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生來便是主神,掌控衆生,這世間之事沒有您做不到的。您強大到無需任何妥協,也沒有感受過情與愛。您不會明白,世間之事,不是明知是錯,就不會去做。”
這話說的平靜無波可細聽又帶着心如死灰的悲哀。
雪神意舒看着神座上的女子,那女子皮膚冷白透亮,一頭墨色的長發柔順披散,眼底是沉甸甸的墨色 。
“意舒,你可知錯?”聲音古井無波,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意舒悲慘輕笑:“是,我知錯,可...我不悔。”
神界不禁情愛,可大多數神都不會動情,神界衆神皆是自然之神,若因個人愛恨情仇擾亂了世間秩序,那才是真的會萬劫不復。
如今衆神懼怕之事在雪神身上發生。
雪神意舒因愛人風神雲翎歷劫失敗消散,竟大動神力來凝聚愛人魂魄,導致下界大雪漫天一月有餘,此等怪象在凡界引起很大的動蕩。
“雪神意舒,因一己之私,妄動神力,剝離神格”停頓一瞬,一聲嘆息幾不可聞“貶爲凡人,永世輪回。”
“多謝主神”意舒眼神有了一絲光亮,她原以爲會灰飛煙滅,萬劫不復,成爲凡人看似懲罰,可對於她來說卻是有可能與已爲凡人的雲翎相遇。
燼回到自己的萬神殿,淡漠的神色退去。
“動情嗎?”低吟聲幾不可聞,她眨了一下眼睛,神色變得慵懶隨意。
若是衆神在此定會大驚,也不怪乎如此,只要走出殿門,她的所有情緒都會被掩蓋,她就只是掌管衆生的主神,有的只有法則般的莊嚴與淡漠。
抬手一揮,人間的景象出現在眼前,大雪帶來的災難已經被平息,歡笑聲、怒罵聲、哭泣聲縈繞耳邊。
她不由得想到,人間的喜怒哀樂,悲傷離合,這些情感確實是濃鬱。
一個念頭出現,她將一半真身和全部法力用來鎮守神界,用另外一半真身斂去八分容顏化爲凡人去了下界。
她活了千千萬萬載歲月,但其實都是獨自一人,到了凡間她去了最繁華的京都,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司錦。
站在了人間最繁華的京都鬧市之中,周身是前所未有的“喧囂”。
“賣包子嘞,又大又好吃的肉包子!皮薄餡多,一咬滿口香嘞!”
司錦走到那個包子攤,被香味吸引。
包子鋪老板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一襲白衣,容貌俊美。
墨發傾瀉而下,散落腰際,帶着幾分散漫,氣質高雅出塵,若天上謫仙。
老板久久沒有言語,司錦眨了眨眼睛,清冷褪去帶着點靈動。
“老板?”
“噢噢噢, 客官買包子嗎?兩文錢一個,又大又香。”老板回過神來。
兩文錢嗎?
看來是人間的貨幣,可她剛剛下界,手裏什麼都沒有。
“多謝,不必了。”
司錦在這樣繁華的街道上走着,周圍的聲音很大,可她的心境卻是非常的平靜。
也是,從前的、現在的其實都沒有能夠影響她的。
夜晚降臨,她停在一座格外燈火輝煌、雕梁畫棟的樓宇前。
朱紅大門敞開,絲竹管弦與男女調笑之聲混雜着從中傾瀉而出,門楣上懸着“春香樓”三個燙金大字的匾額。
這種毫不掩飾的熱鬧和一種她未曾體驗過的“生機”,吸引了她。
略一遲疑,她邁步走了進去。
就在她踏入的瞬間,門內那喧騰的熱鬧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掐斷,突兀地安靜了一瞬。
無數道目光,好奇的、驚豔的、探究的、帶着醉意朦朧的,齊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司錦面上依舊是一片清冷平靜,不動聲色,心下卻泛起一絲極淡的疑惑。
爲何這些凡人總是看向她?
在神界,從未有哪位神祇敢如此直接地、毫無敬畏地直視她。
這時有一個穿着大紅色衣裙的女子走來,媚態十足,是司錦的第一感覺。
女子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驚訝,隨即用那把嬌柔得能滴出水來的嗓音笑道:“還是第一次有女子獨自來我這春香樓,姑娘是來尋人?”這聲音與她嫵媚的容貌相得益彰。
司錦如實回答:“不是。”
紅衣女子也就是花娘子眼中訝異更甚,笑容卻更深了:“噢?那我給您安排一個雅間如何?”她這話帶着試探。
司錦淡淡頷首:“好。”
引至雅間,清靜了許多。
司錦落座,目光平靜地掃過花娘子,問道:“你是這的老板娘?”
花娘子用團扇輕掩朱唇,嬌笑起來:“老板娘~~?唔,也可以這麼說。”
她眼波微轉,“您可以叫我花娘子。”
司錦直接道明來意:“花娘子,我想要在你這住着,可我沒有銀子。我可以幫你做事兒,你看如何?”
這話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讓花娘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了。
她再次仔細地、近乎失禮地打量着司錦。
這女子實在漂亮得過分,那份清絕的容貌和周身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也絕非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怎麼會說出要來青樓做事的話?
花娘子收斂了些許媚態,正色問道:“姑娘,你可知曉這是什麼地方?”她試圖點醒這個看似不諳世事的絕色女子。
司錦的回答簡單直接:“不知。”
花娘子:“……”她一時語塞,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重新掛上那副慣有的、帶着些許風塵氣的笑容,眼睛像帶着鉤子,一字一句道:“這裏是青樓,男歡女愛的地方。”
她說完,好整以暇地準備欣賞對方花容失色、倉皇逃離的模樣。
然而,司錦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神色沒有任何波動,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信息:“是嗎?那我現在知道了。”
花娘子這回是真的驚訝了,她蹙起精心描畫的眉:“你……確定要在這裏?”
這反應也太不正常了。
司錦語氣肯定:“自然。”
花娘子凝視她片刻,見她眼神清澈坦蕩,不似作僞,她沉吟道:“我這裏……倒也不強迫女子做不願意的事情。
只是,既留在這裏,總要有個由頭。
你可會什麼才藝?”
“才藝?”司錦因這個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