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得太快,沒看到門口少年幽眸裏生出了不解和困惑。
風一吹,他皺了皺眉,又變回了往日的自卑和冷漠,連方才映在他身上的月光,也縮回了雲層裏。
可沈木兮轉得再及時,身後少年那精幹的身形,還是烙入了她的眼裏!
她臉頰再次滾燙,趕緊扯了一件衣服給少年罩上,然後溜出了屋子!
半晌後,整理好情緒的沈木兮重新回來鋪好了床。
其實也不是床,就是幾塊木板湊的。
她把原先的床拆成兩半,放在屋子各一角,中間還用道簾子隔開。
見謝景願走了過來,她說:“瞧,給你弄好了,今後啊,我們就一人睡一張床,你睡那邊。”
該死的原主,做的都不是人事!孩子這麼大了,竟然還讓他和她睡在一塊兒。
若是謝景願不肯,就被她丟去外頭。有時候還要遭受毒打,直到他肯上她的床爲止!
這般成長下來,是個人都得瘋。
也難怪男二會被養成那樣的瘋批性子了。
看着被沈木兮鋪得幹淨整潔的小床,謝景願步子微頓。
他不是謝家真正的孩子,謝阜多年沒兒子,爲了不被人笑話,就偷偷從旁支抱了個回來。
謝阜是武夫,從不管後宅裏的破事,之前的發妻又是個病秧子,沒精神氣兒去管他。
謝景願就這樣在謝家子弟的欺負中長大,從小沒過什麼好日子。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鋪床。
沈木兮見他不說話,抬頭看來,不想面前的少年也正看着她。
謝景願的眼神驚訝且錯愕,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像是在心中暗暗思考,她給自己一顆甜棗後,他會不會又遭受更凶狠的毒打?好滿足她那殘忍又惡心的私欲心。
只是他沒想到沈木兮會在這時一起抬頭,兩人對視,還在沉思的謝景願登時呆住了。
往日的沈木兮趾高氣揚,自持清高。又因着失了丈夫,被趕到這地方,人也逐漸變得有些小瘋癲,有些時候連頭發都沒梳。
此刻剛洗淨的沈木兮,小臉柔柔的,面頰肌膚白皙剔透,柔和燭光下睫羽輕顫,是少見的平靜安和。
突然靜下來的破屋子裏,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對視。
少年的眸光還是那樣膽怯又冷漠,帶着戒備,可不知爲何,對視了一瞬後,少年的耳根子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喉結微微下滑。
在沈木兮要開口前,謝景願抱起被褥就快速走了出去。
“不用了,我不習慣睡床。”
聲音還未落呢,他的人已先閃出了屋子。
等沈木兮反應過來,順着窗子往外看去時,他早就鑽進了屋外的草棚裏。
這是多討厭她,找到個機會,就不想和她共處一室?
沈木兮無奈嘆氣,一股困意襲來,她也鑽進了被窩,其他的事等睡個飽覺起來再說吧。
可能是頭上的傷未好,這一夜,沈木兮睡得很不好。
一會兒覺得有什麼人在床邊偷偷看着自己,一會兒又覺得有人探進了被褥,那灼熱的氣息,從她脖子滑到了腰,再到腳底心……直叫人發毛!
可一睜眼,四周除了那家徒四壁,啥也沒有。
終於熬過了一夜,直到天明破曉,她才算真正睡熟了去。
剛翻身的功夫,她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正在朝着被子下伸來……她一把摸去,帶着溫度,還硬硬的!
被一整夜的噩夢支配的沈木兮,陡然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