂轉頭看向林風硯,
眼神裏滿是不舍和期許,
“榫卯技藝,是咱們的根,是咱們的魂。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守傳承,不能讓它斷絕。這只萬境山河筆,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至寶,它能引動山河靈韻,你一定要好好利用它,守護鎮子,守護非遺傳承。”
“師父,您老人家要幹什麼?”
林風硯察覺到不對,
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您老別丟下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傻孩子,”
陳墨堂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師父老了,能爲鎮子、爲傳承做些事情,是師父的榮幸。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要好好活下去,把巧匠閣的手藝傳下去,把榫卯鎮的精神傳下去。”
說完,陳墨堂猛地推開林風硯,
朝着巨型皮影魔將沖了過去。
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身上的藍布短褂無風自動,
周圍的空氣開始劇烈地波動起來。
他將自己的修爲
和榫卯大陣的靈韻完全融合在一起,
手裏的棗木短棍變得金光閃閃,
像是一根金色的長槍。
“孽障!休傷我鄉親!”
陳墨堂大吼一聲,
聲音響徹整個鎮龍閣。
他揮舞着棗木短棍,
朝着巨型皮影魔將的木劍劈去。
金光和魔氣碰撞在一起,
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巨大的沖擊波
將周圍的匠人都震倒在地。
巨型皮影魔將的木劍被震開,
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
紅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愕和憤怒。
它再次揮舞着木劍,
朝着陳墨堂砍去,
這一次,木劍上的魔氣更加濃鬱,
幾乎要凝聚成實質。
陳墨堂沒有躲閃,
他緊緊握着棗木短棍,眼神堅定,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將短棍刺入了巨型皮影魔將的胸口,
也就是符文最密集的地方。
“噗嗤”的一聲,短棍完全刺入,
金光從魔將的胸口爆發出來,
瞬間傳遍了它的全身。
巨型皮影魔將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
身體開始快速地燃燒起來,
黑色的魔氣被金光淨化,
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
而陳墨堂的身體,
也隨着金光的爆發,慢慢變得透明,
像是要融入大陣的靈韻之中。
“師父啊!”林風硯撕心裂肺地大喊,
想要沖過去,
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
他看着師父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心裏像是被刀割一樣疼。
陳墨堂看着林風硯,
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什麼,
但林風硯已經聽不到了。
最終,他的身體完全消散,
化作點點金光,
融入了榫卯大陣的金色旋渦之中。
大陣的靈韻瞬間暴漲,
金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鎮龍閣,
然後擴散到整個榫卯鎮。
那些沖進鎮裏的皮影魔物,
在金光的照射下,
紛紛發出淒厲的嘶鳴,
身體快速地融化,化作黑煙消散。
鎮龍閣外的慘叫聲、廝殺聲漸漸平息,
只剩下金光流動的“嗡嗡”聲。
林風硯癱坐在地上,眼淚不停地流着,
手裏緊緊攥着胸前的萬境山河筆。
筆杆上的榫卯紋路此刻變得格外清晰,
散發着溫暖的光芒,
像是師父的手在撫摸着他的臉頰。
他想起師父教他做榫卯,
想起師父給他加紅棗的米粥,
想起師父說的
“做匠人,心要靜,手要穩”,
想起師父最後的囑托。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從他的心底涌起,不是修爲,
而是一種信念,一種堅守傳承、
守護家園的信念。
他慢慢站起身,擦了擦眼淚,
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他走到鎮龍閣的門口,
看着被金光籠罩的鎮子,
看着那些幸存的鄉親們,
看着地上散落的木屑和工具。
他知道,師父雖然不在了,
但師父的精神還在,
巧匠閣的手藝還在,
榫卯鎮的傳承還在。
他握緊手裏的萬境山河筆,
筆尖指向天空,
金色的光芒順着筆尖流淌出來,
與大陣的靈韻交織在一起。
他對着全鎮的鄉親們,大聲說道:
“父老鄉親們,我師父用生命守護了我們,守護了鎮子。從今天起,我林風硯,就是巧匠閣的傳人,我會繼承我師父他老人家的遺志,堅守榫卯技藝,守護榫卯鎮,守護我們的家園!”
鄉親們看着林風硯堅毅的臉龐,
看着他手裏發光的萬境山河筆,
紛紛站起身,朝着他深深鞠躬:
“林師傅!我們相信你!我們跟着你!”
聲音整齊而堅定,
回蕩在榫卯鎮的上空,
與大陣的靈韻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首傳承與守護的贊歌。
晨光之下,
萬境山河筆的青光
與榫卯大陣的金光交相輝映,
映照着少年堅毅的臉龐。
榫卯鎮的劫難暫時平息了,
但林風硯知道,這只是開始。
斷藝之劫的陰影還籠罩在三界之上,
非遺傳承的道路還充滿了坎坷。
他會帶着師父的囑托,
帶着萬境山河筆,
踏上遍歷山河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