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剛剛那個音錯了。」
春日正好的時候,他躺在廊下的長椅上微微闔眼。
俊朗的臉上帶着點漫不經心。
「哦哦。」
我便再照着樂譜重新彈奏一遍,直至沒有錯處。
多好啊。
他隨軍出征的前一晚,宿在我房中。
我照舊當着他的面喝了避子湯。
他卻有些欲言又止。
「等我回來。」
江楓遠看着我,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於是,我就等啊等。
等到秋風蕭瑟時。
他帶着一名女子,進了侯府的門。
2
醒來之時,窗外的天已經擦黑了。
我拭去眼角晶瑩的淚珠,下床讓彩雲爲我更衣。
「夫人,您怎麼了?」
我微微一笑:「就是夢到些從前的舊事罷了。」
用了膳,下人通傳說下面鋪子裏的管事求見。
要同我商量春日的貨物準備。
我帶着彩雲去了前廳。
卻不想在回廊上碰見了一個人。
徐眠。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徐眠被帶回侯府的這段日子,我們始終不曾真正地見過面。
而今日,我才有了細細打量她的機會。
徐眠生得美貌,又出身高貴,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
襯得我在一旁十分局促。
「這位便是姐姐吧。」
她笑得溫婉,說着便要盈盈下拜。
「見過姐姐。」
我正要讓她起來不必行禮。
她卻忽然腳下不穩,跌了一跤。
「眠兒!」
我正被眼前的境況嚇了一跳,江楓遠卻忽然趕到。
「怎麼回事?!」
他扶起徐眠,凌厲的眼神卻掃向我。
徐眠笑着拍他一下。
「剛剛同姐姐行禮,忽然頭暈了一下,所以才摔倒了。」
聞言,江楓遠臉色稍緩。
隨後又開口道:「你身子虛弱,往後不必行禮。」
徐眠嬌嗔道:「這怎麼行。」
眼神卻也望向了我這邊。
我只好開口道:「眠姑娘身體不適,往後不必拘於禮節。」
他二人濃情蜜意,倒顯得我格外多餘。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徐眠卻又驚呼出聲:
「哎,這玉佩怎的碎了?」
我抬眼望去,目光不由得一縮。
那是去年出征前,我親手給江楓遠雕琢的保平安玉佩。
「這是遠哥哥你送的......」
那玉佩碎成幾半,是修復也修復不了的了。
「無事,一個玉佩罷了,你身上可有哪裏磕碰了?」
江楓遠甚至沒有看那個玉佩一眼,握着徐眠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徐眠搖搖頭,又笑着說她想吃牛乳羹。
二人相攜離去。
我喉嚨艱澀。
看着地上碎成幾半的玉佩,發不出聲音來。
好半天,我將那塊碎掉的玉佩撿了,用帕子裝了起來。
彩雲在一旁咬牙切齒:「她就是故意的!」
我將帕子收好,淡淡一笑。
故意的又能怎樣呢?
......
同下邊鋪子裏的人見了,又草擬了幾份計劃,作爲下邊鋪子往後的發展之路。
管事的是個會說話的,見了我擬的單子贊不絕口。
「夫人不愧是國公徐家的女兒,才華學識都是一等一啊。」
我笑着把管事的打發走。
轉身卻再也維持不住笑臉。
是啊,當今的侯府夫人,是徐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