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爐子“打嗝”了!

李鐵拐那幾句話,像幾根冰溜子,直插我心窩子裏。我張全福在黑水屯兒“瞧事兒”大半輩子,啥邪性玩意兒沒見過?可這修真界的“邪性”,它不按常理出牌啊!

接下來幾天,我瞅那三陽烈火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以前覺得它就是個沉點、占地方的破鐵疙瘩,現在看它,總覺得那黑黢黢的爐口像個沒牙的老太太嘴,指不定啥時候就往外吐點啥“驚喜”。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沒敢再貿然去動爐子底下的“風水位”,連埋靈石都換了地方,挑了個離爐子八丈遠、我感覺“氣”最中正平和的牆角。

修煉也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每次用那“風水靈石”和“改良丹藥”,我都先在指尖引一絲微不可查的靈氣,像探地雷似的,在經脈裏先走個小周天,確認沒那股子焦糊燥熱或者其他不對勁的“雜氣”混進來,才敢正式運功。丹田那“漏勺”似的毛病,我也試着用“觀氣”內視(其實看得朦朦朧朧,主要靠感覺),發現有幾處地方氣息流轉特別滯澀,像河道裏的淤泥堆積。我不敢亂沖,就用最溫和的水磨功夫,引着那一絲絲增強的靈氣,慢慢去“浸潤”、“疏通”,不求快,只求穩當。

白天去領飯食,我也低眉順眼,能躲就躲,絕不在人前晃悠。趙虎那夥人暫時沒再來找茬,但偶爾遠遠瞥見的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我知道,那梁子是結死了。李鐵拐的名號能擋一時,擋不了一世,更擋不住暗地裏的陰招。

這天夜裏,月黑風高,寒磣谷靜得能聽見自己個兒的心跳。我正盤坐在新選的“安全角落”,小心翼翼運轉着靈氣,試圖沖擊那層凝氣二層的窗戶紙。感覺就差那麼一絲絲了,丹田裏的靈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活躍、凝聚。

就在這節骨眼上——

“嗡……”

一聲極其低沉、悶啞的震顫聲,毫無征兆地從屋子另一頭傳來。不是耳朵聽見的,更像是直接敲在骨頭縫裏,震得我心口一麻。

我渾身汗毛“唰”就立起來了,功法瞬間停滯,靈氣差點沒走岔了道。我猛地睜開眼,瞳孔在黑暗裏縮成了針尖。

聲音來源,正是那三陽烈火爐!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全身感官提升到極致。黑暗裏,那巨大的爐體輪廓模糊,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噗……”

又是一聲,比剛才稍響一點,帶着點氣流泄出的短促感,緊接着,一股極其微弱的、溫熱的氣流,夾雜着那股熟悉的、但此刻濃烈了不止十倍的焦糊藥香氣,從爐口方向彌漫開來!

爐子在“喘氣”?還是……“打嗝”?

我後脊梁的冷汗“滋兒”一下就冒出來了。李鐵拐的話在我腦子裏嗡嗡響:“……把它肚子裏那點‘殘渣’……也給勾出來……”

真他娘的勾出來了?!

我死死盯着丹爐,手心裏全是汗,腦子裏飛快盤算。跑?爐子要真炸了或者冒出啥怪物,這破屋子能擋住?不跑?留這兒等着被“殘渣”糊一臉?

幾息之後,預想中的爆炸或者妖物並沒出現。爐子只是又“嗡”地低鳴了一聲,便恢復了死寂。那股溫熱氣流和焦糊藥香,也在空氣中慢慢變淡、消散,好像剛才只是它睡迷糊了,打了個帶着藥味兒的嗝。

但我心裏的警報可沒解除。事出反常必有妖,爐子“打嗝”,絕不是什麼好兆頭。這玩意兒肚子裏肯定有東西被我的“風水調理”給驚動了,現在處於一種不穩定的“半醒”狀態。

不能再被動等着了。得摸清楚這爐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可我拿啥去摸?用棍子捅?萬一捅炸了呢?用“觀氣”感應?剛才那一下已經證明,靠近了可能有危險。

我蹲在黑暗裏,眉頭擰成了疙瘩。忽然,靈光一現——我不能靠近,能不能讓“別的東西”替我去探探路?

我想起了老家探查地窖或者老井有沒有瘴氣、毒物的土法子:抓只活物(通常是雞或者老鼠),拴上繩子,放下去,拉上來看死活。

這寒磣谷沒雞也沒老鼠(可能被李鐵拐的“驅蟲泥”嚇跑了),但我有別的——靈氣,還有我那些“半吊子風水引子”!

