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點開通訊錄,找到“宗聿行”。
撥號鍵按下,鈴聲只響一聲,又被她飛快掐斷。
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她想起秦振邦一年跟她打電話的次數也不超過兩次,譽致的規模比遠航大,宗聿行的時間大概也是按秒計算的。
貿然打擾,不太妥當。
秦箏退回主屏幕,點開微信。
她和宗聿行的對話框,十分幹淨。
最新的記錄,是一個星期前系統提示的——“你已添加了對方爲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加了一周,零交流。
她指尖懸在輸入框上,正在輸入信息,宗聿行的電話來了。
秦箏有些意外,點開接通。
“有事?”男人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沉穩。
“我媽讓下午過去,五點。你方便嗎?”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大概在翻行程。
“可以。”他答得很快,“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那個點交通堵。”她看了眼窗外,“四點五十,陸家門口見。”
“好。”
電話掛斷。
宗聿行抬眼看向秘書周安。
“下午五點和市府的會,推遲到明天上午九點。”
周安鏡片都沒反光,利落劃掉一項,標注:“好的,老板。”
“四點半出發。”宗聿行頓了頓,“去陸家,拜訪嶽母。”
“明白。”
下午四點五十,京郊的林蔭道旁。
黑色賓利悄無聲息滑到白色保時捷旁。
宗聿行下車。
深灰色高領羊絨衫,黑色長大衣,身形挺拔,氣質清峻。
秦箏也推門下來。
兩人隔車對視,空氣靜了一瞬。
秦箏目光落在他無名指上。
鉑金素圈,戴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意外地好看。
“怎麼?”他察覺她的視線。
“沒什麼,”她收回目光,唇角一彎,“你的手挺好看。”
“謝謝,”他頷首,視線掃過她同樣戴了戒指的手,語氣平穩,“你的更勝一籌。”
秦箏今天塗了豆沙色指甲油,更襯得手指白皙修長。
她坦然收下贊美:“有眼光。”
秦箏心情不錯。
來之前她翻箱倒櫃才找出婚戒,差點以爲要自己唱獨角戲。
畢竟今早她沒注意宗聿行戴沒戴婚戒,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
兩人並肩走進陸家。
客廳裏,一個穿着淡粉色針織衫的女孩回頭,看到秦箏,眼睛一亮。
“姐,你來了。”
秦箏意外:“瑤瑤?你不是在瑞士度假?”
“昨天剛回,今早聽媽說你和姐夫會過來吃晚飯,那我不得過來看看,我們都兩個月沒見了。”
陸瑤上前挽住她胳膊,溫溫軟軟的。
陸瑤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小她兩歲,性格溫順,兩人關系一直不錯。
“宗聿行,我先生。”
秦箏向陸瑤介紹宗聿行,說完又轉向宗聿行,“我妹,陸瑤。”
宗聿行微頷首:“你好。”
陸瑤也笑着點頭:“姐夫好。”
聽見門外動靜,繼父陸書白從書房出來。
“小箏回來了。”
陸書白扶了扶眼鏡,對秦箏溫和一笑。
“陸叔叔,您的氣色比上次見時更好了。”
陸書白:“最近值夜班少了,氣色就好了。”
在和秦箏打過招呼後,他又跟宗聿行寒暄了幾句,孟岑月在花園摘花還沒回來,陸書白便領着宗聿行去陽台看他養的蘭花。
客廳只剩姐妹倆。
陸瑤總算是找到機會和秦箏聊天。
“姐,我在米蘭看到你拿獎的新聞了,我搜索了一下,你是那個獎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真的好厲害!”
秦箏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你也不賴啊,個人音樂會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好幾個朋友都搶不到票,問我有沒有親屬座。”
陸瑤笑容微僵,垂眸。
“取消了。”
秦箏一愣:“怎麼……”
她話還沒問完,一個冷冷淡淡的女聲從玄關傳來。
“取消也好,瑤瑤都結婚一年了,肚子也沒個動靜,該多陪陪景琰。”
“我上次給你開的滋陰藥,有好好吃吧,這次去國外待了兩個月,有沒有好好努力?”
陸瑤臉一下就紅了:“媽,寶寶又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孟岑月恨鐵不成鋼,轉而又看向秦箏。
“還有你,放着秦家大小姐不當,非搞什麼攝影,一年到頭不見人,難怪你爸要培養個外人接班。”
孟岑月一身香奈兒套裝,手拿剛剪的白玫瑰,姿態優雅,話似淬冰。
她把花遞給傭人,視線掃過秦箏,審視中帶着不滿。
“一個養子,馬上要接手整個遠航,你倒沉得住氣。”
秦箏早已習慣,情緒毫無波瀾。
“我沒商業頭腦,公司交給大哥最合適,他能力比我強。”
平靜的語氣讓孟岑月一拳打在棉花上,臉色更沉。
“你倒是大度!”她冷笑,“我看你就是賭氣,我給你找的青年才俊你連見都不見,偏找個跟你爸一樣的,成心氣我?”
秦箏無奈:“媽,秦宗兩家婚約早定。你還安排別的人和我相親,不合適。”
“而且,”她頓了頓,“我覺得宗聿行挺好。”
“挺好?”孟岑月像聽笑話,“除了家世,他好在哪?古板,無趣,領證就出差,讓你守活寡,這叫挺好?”
秦箏想了想,認真答:“長得好,身材也好。”
孟岑月:“……”
這點無法反駁。
她一口氣堵在胸口,臉色比剛才還冷。
“除了臉和身材,還有呢?你年紀小不知道,有些男人中看不中用,尤其他今年三十了,你陸叔叔看過的病人中,別說三十了,有好多小年輕二十五六歲就不行了。”
“而且他是昨晚回來的,你有跟他睡過?”
秦箏:“……”
她迎上母親逼視的目光,靜了幾秒,淡淡吐出兩字。
“睡過。”
看着孟岑月不信的眼神,她慢悠悠補充。
“挺好的。”
在一張床上睡到天亮,怎麼不算睡過?
再說宗聿行睡覺特別老實,動都不動,她旁邊就跟沒睡人一樣。
孟岑月皺眉:“那也才睡過一回,也做不得準……”
“媽,”秦箏果斷結束這個話題,“你要知道,優秀的人,哪兒都優秀。”
孟岑月:“……”
她還要開口,一通電話響了,孟岑月看了一眼,起身去接電話。
秦箏鬆口氣,側頭見陸瑤臉紅得要滴血,想逗她。
“你這都結婚一年的過來人了,還這麼容易害羞?”
“姐~”陸瑤一把捂住她的嘴。
秦箏笑着扒開她的手,剛想再逗——
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在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