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抿了抿唇，她在高門大院待過，往往最溫柔的人下手最狠，大宅院那些婦人的手段永遠都猜不到。
“小姐，不管人好人壞，您還是謹慎點，畢竟您謀的是那個位置，要是被對方知曉，咱們怕是在府裏寸步難行。”
蘇窈焉能不知這個道理，她手指輕敲着桌面。
“嬤嬤，我發現這府中有不少人都盯着那個位置，咱們還是穩妥點，最近減少外出，你素日照看着阿晟，我怕有人對他下手。”
李嬤嬤和秋葵齊聲應下，二人也怕壞了蘇窈的事。
晚間，蘇窈正陪着弟弟用膳，崔氏身邊的康嬤嬤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眼中浮現嘲諷色。
“表小姐，二夫人有請，隨老奴走吧。”
蘇窈囑咐李嬤嬤陪着弟弟吃飯，她帶着秋葵去西院看看崔氏有何事。
康嬤嬤一路上寡言少語，對蘇窈的刻意討好充耳不聞。
蘇窈試了幾次無果，也不再浪費口舌，見了崔氏自然知道何事。
她去的時候崔氏正對陸珩噓寒問暖，“珩兒，去了書院要用功學習，你一定要爲娘爭口氣啊，娘和你妹妹都指望着你出人頭地。”
“姨母，二表哥好。”蘇窈福身行禮，動作間盡顯恭敬與拘謹。
她看到崔氏跟前還站着一個眼生的姑娘，今日接風宴並未見過，對方穿着顏色老舊的襦裙，頭上珠釵更是少的可憐，一副被訓斥的模樣低垂着腦袋。
陸珩餘光瞥到蘇窈俏麗的倩影，眼神都亮了幾分。
“是窈表妹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娘，你怎麼不告訴我家裏來了位表妹。”
崔氏心中冷笑，好啊，敢背着自己勾引珩兒，胃口真不小啊。
她面上不顯怒色，反而親切地望向蘇窈，使喚起一旁的庶女。
“悅姐兒，還不快去給你表妹倒杯茶去，站在這做什麼。”
“女兒這就去。”陸妙悅眼睫輕顫，抬眸看了眼蘇窈的模樣，立馬低下頭去泡茶。
“娘，下人這麼多，您爲何讓大妹妹去泡茶。”陸珩對此十分不解，疑惑地看向母親。
崔氏嗔了眼兒子，面不改色般狡辯，全然不提自己剛把庶女狠狠訓斥了一頓。
“珩兒，母親這是讓她們表姐妹好好相處呢。”
陸珩沒有懷疑母親，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崔氏待會要警告蘇窈，兒子在場並不方便，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把人支開。
“珩兒，你妹妹前些日子犯了錯被你祖母關在佛堂，你們兄妹也好久沒見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看看你妹妹。”
陸珩略顯驚訝，眉宇間添了幾分擔憂，難怪他說今日不見妹妹的身影。
“娘，我這就去探望妹妹，叮囑她好好反思，祖母年紀大了，她不能耍小性子惹祖母不開心。”
崔氏越聽越心煩，偏偏兒子是親生的，打不得罵不得，她只能把火憋在心裏，女兒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婆母分明是偏心大房。
蘇窈站在一旁把他們母子的反應盡收眼底，望着陸珩離去的背影心裏暗道可惜，歹竹出好筍，這陸珩竟是個正直的人，他要不是崔氏的兒子該多好，這樣的單純性子最好拿捏了，婚後肯定全聽她的。
很快陸妙悅端着泡好的茶走到蘇窈面前，低眉頷首問：“表妹，請喝茶。”
不等蘇窈接過茶盞，崔氏便嗤笑一聲，“窈兒，姨母還真是小看你了。”
語氣平淡，卻帶着令人不敢違逆的威壓，常年飽受嫡母淫威的陸妙悅率先服了軟，手一抖，熱茶直接朝蘇窈潑去。
蘇窈早就提前預防着崔氏陷害，側身一躲避開了熱茶。
陸妙悅見自己差點傷到人，淚水漣漣地看向蘇窈，眼中滿是愧疚。
“表妹，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崔氏漠然地盯着蘇窈，唇角勾起一抹濃濃譏誚的笑意，剛剛要是熱茶潑到她那張狐媚臉上就好了，絕了她想要憑借這張臉嫁入高門的妄念。
她目光移向一邊的庶女，當着蘇窈的面訓斥。
“悅兒，定是母親平日對你太縱容了，連這麼一件小事都辦不好，你還敢偷偷跑去接風宴。
你也不小了，眼看十八歲了，該懂點事了啊，你妹妹如今在佛堂受苦，做姐姐的拋頭露面，你讓外人怎麼看你，從明日起去孔嬤嬤那學規矩。”
陸妙悅聽到孔嬤嬤的名諱頓時臉上血色褪盡，身子不住地顫抖。
“母……母親，女兒明日便去。”
蘇窈眨了眨眼，心想崔氏該不會殺雞儆猴吧。
果然想什麼來什麼，崔氏又把矛頭對準了蘇窈，言語間透露着警告。
“窈兒，姨母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好孩子，希望你不要讓姨母失望，勿要學你娘自輕自賤，最後自食惡果。”
蘇窈本來是想忍的，可崔氏牽扯出她的母親，她是半點也忍不了，挺直脊背，一雙倔強的眸子直直地對上崔氏，聲音清晰透亮。
“姨母，我娘她不是那樣的人，我想您比窈兒更清楚當年的事。”
崔氏目光如刀子般掃過眼前反抗的女子，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窈兒，這是你對姨母說話的態度嗎，你娘與商戶被捉奸在床，這在京城是有目共睹的事實，我有哪點冤枉了她。
反倒是你，常年與商人接觸，身上沾染了商戶不好的習性，到底不是世家出身，明日你也去孔嬤嬤那學規矩，免得將來嫁了人被人詬病。”
蘇窈貝齒咬着下唇，嘴唇囁嚅幾下，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能被迫應下。
“是我沖動了，求姨母原諒。”
崔氏話鋒一轉，臉上又掛上笑容：“窈兒，姨母怎麼會生你的氣，畢竟珩兒對你這個表妹不錯。”
“姨母，窈兒待表哥如親兄，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蘇窈指尖緊攥着掌心，她總算知道崔氏今晚的怒火來源了，合着是她擔心自己勾引陸珩，她趕忙表明自己的態度，免得再次承受無妄之災。
崔氏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情真意切，不像是在騙人。
“明日還要學規矩，你們二人就先回去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