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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雪後,京市溫度驟降。
剛從醫院大廳出來,柚寶就被一股寒意逼得渾身直打冷顫。
不合腳的拖鞋顯得有些笨重,讓柚寶走起路來像個企鵝一樣搖搖晃晃。
柚寶咬牙忍着冷風的肆虐欺凌向前走了幾步,最終還是沒敵過冷風的敲打栽進一旁的雪堆裏,柚寶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越掙扎,她陷得越深。
當柚寶被凍得快要失去意識時,一只粗糙的手突然將她從雪堆裏拽了出來。
柚寶蠕動嘴唇說了聲謝謝,卻遭到劈頭蓋臉地一通罵,“老娘剛把這裏的雪掃幹淨,就被你這個貪玩的小兔崽子弄亂了!”
柚寶驚慌地瞪大眼睛,想要爲自己辯解,下一秒環衛工便舉起掃把打在她肩頭上。
柚寶疼得呲牙,來不及反應就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向前逃竄。
逃跑途中,她弄丟了一只拖鞋。
腳掌踩在被壓實的雪路上,凍得發紅。
可她不敢停,生怕剛才那個凶凶的阿姨追上來。
因爲劇烈運動,柚寶心髒像是被鋒利的刀尖扎破一樣,疼得喘不過氣。
直到一名路人上前詢問她的情況,得知她要去遊樂場找爸爸媽媽,順路開車送她去了遊樂場。
當柚寶來到遊樂場門口,又突然犯了難。
她沒錢買票,進不了遊樂場裏面找爸爸媽媽。
當她站在原地徘徊時,餘光突然捕捉到馬路邊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媽媽!
只見媽媽牽着弟弟,手裏還提着一大兜零食,正朝着檢票口走去。
柚寶連忙跑到媽媽面前,喘着粗氣,艱難地開口:“媽,媽媽,我,我病......病了......醫院要你和爸爸一起去......籤字.......”
不等柚寶把話說完,姜知毓已經變了臉色。
她原本平和的眸光裏突然閃過一道鋒利的光芒,眼神冷得像是能凝結空中的水汽。
她瞪着柚寶:“是你爸讓你跟蹤我的?”
柚寶連忙搖頭,“不是,不是爸爸......”
這時,站在姜知毓身側的小男孩在看清柚寶的臉後,突然嚎啕大哭,“媽,媽咪,怪物!她是怪物!”
聽到兒子哭,姜知毓突然露出心疼的神色,立刻把他抱進懷裏,用手掌輕拍他的肩膀,低聲哄道:“優優不哭,媽媽幫你打怪物,好不好?”
還沒等柚寶反應過來媽媽口中的怪物就是她時,姜知毓已經揚起胳膊扇在柚寶的臉上。
“啪”的一聲,柚寶的右半張臉瞬間腫了起來,火辣辣地疼。
柚寶想哭,但嗓子就像是卡了魚刺一樣,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男孩聽到動靜後,轉身抹了淚,拍手叫好,讓媽媽再來一個!
姜知毓對兒子一向有求必應。
柚寶張張嘴,想要求媽媽打輕一點,等弟弟變開心,能不能陪柚寶去一趟醫院。
可她還沒有說出這句話,又一巴掌已幹脆地落在柚寶另半張臉上。
這次,柚寶疼得直不起腰。
胸口處的悶疼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她的心髒。
她只想活下去。
活着過完六歲生日,爲什麼媽媽不肯聽她把話說完呢?
柚寶心口處的疼痛令她快要昏死過去。
但她還是強撐着走向媽媽,伸手揪了揪她的衣角,學弟弟的撒嬌,“媽媽,我是真的病了,你陪我去醫院看病好不好?”
“不好。”
姜知毓拒絕地幹脆,根本不給柚寶任何訴苦的機會,煩躁地揪回自己的衣角,一臉厭惡地瞪着她:“我跟你爸已經離婚了,法院把你判給你爸,你跟我已經沒有關系了。你想利用看病花我的錢,門都沒有!我的錢,必須全部花在我的心肝兒優優身上,不可能給你一分!”
柚寶心裏早已積滿了委屈,眼睜睜看着媽媽抱着弟弟快步從她面前走開。
柚寶生怕錯過這一次,再難見到媽媽,立刻追上去。
正好看到媽媽正在用年卡刷閘機。
柚寶安靜地跟在她身後,想要隨她一同進入遊樂場,卻被姜知毓懷裏的小男孩揭發。
小男孩一臉傲慢道:“媽媽,怪物在身後......”
姜知毓反應過來,立刻回頭拽住柚寶的衣領把她丟向工作人員,佯裝正義道:“這裏有人想要逃票入園!”
柚寶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兩名身材魁梧的工作人員拎回保安室。
其中一人恐嚇柚寶:“如果你家長不來認領你,我們立刻把你轉送警察局。”
柚寶被嚇得臉色一白,連忙給爸爸周景堯打電話。
她不能進警察局,她還要回醫院做手術。
可周景堯這會兒正在陪小女兒坐園區裏新建的旋轉木馬,在聽到柚寶因爲逃票被抓住後,突然譏諷道:“這孩子被她媽教的滿口謊話,我管不了,你們看着教育。”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兩個保安面面相覷,見我捂住胸口臉色一陣紫青,頓時感覺不太對勁,立刻將柚寶趕出保安室。
柚寶再次回到冰天雪地裏,但這次她不再想辦法進遊樂場裏面找爸爸媽媽。
而是蹲在出口處的位置,抱着雙臂蹲在路邊。
她用手掐着自己的胳膊,提醒自己不要閉眼,不斷抬頭在人群裏尋找爸爸媽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