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頤蓮並不是很在意椎姬,按照芳姨娘的話,家裏有賣身契的妾室,她這個主母等這個妾室不受寵了,隨意打殺或是賣出去,都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沒必要跟這種狐媚子置氣。
更何況有這樣的狐媚子勾着蘇修崢,呂頤蓮也樂得輕鬆。
蘇府曾經有五位姨娘,現在還剩下四位姨娘。
大姨娘,是呂頤蓮懷着孩子帶着紅袖進京時,被蘇修崢逼着認下的第一位姨娘,就是她設計讓呂頤蓮小產命懸一線,不過她成爲第一位妾室不到一年,就以同樣方式小產,惡露不止最終病亡。
二姨娘,是芳姨娘,她是呂頤蓮跟李釋譽勾搭上之後,奉李釋譽的命令進入蘇府,也是讓大姨娘小產病故的主要推手。
三姨娘是大姨娘小產的時候,蘇修崢看到一個賣身葬父的姑娘,‘心軟’的替她葬父帶回府中,說是當成丫鬟對待,郎有情妾有意,兩人就這樣勾搭在一起。
在大姨娘一口薄棺材隨意埋地下的那一天,呂頤蓮喝下了三姨娘的納妾茶,取三姨娘名中的月字,府中之人稱爲月姨娘。
四姨娘則是月姨娘在照顧府中二姑娘的時候,蘇修崢煩她院中嬰兒的哭鬧,與同僚去看戲的時候,贖身領回來的。
在蘇修崢看來,這個四姨娘暫時最得他心意,爲人伶俐漂亮,又是戲子出身,在納她爲妾的時候,就賜字伶姨娘。
至於這個五姨娘卻是跟其她幾個姨娘不一樣,她在花樓裏就聽說蘇府的夫人是一個‘大度’的主母,注意到蘇修崢跟同僚一起過來喝花酒的時候。
使出了渾身的招數讓蘇修崢對她念念不忘,剛巧伶姨娘剛生下一個庶子不久,蘇修崢又缺少一個解語花,就這樣蘇修崢拿光了賬面上的銀錢,將椎姬給贖了回來。
呂頤蓮喝了椎姬的納妾茶,詢問蘇修崢是否要給椎姬賜個名字,蘇修崢則是笑着表示,他就愛椎姬這個名字。
這話一出,除了椎姬洋洋得意覺得是蘇修崢對她的寵愛,至於呂頤蓮跟芳姨娘則是在心裏冷笑着,這沒有改名字,是時刻讓你記住自己的出身,哪裏是什麼好事!
想到爲了給椎姬贖身,差點連府裏的月銀都發不出來,呂頤蓮看着眼前的菜肴,更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否則她新年都能置辦幾身新衣服與幾套新頭面,不用擔心接到宴請的時候,還穿着往年的舊衣服。
“奶娘,你跟紅袖要是不介意,就把這桌菜肴給分了吧。”
“要是介意的話,你們自己隨意處置。”
所謂的介意就是防止她們覺得蘇修崢沾過的菜肴,感覺晦氣。
這一對在京城裏都有人稱贊舉案齊眉的夫妻在難得一起用寢膳的日子裏,都覺得對方晦氣的很。
這倒有些像是戲文裏說的那種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的‘恩愛’夫妻了。
紅袖看着呂頤蓮寢膳一口都沒有吃,現在還讓她們將這一桌子飯菜給分了,就給趙田芳使了個眼色。
“夫人,您稍等一下,奴婢去小廚房讓廚娘給您重新做一份寢膳。”
沒有等呂頤蓮回應,她就匆忙出去了。
趙田芳則是招呼在門口守着的青意,讓她帶着院子裏的小丫鬟把這一桌菜肴給撤下去分了。
院子裏聽到這吩咐的小丫鬟們心裏很開心,卻都很有規矩的沒有宣泄於口,撤下餐桌上菜肴的時候也都是井然有序。
“姑娘,都說了不要生那人渣的氣,你怎麼又生氣的吃不下飯了?”
趙田芳小聲的安慰着呂頤蓮,不是已經有貴人了嗎?怎麼姑娘還是爲了蘇修崢那個玩意生氣啊!
“奶娘,我就是氣他將家裏的銀錢都拿去敗了。”呂頤蓮氣就氣在這裏,“當時臨近年節,他那不是逼着我派人去娘家討要銀錢嘛!”
她一想到這事,能不氣得心肝都疼了嗎?
趙田芳心裏也清楚這事,只是當時誰能有什麼辦法,她們差點就抱着姑娘庫房裏的頭面去當掉,能緩一時的燃眉之急,好在呂家又派人送來一筆銀錢。
想到這裏,趙田芳倒吸了一口氣,“姑娘,年前的那一筆銀錢不是呂家送來的,是那位送來的?”
趙田芳的問話,讓呂頤蓮氣得直接踹了幾下桌腳,眼眶裏都堆積着淚水了。
“那是呂家孝順那位的銀錢!”
這事說起來真的是太讓人覺得羞恥了,初五的時候她聽到李釋譽說過他知道她跟嚴明煜的事情,現在再回想那送銀錢的事情,怎麼不是在敲打她。
連府中開支都成問題,還想反抗貴人,這不就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嗎?
現在就算是呂頤蓮反應過湊齊了銀錢,想還回去,也沒有理由還回去。
那畢竟是李釋譽那個家夥打着呂家送來的銀錢遞進了蘇府,她拿什麼借口還回太子府上?
從小到大沒有受過的罪,自從蘇修崢考中了榜眼,她基本上都受過了。
怎麼能不氣得吃不下飯!
趙田芳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家的姑娘了,她覺得這個奸夫也不容易,不僅在偷情的時候要幫姑娘掃清首尾痕跡,還要隨時出手養着蘇府一家子。
她咽了咽口水,小聲的跟呂頤蓮開口。
“姑娘,您以後要對貴人好一些,別把在呂家的小性子給使出來!”
這話說的讓呂頤蓮臉上一陣臊紅,氣鼓鼓的轉身就回自己的內室去了。
她能跟奶娘說自己都快成蕩婦了嗎?
勾搭一個貴人不夠,還饞着另外一個年輕力壯的少年小將軍的身體?
“都怪那個混蛋家夥。”
呂頤蓮氣呼呼的又伸腳踢了幾下床腳,卻沒有注意到床上床簾什麼時候被放了下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又生氣了!”
趙田芳覺得呂頤蓮現在怎麼比來京城之前還要難哄,追在呂頤蓮的身後,“不管怎麼說,等會紅袖端着飯菜過來,您好歹吃點。”
“咱不興大新年裏餓着肚子。”
這要是半夜裏餓了,她家姑娘定然不會叫醒她們,只會默默地餓到早上起床。
“吃不下!”呂頤蓮轉身看着趙田芳,“一想到那個倒黴玩意,哪還有什麼胃口啊!”
要不是那個倒黴玩意,她至少也能在李釋譽面前硬起來脾氣來,可是她現在一提起年前的事情,她就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煩死了!
“呵。”
一聲輕笑從床上傳了出來。
這明顯是男人的笑聲,嚇得趙田芳整個人都僵直在了那裏,也不知道該呼喊有賊人,還是先看看是不是姑娘攀上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