我躡手躡腳退到最遠的門口,從懷裏摸出之前畫廢的幾張“安氣符”和一小包調來備用的、屬性最溫和的“土蘊引子”藥粉。這些玩意兒沒啥大用,但都帶着我微弱的精神印記和對“氣”的粗淺調動能力。

我撿起一根長長的、幹枯的灌木枝,把一張“安氣符”和一點藥粉用草莖綁在枝頭。然後,我隔着老遠的距離,將樹枝慢慢伸向丹爐方向,同時全力運轉“觀氣”的能耐,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去“感受”樹枝尖端觸及的空氣,以及那丹爐周圍“氣”的細微變化。

樹枝尖端剛進入丹爐周圍三丈範圍,我“觀”到的感覺就變了。那裏的“氣”不再是均勻或緩慢流動,而是呈現出一種極其細微的、紊亂的渦流狀,中心似乎就在爐口下方。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淡淡的“躁”意,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吸力,就像平靜水底下的暗流。

當我小心地將綁着符紙和藥粉的枝頭,試圖靠近爐口一丈左右時——

“嗤……”

一聲輕響,那張“安氣符”無火自燃,瞬間燒成一小撮黑灰!與此同時,枝頭那點“土蘊引子”藥粉,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仿佛被無形的高溫瞬間炙烤過!

我嚇得手一抖,樹枝差點脫手,趕緊縮了回來。

好家夥!爐子周圍存在着看不見的、能引燃低階符紙、炙烤藥粉的紊亂能量場!這絕對不是正常的“地氣”或者“靈氣”!更像是一種狂暴的、未消散的丹火餘燼或者煉廢藥力形成的瘴癘!

難怪李鐵拐說可能是“要命的麻煩”!這玩意兒,尋常凝氣期弟子貿然靠近,輕則被這紊亂能量灼傷經脈,重則引火燒身,或者吸入那變質的藥力瘴氣,後果不堪設想!

我擦了把冷汗,心裏一陣後怕。幸虧我這人慫……啊不是,是謹慎!沒直接湊上去研究。

這爐子現在就是個不定時的炮仗,雖然看起來只是偶爾“打嗝”,但誰知道它會不會哪天突然“炸膛”?我住這兒,等於睡在火山口邊上!

不行,得想辦法解決,或者至少……控制住這風險。

硬來肯定不行。我這三腳貓的修爲,加上半吊子風水術,對付不了這種修真界專業事故留下的“後遺症”。

找李鐵拐?他肯定知道更多,但他的話雲山霧罩,是提醒也是警告,未必會插手,甚至可能樂得看我折騰出點啥。

靠自己?那就得用更迂回、更“土”的法子。

我盯着那沉默的丹爐,腦子飛快轉着。我們那兒對付不穩定的“地氣”或者“凶煞”,常用的不是強行驅散(那需要大法力),而是疏導、分流、或者……“安撫”、“圍困”。

這爐子散發的是紊亂的丹火餘燼和藥力瘴氣,屬“火毒”、“鬱結”。能不能用相克或者疏導的法子?

水克火,但這裏沒活水。土能掩火,也能吸附瘴氣……

我目光掃過廢丹房,最後落在那堆我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各種屬性的廢藥渣上,還有牆角我收集的、不同地方的泥土。

一個大膽而謹慎的計劃,慢慢在我心裏成型。

接下來的日子,我更加深居簡出,除了必要的活計,幾乎不出寒磣谷。我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兩件事上:

一是繼續穩妥修煉,沖擊凝氣二層。有了之前的教訓,我每次修煉前,都先仔細“觀”一遍周身環境的氣,確認沒有那爐子散逸過來的“火毒雜氣”才敢開始。

二就是悄悄實施我的“丹爐維穩工程”。

我沒再動爐子本體,甚至遠離它三丈範圍。我以丹爐爲中心,在它外圍,根據“觀氣”感覺到的那些紊亂能量場的強弱分布,用不同屬性的廢藥渣混合特定地點的泥土,捏成一個個拳頭大小、形狀不規則的“土疙瘩”。

比如,在感覺“火躁”之氣最盛的方向,我用屬性寒涼的“冰凝草”廢渣混合陰溼處的泥土;在感覺“鬱結”瘴氣凝聚的方位,我用能通氣散結的“清風藤”廢渣混合沙質土;在能量場相對薄弱的縫隙處,我用最溫和的“土蘊引子”藥渣混合普通泥土,試圖建立一點“穩定區”……

我不是胡亂擺放,而是按照一種簡化了無數倍的、類似“八卦鎖氣”的民間鎮宅陣法方位,把這些自制的“屬性土疙瘩”埋進土裏,或者壘在不起眼的角落。每個“土疙瘩”裏,我還咬破指尖(這年輕身體血氣旺),擠一滴血混進去——老家說法,人血通靈,能加強“鎮物”與布陣者的聯系,更好引導效果。

