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南城舊巷的路燈忽明忽暗，林默蹲在修車鋪門口，指尖捏着半塊沾血的青銅碎片。碎片裏藏着一縷微弱暖意，順着指腹鑽進經脈，熨帖着他熬了三天三夜修車攢下的酸痛。
三天前他還是工地搬磚的窮小子，暴雨夜撿了這碎片，當晚就夢到玄奧口訣，醒來竟能感知到空氣中遊走的稀薄靈氣。只是他沒敢聲張，這世道早沒了修仙傳說，露了異常只會惹麻煩，唯有悄悄摸索着口訣吐納，勉強將靈氣聚在丹田，成了最末流的煉氣一層。
“砰”的一聲悶響，巷口傳來打鬥聲，打斷了林默的吐納。他攥緊青銅碎片躲到鋪後，借着門縫看去，三個黑衣人手拿短刀，正圍攻一個穿白裙的姑娘。姑娘身形纖細，卻身法靈動，指尖偶爾彈出淡青色靈光，竟也是個修行者，只是氣息紊亂，嘴角掛着血，顯然寡不敵衆。
“蘇清瑤，識相點把靈草交出來，免得吃苦頭！”領頭黑衣人目露凶光，刀勢愈發凌厲，刀身裹着暗沉邪氣，劈得姑娘連連後退，裙擺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臂添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林默心頭一緊，這姑娘的靈光和他體內靈氣同源，那些黑衣人卻帶着邪煞之氣，一看就不是善類。他本不想摻和，可瞥見姑娘眼中的倔強，再想到自己撿到碎片後的奇遇，終究沒忍住——都是修行者，總不能見死不救。
他摸起修車鋪牆角的鋼管，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微薄靈氣，靈氣順着經脈涌到手臂，鋼管竟添了幾分沉勁。趁黑衣人注意力全在蘇清瑤身上，林默猛地沖出去，鋼管帶着風聲砸向領頭人的後頸。
領頭人反應極快，側身躲開，刀光反劈向林默。“不知死活的東西，也敢多管閒事！”
林默沒修過身法，全靠本能躲閃，刀風擦着肩膀劃過，帶起一片血花。疼意鑽心，他卻沒退，咬着牙將靈氣盡數灌注鋼管，再次砸向黑衣人持刀的手腕。這一下拼了全力，竟真砸中了對方關節，黑衣人吃痛鬆手，短刀掉在地上。
蘇清瑤抓住機會，指尖靈光暴漲，一道青芒打在另一個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巷壁上沒了動靜。剩下一個黑衣人見狀不妙，轉身就跑，蘇清瑤卻沒力氣去追，踉蹌着靠在牆上，臉色蒼白如紙。
林默握着鋼管的手不停發抖，肩膀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體內靈氣也耗了個幹淨，丹田空蕩蕩的發虛。他看向蘇清瑤，剛想問她有沒有事，就見姑娘從口袋裏摸出個小玉瓶，倒出兩粒青色丹藥。
“多謝你出手，這是凝氣丹，能補靈氣，也能治外傷。”蘇清瑤將丹藥遞過來，聲音虛弱卻溫和，“我叫蘇清瑤，是青玄宗弟子，下山尋一味靈草，沒想到被邪修盯上了。”
林默接過丹藥，指尖觸到冰涼的玉瓶，鼻尖縈繞着淡淡的藥香。他沒敢多問青玄宗的事，只點點頭：“林默，就在這修車鋪幹活。”說着將一粒丹藥塞進嘴裏，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靈氣順着喉嚨滑下，丹田漸漸有了暖意，肩膀的傷口也不那麼疼了。
蘇清瑤服下丹藥後，氣息平穩了些，她看向林默手中的青銅碎片，眼神微動：“你這碎片……像是上古修士的儲物碎片，裏面或許藏着修行功法。”
林默一愣，連忙把碎片遞過去：“我撿的，只知道能聚靈氣，還沒弄明白怎麼用。”
蘇清瑤接過碎片仔細打量，指尖靈光輕點碎片表面，碎片忽然亮起微弱的金光，浮現出幾道模糊的紋路。“碎片殘缺太嚴重，得找齊其他部分才能解鎖裏面的東西，不過暫時能用它儲存少量靈氣和物品。”她指尖靈光流轉，將一段簡單的御物口訣傳入林默腦海，“按這個口訣運轉靈氣，就能催動碎片。”
林默照着口訣嚐試，體內靈氣緩緩涌向碎片，碎片果然泛起微光，他下意識想着把地上的短刀收進去，短刀竟真的憑空消失，再一動念頭，短刀又出現在手中。
“真能儲物！”林默又驚又喜，這碎片竟還有這般用處。
蘇清瑤笑了笑，眼神卻沉了沉：“那些邪修不會善罷甘休，你救了我，他們或許會來找你麻煩。這幾日你別待在修車鋪了，跟我去青玄宗在南城的據點，那裏安全些。”
林默猶豫了，他在這修車鋪幹了兩年，老板對他不錯，就這麼走了不太合適。可一想到黑衣人的刀光，還有蘇清瑤說的邪修，又明白自己現在修爲太低，留在這確實危險。
“我去跟老板說一聲。”林默咬了咬牙，轉身走進修車鋪。老板年紀大了，睡在裏屋，被外面的動靜吵醒，見林默受傷，連忙問怎麼回事。林默沒敢說修行者的事，只說遇到搶劫的，幸好有人幫忙。
老板心疼又擔心，讓他趕緊去醫院，林默卻只說自己有藥，又跟老板辭了職，說要去外地找親戚。老板沒多問，給了他這月的工錢，還塞了些現金，讓他在外多加小心。
林默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跟着蘇清瑤走出舊巷。凌晨的街道空蕩蕩的，只有路燈的光暈灑在地面，拉長兩人的影子。蘇清瑤走在前面，步伐漸漸穩健，青裙隨風輕擺，竟有幾分出塵的氣質。
林默跟在後面，握着手中的青銅碎片，心裏滿是茫然又期待。他原本只是個掙扎在底層的普通人，撿了一塊碎片，救了一個修仙弟子，竟就這麼踏入了一個從未想過的世界。
前路不知有多少危險，可體內緩緩恢復的靈氣，還有手中碎片的微光，都讓他生出一股勇氣——既然得了奇遇，那就順着這條路走下去，說不定有一天，能跳出這塵俗困境，真正踏上問道之路。
蘇清瑤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林默：“修行之路凶險，邪修橫行，凡人修士更是步步荊棘，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林默握緊碎片，抬眼看向蘇清瑤，眼中沒有退縮：“不後悔，既然能修行，總比一輩子困在修車鋪強。”
蘇清瑤點點頭，眼中多了幾分認可：“好，那跟我來，到了據點，我教你正統的煉氣功法，總比你自己摸索強。”
兩人並肩往前走，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晨光穿透雲層灑下來，驅散了巷中的寒意。林默望着遠處天邊的微光，忽然覺得，這平凡的都市裏，藏着的奇遇與凶險，才剛剛開始。