這工程幹得我提心吊膽,每埋下一個“土疙瘩”,我都要用樹枝綁符的方法遠程測試好久,確認沒有激發爐子更劇烈的反應,才敢進行下一步。進度慢得像蝸牛爬。

期間,那爐子又“打嗝”了兩次,一次在子夜,一次在正午,每次都是那低沉嗡鳴和短促氣流,焦糊藥香更濃些。但讓我稍微安心的是,在我布下的那些“土疙瘩”陣勢範圍內,那紊亂能量場的擴散似乎被稍微限制住了一點,沒有進一步惡化。好像有一層無形的、脆弱的“濾網”或者“緩沖帶”,在默默吸收、中和、疏導着那些散逸的壞東西。

這給了我一點信心。我的“土法維穩”,思路可能沒錯!

就在我吭哧吭哧埋下第七個“土疙瘩”的那天下午,李鐵拐又晃悠來了。他這次沒喝酒,眼神也比上次清明不少,背着手,在我那歪歪扭扭的“陣勢”外圍溜達了一圈,鼻子還抽動了兩下。

“小子,”他開口,聲音有點啞,“你這埋的……是啥玩意兒?過家家堆泥巴?”

我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賠着笑:“李前輩,這不是閒着也是閒着,弄點藥泥固固牆角,防耗子打洞。” 我可不敢說實話。

李鐵拐斜眼看我,也沒深究,忽然問道:“爐子最近……‘響動’多了?”

我心裏一緊,知道瞞不過他,只好含糊道:“是有點,夜裏偶爾有點動靜,可能是風吹的?”

“風吹?”李鐵拐嗤笑,“你這‘固牆角’的泥巴,擺得倒是有點意思……坎離交錯,震兌相衡,雖然粗陋得沒眼看,倒暗合了一點疏導泄鬱的笨道理。跟誰學的?”

我手心又開始冒汗了。這老頭眼太毒了!“沒……沒跟誰學,自己瞎琢磨的,瞎貓碰死耗子。”

李鐵拐盯着我看了半晌,直看得我頭皮發麻,才緩緩道:“瞎琢磨能琢磨到點子上,也算你有點鬼機靈。不過小子,我提醒你一句,你這點泥巴,攔不住真正的‘大家夥’。這爐子‘消化’不掉的東西,當年可是連築基期的煉丹師都頭疼。它現在只是‘打嗝’,哪天要是‘吐了’……你這寒磣谷,怕是要變成火瘴谷。”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宗門大比沒幾天了。外門這次動靜不小,聽說有幾個老家夥的子弟要下場歷練,還有內門的人會來旁觀挑苗子。趙虎背後那個主子,最近也不太安分。你小子,最近最好真像你說的,只是‘固固牆角’,別折騰出太大動靜,讓人盯死了。真要解決這爐子的問題……等大比之後,或許還有別的機緣。”

說完,他深深看了那沉默的丹爐一眼,又恢復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背着手走了。

我站在原地,消化着李鐵拐的話。信息量巨大!

第一,我的“土法陣”雖然粗陋,但方向被這疑似高人的老頭認可了,這很關鍵。

第二,爐子問題比我想的還嚴重,涉及築基期都頭疼的東西,我這點小把戲確實只是權宜之計。

第三,宗門大比臨近,水面下的魚要冒頭了,趙虎背後果然有人!我必須更加小心,不能在大比前出任何紕漏,成爲靶子。

第四,李鐵拐似乎暗示,大比之後可能有解決爐子問題的“機緣”?這機緣是啥?會不會有危險?

壓力更大了,但方向也稍微清晰了點。

我回頭看了看那七歪八扭的“土疙瘩陣”,又看了看寂靜的丹爐。

穩住了,張全福,不,林玄。 我對自己說,現在不是冒進的時候。先把修爲穩扎穩打提上去,把大比這關糊弄過去,別讓人揪住小辮子。爐子這定時炸彈,只要它不馬上炸,就先用這土法子勉強捂着。一切,等大比之後見分曉!

我深吸一口氣,把剩下的“土疙瘩”材料小心收好,不再繼續布設。轉身回到我的“安全角落”,拿起那塊溫潤的“風水靈石”,摒棄雜念,再次沉入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修煉之中。

寒磣谷的夜,依舊寂靜。但我知道,這寂靜之下,爐子在不安地“打嗝”,谷外有心懷叵測的窺視,而更大的風暴,正在宗門大比的擂台上空,悄然凝聚。

我得藏好嘍,像老家雪地裏覓食的老狐狸,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夾緊尾巴。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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